又是一年春,南部海峽的寒潮走了,春日的太陽暖而不燥,曬暖正好。


    新宅的前院擺了兩隻搖椅,各躺一位。


    石質圓桌擱的小灶架上小茶爐,果茶咕嘟咕嘟滾開,熱氣裹著酸甜水果香。


    裴忱成熟的人夫就要任勞任怨,上伺候叔和嬸,下伺候老婆和娃。


    裴忱倒了五杯熱果茶,身後躺椅慢悠悠地吱呀吱呀搖晃,邊緣耷拉下來一隻小腳丫,跟著節奏擺動。


    “衍衍下來,別壓著小爸了。”


    溫樂衍趴在溫宿懷裏,抬起小腦袋。


    “還好,衍衍不沉。”接受到崽子視線,溫宿摸摸崽崽腦袋。


    已經滿三歲的溫樂衍,正是長身體的時候。


    尤其是過年前,回中心圈被奶奶爺爺姑姑伯伯各種投喂。


    白白嫩嫩的小臉圓了一圈。


    裴忱端起溫度正好的果茶,轉過身,說:“寶貝兒,多喝點水。”


    如今蘑菇也被養嬌了。


    白開水不愛喝,每天早上裴忱往保溫杯裏裝的溫水,放到晚上最多也就下去兩口的量。


    因此隻能變著花樣哄溫宿多喝水。


    溫宿給麵子地咕咚咕咚喝兩口,偏頭躲開,嘴裏含了一大口,腮幫子鼓鼓的。


    “喂魚呢。”裴忱指腹擦擦溫宿嘴角濕潤,水杯又遞到溫樂衍嘴邊。


    “來兒子,給爸爸看看什麽才叫真男人!”


    溫樂衍一骨碌爬起來,接過水杯,咕咚咕咚喝掉大半杯水。


    裴忱滿意頷首:“真有你爹我當年的風範。”


    唐緹約聽得想笑,繼而想起件事,問:“過完元宵衍衍就得去幼兒園報到了吧?”


    李修瑾接話:“幼兒園開學早,過完元宵節第二天。”


    唐緹約感歎:“過得真快,崽也要去上學了,以後誰陪我這個孤寡老人玩啊……”


    李修瑾:“陪我去上班。”


    唐緹約把臉上的大黑墨鏡推上頭頂,瞅他一眼:“不去,你一個副會長現在去給管理局當會計,不覺得大材小用啊?”


    “不會,挺有意思。”


    “那我也不去,現在好不容易混出頭,有人養著,上什麽班……”


    “行。”李修瑾語氣縱容,拎起快要落地的小毯子搭在他腹部。


    提起幼兒園,裴忱愁容滿麵。


    他始終覺得崽子還小,而且剛培養出感情,這個時候把崽子送幼兒園,他這位老父親怎麽辦。


    溫樂衍顯得格外開心期待:“衍衍要去幼兒園!”


    溫宿彎了彎眉:“去吧,認識新朋友,很好玩的。”


    溫樂衍要比平常小孩懂事一些。


    喜歡玩,喜歡認識新的朋友,是坐不住的性格。


    幼兒園是裴忱和唐緹約他們一起精挑細選,選定時溫樂衍去過一次,回來後不止一次提過想要去上幼兒園。


    溫宿不是溺愛孩子的性格,挺想讓他大膽的去嚐試,不過一轉眼發現裴忱憂心忡忡。


    等到晚上回房間,溫宿問他怎麽了。


    裴忱坐在床邊,握住溫宿胳膊,稍微一用力帶過來,讓他跨坐在大腿上。


    “我和兒子才相處半年,現在他要去幼兒園,早上八點送去,下午五點才放學……不是這幼兒園上學時間怎麽這麽長?”


    “中午在學校吃飯,睡午覺,萬一醒了找不到我們,肯定會哭鼻子,寶貝,要不然我和院長商量商量,我去陪兒子上兩天幼兒園。”


    “什麽?”溫宿險些以為自己幻聽。


    裴忱始終不放心,“咱兒子平常跑快點都要摔,這小胳膊小腿到學校被欺負了怎麽辦?”


    “不會的。”溫宿啪一下雙手捧住裴忱的臉,“衍衍很膽大,很勇敢,他不會被欺負的,而且他像你……你應該擔心,他不要學你欺負別人才對。”


    裴忱挑眉,掐緊溫宿腰身,發問:“我欺負誰了?”


    溫宿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目光閃躲:“你誰都欺負……欺負我最多。”


    他音量越來越低。


    裴忱卻聽個清楚,嘴角一彎,不依不饒的逼問:“我怎麽欺負你了,來和哥哥複盤。”


    溫宿臉頰起了一層粉,裴忱明知道他不好意思細說,偏要追著問。


    “你是指大前天?”裴忱手掌用力,摁在溫宿後腰用力,和自己緊緊貼在一起。


    “是你要自己來,我躺著像根木頭似的,怎麽欺負你了?”


    隻不過是在蘑菇受不了的時候,多拖了一會兒,惹他哭的更厲害。


    “別說了……”溫宿睜著水汪汪的眼睛,攥在裴忱衣領的指節羞出淺淺的粉。


    裴忱來了勁兒,親親溫宿嘴唇,含笑道:“還是昨天晚上,買的那些小玩……”


    溫宿連忙捂住裴忱的嘴,看一眼緊閉的房門,外邊傳來溫樂衍玩滑板車的笑聲。


    他越是害臊。


    裴忱越是想欺負他。


    看不夠溫宿要哭不哭的模樣,心裏泛癢癢,裴忱粗喘著親吻溫宿掌心,握住他手腕,不讓他躲。


    袖子慢慢被裴忱推上去,白皙的小臂上數不清的疤,顏色已經淺了很多。


    裴忱買了不少祛疤的藥,每天堅持幫他擦藥,很有效果。


    “裴、裴忱……”溫宿受不了他刻意磨人。


    “嗯?”裴忱撥弄蛟龍鐲,順著小臂往上親,像是在吃一塊美味的蛋糕,嘬出一串紅印。


    “裴忱。”溫宿摸摸裴忱後腦勺,“你不是……想那個……第二個嗎?”


    裴忱慢條斯理解開溫宿外衫的衣扣,嘴角一勾,心裏沒打好主意:“能嗎?”


    溫宿紅著臉點點頭。


    “行,那我努力一下。”裴忱忍笑,把溫宿放在床上,起身反鎖房門。


    回去時悄悄打開門口抽屜,拿出藏在盒子裏的小氣球,塞進口袋。


    搬入新宅後,溫樂衍睡在旁邊的兒童房。


    每天晚上睡覺前唐緹約幾人都會抽空看一眼,倒也不用擔心。


    忙了一個多小時,裴忱把癱軟的蘑菇塞進被窩,穿上睡衣去看崽子睡著沒。


    溫樂衍自己洗漱過,看見他來,立即伸出手要抱抱。


    裴忱抱著崽子在屋內慢慢晃悠,看似隨口一問:“兒子,你想去幼兒園嗎?其實秋天去也可以。”


    溫樂衍趴在裴忱寬厚的肩膀,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衍衍要去,衍衍喜歡幼兒園!”


    裴忱腳步停頓,心想孩子真是翅膀硬了,準備飛了。


    “去幼兒園可沒有人喂你吃飯。”


    溫樂衍晃晃腳腳:“衍衍不用喂飯飯!”


    “秋天去行不行?爸爸明天給你買糖吃。”


    “不要糖糖,衍衍要去幼兒園!”


    眼看威逼利誘都沒用,裴忱把崽子放床上,說:“去幼兒園沒人哄你睡覺。”


    溫樂衍猶豫一會兒,乖乖爬進被窩躺下,眨巴著和溫宿相似的大眼睛。


    “衍衍自己睡覺覺!”


    裴忱徹底沒轍,維持得體的微笑說晚安,帶上房門離開,回臥室找溫宿求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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