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毫無鬥誌的文聘降卒,和一群如同戰五渣一樣的壯丁,吳五所部顯得十分輕鬆。


    但文聘降卒並非從一開始就是毫無鬥誌的,剛開始的時候他們也同樣勇猛無比,所以讓吳五所部防守得十分辛苦。


    但他們漸漸地發現,這批敵軍有些不一樣,他們中很多人腦子都有些一根筋,眼神裏又透露著迷茫。


    最後被他們一次次擊退,直到南麵敵軍的攻城器械都被一一摧毀,敵軍也越來越無力。


    吳五便將這一情況,派人報告給了陳武和陳六。


    於是,二將也十分放心地將南麵的防守交給了吳五,然後和剩下的弟兄一起拚死守衛西城。


    如今的西城已經成了名副其實的絞肉機。


    劉裕將十萬主力,分為了二十部,每個時辰進行輪換,每次兩部分左右進攻。


    但西城守軍的悍不畏死,也讓他們感到頭疼不已。


    陳武和陳六各自帶著部眾,守在左右兩側。


    自從敵軍的攻城器械被摧毀,或者失效後,他們已經連續抵擋了敵軍的六波攻擊。


    第六波攻擊結束,敵軍再次退去。


    陳武、陳六知道,又一輪投石機的攻擊要來了。


    二人熟練地指揮將士們進行躲避,將士們會趁著這段時間,喝水,吃幹糧,補充體力。


    一枚枚石彈或從頭頂飛過,或砸在女牆之上,濺起的碎片偶爾會殺死倒黴的士卒。


    又是二十波投射過後,第七波敵軍殺到。


    二將指揮將士,開始阻擊。


    城內的滾石檑木早已用盡,將士們便用砸上來的石彈進行代替。一個人搬不動,那就兩三個人合力,然後一起丟下去。


    上百斤的石彈從城頭被丟下,自由落體下,能直接砸死敵軍。


    有時候甚至能砸斷雲梯,雲梯一旦斷裂,下半截會順勢搭在城牆上,而上半截會下落。已經爬到上方的敵軍,這時候隻能祈禱,但往往從三丈的高度墜落,會直接斃命,幸運好一些的也會摔斷雙腿。


    城內的婦女又拆毀了房屋,將拆下來的房梁用鋸子鋸開,做成檑木,然後搬上城頭。


    但運送檑木的過程並非一帆風順,有時候倒黴,會遇見敵軍爬上來,再倒黴點就會被敵軍直接殺死。


    為了應對這一問題,陳武、陳六還派人專門保護婦女。


    將士們將好不容易把運上來的檑木順著雲梯丟下去。檑木和雲梯幾乎等寬,等砸到敵軍時,有時候會直接砸到腦袋,砸得敵人頭破血流,甚至當場斃命,然後墜落。


    有時候會砸在敵人的身上,然後在慣性之下,和敵人一起墜落,所以效果顯著。


    但這些滾石檑木並不是無限的,所以麵對每一波敵人的進攻時,隻有一開始的時候能夠用上,然後很快就會用完。好在守軍箭矢充足,所以還能射殺不少敵軍。


    但唯一的問題是,弓箭手的雙手已經很難再進行長時間的拉弓了,所以每次隻能射出幾箭,便得立即停下來。


    敵軍早就知道了,城頭的守軍已是強弩之末。每一波進攻,隻有開頭一段時間遭到的阻力比較強,然後很快就能攻上去。等到一個個敵軍登上城頭,守軍又一次和他們展開了白刃戰。


    隨著時間的流逝,每一波新上來的敵軍都是生力軍,但守軍的體力卻越來越不支。


    原本雙方的戰鬥力還有些差距。


    總體來說,守軍較強。


    但現在,差距已經慢慢在向敵軍那邊傾斜。每次隻要有敵軍登上城頭,守軍都要付出不小的代價,才能夠撐到一波結束。每一波敵人上來,又能帶走近千名守軍的性命。


    如今,幾乎這裏的每一名守軍將士,都和陳武一般,渾身浴血,成了血人。


    但凡能夠堅持到現在的守軍,無一不是軍中的好手!所以敵軍上來一個死一個。


    尤其是那些原本陳武麾下的“廬江上甲”,戰鬥力真不是蓋的。一手握矛,一手舉盾,上來一名敵軍,就眼疾手快,撲哧一下,捅穿敵人的脖頸,或者麵門。


    若是僥幸被敵人登上城頭,敵軍也很難戰勝這些精銳長矛兵,往往需要幾人合力,才能殺死一人。


    但是剩下那些原本是吳五、陳六的部眾,以及剛剛參軍的青壯,就沒這麽大的本事了。


    前者論戰鬥力,好歹能和敵人一換一,畢竟也是廬江籍的士卒,隻不過曾經是李術降卒,所以訓練量和裝備,都遠遠不能和真正的“廬江上甲”相比。


    而後者不久前還是青壯,雖然一開始作為弓箭手,表現得還不錯,但現在以他們雙手的情況,也隻能上去進行白刃戰了,所以往往隻能幾人合力才能殺死一名敵軍。


    所謂將乃兵之膽,作為全軍膽魄的陳武、陳六,總是衝殺在第一線。戰至現在,死在二人手裏的敵軍,恐怕已經有四五百人了。


    雖然敵軍一對一沒人是二人的對手,但敵軍還是人多,所以二人麵對的敵軍也多!


    陳武手握著長矛,手臂早已發麻,但是沒辦法,戰鬥還要繼續下去。殺累了,他就退到後麵,令身旁的將士們頂上。等到緩過氣來,手臂不再那麽酸麻,便又殺到最前麵。那奮勇作戰的身姿,時時刻刻都在激勵著守軍。


    另一邊的陳六,也是一樣。


    很快,一個時辰的廝殺結束,城外鳴金之聲響起。城下的敵軍開始撤退,但有一些人已經上了城頭,眼見撤退無望,就企圖與守軍同歸於盡。


    對於這一切,守軍早已經司空見慣。


    很快,他們就消滅了殘敵,然後熟練地躲到女牆後麵,準備迎接投石機的攻擊。


    但是這一次,投石機的攻擊卻沒有到來。


    這讓陳武不禁疑惑不解。


    他站直身體,朝外望去,隻見那些敵軍正在撤退,又有無數敵軍從營中湧出。


    敵軍甚至沒有敲響戰鼓。


    這一次不同尋常,即將參與攻城的敵軍不是一波,而是一波接著一波,如同潮水一般的敵軍正在朝城池湧來。


    “難道敵軍要一鼓作氣攻下安陸了嗎?”陳武喃喃自語道。


    如今,西城上幸存的守軍隻剩下不到三千人了,而且都疲憊不堪。


    陳武連忙下令,讓將士們趕緊吃幹糧,補充水份。然後招呼城下的婦女,趕緊將鋸好的檑木給送上來。


    可能這是敵軍的最後一波攻勢了,陳武要為最後的時刻做好準備。


    另一邊的南城也同樣如此。


    劉磐的大營內僅剩的文聘降卒和壯丁傾巢而出,就連劉磐的嫡係軍隊一萬五千人,也在養精蓄銳已久之後,準備參與攻城了!


    養兵千日,用兵一時。


    劉裕的親弟弟難道會是廢物嗎?


    注:檑木,是古代作戰時從高處往下推以打擊敵人的大塊木頭,所以隻要是木頭,用來守城的,都被稱為檑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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