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軍這邊,一萬多騎兵分三路出城,隨即踏過吊橋。


    值得一提的是,這是突圍戰,因此晉軍並沒有帶上城內的步兵。


    一方麵,步兵都是晉陽本地人,帶不走也不可能跟著晉軍走。


    另一方麵,晉軍現在都是騎兵,帶著步兵也不方便突圍。


    因此,參與突圍的晉軍隻有一萬兩三千騎兵,並且分成了三路。


    其中,侯莫陳順帶隊走第一座城門,為先鋒。


    在侯莫陳順的隊伍全部出城之後,緊接著出城的就是侯莫陳崇帶領的隊伍,是為中軍。


    侯莫陳悅的隊伍則是最後出城,為殿後,因此走在最後麵。


    之所以如此麻煩,是因為晉陽城在城南雖然有著三座城門,但護城河上的吊橋卻隻有一座。


    因此,趙軍實際隻需要堵住吊橋,晉軍就出不去了。


    直到此刻,對於晉軍來說,真正的考驗才算開始。


    漢人的兵法裏說得好,半渡而擊之,此時晉軍麵臨的情況就是最危險的。


    好在趙軍大營遠在五裏外,這就給了緩衝的時間,晉軍也因此有著突圍成功的可能。


    不過趙軍也並非全無手段,除了派遣大量的探子沿河進行警戒外,在護城河的外圍還布置有大量的拒馬和陷馬坑。


    晉軍此行,出城、過河都是簡單的,可在過河後要麵對的拒馬和陷馬坑卻是一個大問題。


    搬開拒馬、填平陷馬坑需要時間,等到這些問題都克服之後,趙軍也就該來了。


    除了此處南城方向,事實上,在東城、西城外聯軍也是如此布置。


    單單就拿突圍來說,其實晉軍要麵對的問題都一樣,唯有駐守的並州聯軍實力不同罷了。


    而現在,擺在晉軍麵前的最大問題並非肉眼可見的拒馬,也不是暫時看不見的陷馬坑。


    最讓晉軍懼怕的,是隨時都會出現的冉閔、乞活軍,這才是真正的大問題!


    因此,晉軍出城、過河走的很急,乃至於侯莫陳順的部隊在過河搬拒馬時也很急。


    由於著急,居然有不少騎士在過吊橋時落水了,又有不少馬匹在過河後踩中了陷馬坑。


    前鋒,前鋒,侯莫陳順的前鋒部隊也確實起到了前鋒的作用!


    雖然趙軍、並州軍、黑山軍、乞活軍,並州聯軍的幾支軍隊一個也還沒來,但晉軍還是出現了不小的傷亡。


    “哎呀!”


    “額啊!”


    耳朵邊傳來了陣陣慘叫聲,侯莫陳順大呼倒黴,卻又無可奈何。


    “快一點,再快一點!速速把拒馬都搬開,並清出一條道來!”侯莫陳順下令道。


    由於前鋒堵在吊橋的另一頭,這使得侯莫陳崇的中軍暫時還過不了河,更別提侯莫陳悅的後軍連出城都出不了了。


    另一邊,趙軍大營內,一萬趙軍也在緊急集結。


    原本趙軍有三萬人,可這一年半載來,另外兩萬人都已經跑完了。


    兩萬人不是跑回了河東老家,然後加入了北周軍,就是被派去了上黨。


    結果去了上黨的趙軍也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不是被黑山軍忽悠去了,就是後來加入了漢軍。


    是的,自從劉曜投靠朝廷以後,漢帝—劉裕立馬就派人接收了上黨郡和四個關口。


    如今,劉曜隻是個“趙王”,朝廷許諾給他的上黨郡卻是由朝廷實際掌控。


    劉曜有名無實,充其量隻是朝廷大將,不過劉曜卻也無所謂。


    若非朝廷派人來接收了上黨,恐怕上黨到最後也落不到他的手裏,而是會被石勒、張燕得去。


    再者,劉曜不知道的是,朝廷其實已經偷偷摸摸將上黨許諾給石勒了!


    朝廷的條件是——隻要石勒能夠奪取晉陽,並在日後幫助朝廷擋住北周,那麽太原、西河、上黨、河東都是石勒的!


    雖然隻是朝廷畫的大餅,但無論如何,上黨到最後也落不到劉曜的手裏了。


    說真的,劉曜其實是被坑了,宛如一枚可笑的棄子。


    現在晉軍突圍,劉曜首當其衝,為了不落一個“放跑敵軍”的罪名,劉曜也隻能盡心盡力地想辦法擋住。


    在一萬大軍全部集結完畢之後,隨即出營,然後北上進行阻擊。


    好在從大營到護城河,沿途五裏的範圍內,拒馬、陷馬坑隨處可見。


    鬼知道趙軍布置了多少,反正就是用來拖住晉軍的,這就給了趙軍北上阻擊贏得了時間。


    要不然晉軍在過河之後就是一片坦途,步兵如何攔得住騎兵?根本就是癡人說夢!


    另一邊,隨著趙軍出營,並州軍、黑山軍也相繼得到了晉軍出城的消息。


    黑山軍這邊,張燕早就得了石勒的命令——那就是等晉軍出城之後,立即率軍攻城!


    值得一提的是,現在的黑山軍早就沒有十萬之眾了,甚至連五萬人都沒有!


    由於黑山軍的戰鬥力參差不齊,在郭淮等人到來之後,立即向張燕建議從中挑選精銳組成正規軍。


    郭淮等四人都是石勒派來的人才,張燕又已經投靠了石勒,因此對他們的建議不敢不聽。


    再者,這個建議也確實是一個好建議,因此在這幾天裏已經實施了下去。


    幾天下來,黑山軍隻剩下了兩萬五千大軍,由張燕、王彌、郭淮、賈逵、溫恢各領五千人。


    等到大軍剛剛精選完畢,還沒來得及操練,結果又到了該將士們用命的時候!


    “弟兄們,考驗咱們的時候到了,為石大帥奪取晉陽,升官發財!”張燕一聲令下道。


    另一邊,石勒這裏很高興,隻因為奪取晉陽的時候終於到了。


    早在一個月前,彼時張賓派出來的運糧隊如期抵達,同時還帶來了張賓的一個錦囊妙計。


    彼時,石勒不敢怠慢,立馬拆開錦囊進行查看。


    隻見書信上寫道:“如晉軍突圍必定從南,屆時大帥可派冉閔率軍攔截,大軍攻打晉陽即可!如攔截不住,則趙王背鍋,此乃借刀殺人之計也!”


    聞訊,石勒大喜,隻為張賓說得太好了。


    如此一來,晉陽可得,劉曜可除!


    不管晉軍怎麽樣,隻要他們突圍,必定從南!


    屆時,劉曜首當其衝,雙方必然死戰!


    畢竟放跑晉軍的話,那麽就得他劉曜背鍋,反之他就必須要死戰到底。


    如今,晉軍出城突圍,可謂是時機已經成熟!


    “傳令下去,大軍速速準備,向晉陽城發起總攻!另外,派人通知冉閔兄弟,命其率領乞活軍南下攔截晉軍!”石勒下令道。


    說罷,石勒還不放心,隨即又多囑咐了一句。


    “見到我冉閔兄弟之後,可讓他不必著急!”石勒說道。


    為什麽如此囑咐呢?


    隻因為石勒要晉軍和趙軍血戰,拚個五五開最好,這樣一來他才穩賺不賠。


    要是晉軍跑了,那麽劉曜背鍋,退一萬步也能讓劉曜損失慘重。


    畢竟劉曜是血戰之後不敵才讓晉軍突圍的,到時候他隻要這麽一說,他一樣可以不背鍋。


    可石勒卻很壞,他知道劉曜一定打不過晉軍,說不定還可能會當場戰死。


    等雙方打得差不多了,再由冉閔的乞活軍來進行收尾,那麽晉軍、趙軍全部完蛋。


    如此一來,石勒既能奪取晉陽,又能消滅晉軍、趙軍,真可謂是一石二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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