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府之中,燭火閃動,姚武、姚政君、姚弼士三人正在一起用飯。


    指著一盤魚,姚政君言道:“這是你姐送來的鰣魚,可名貴著呐,是東元那邊快船送來的。”說著,就給姚弼士夾了一筷子,“要趁熱吃,嚐嚐鮮味。”


    姚弼士受寵若驚的吃了下去,慢慢品嚐滋味,滿意的言道:“鮮,果然鮮美。”想了想,有些意猶未盡的言道:“好像缺了點味道,可又說不出什麽味道。”


    姚武得意的笑道:“那是缺了股子臭味,你原來吃的鰣魚隻是白鱗魚,那是海魚,離水就死,隻能醃起來,才有了味道,隻有這元水裏的鰣魚才能蒸了吃。”


    姚弼士恍然大悟,“對,我原來吃的味道重,還以為就是那個味那。”


    姚武若有所指的言道:“這人辦事啊,就和鼻子一樣,不管什麽味道,隻要習慣了,就覺不出來問題,隻要是味道變了,就發現原來的味道都是錯的。”


    姚弼士聞言知味,警惕的問道:“大弟聽到了什麽風聲?”


    “不隻是味道,人也如此,那天你發現你信任的人不是你想的那樣,你該如何去做?”姚武趕走侍女,親自給姚弼士斟滿酒,嘿嘿笑問:“你聽到了什麽?”


    姚弼士回道:“我聽說,聖上對衛府辦案不滿意,要讓我們大司寇府來辦案。”盯著姚政君問道:“叔,這是真的?”見姚政君點頭,姚弼士忐忑不安的問道:“聖上是不是對我們大司寇府不滿意?這是要借題發揮,整治我們大司寇府啊。”


    姚政君隻是歎息一聲,並沒有多言,這讓姚弼士更是驚恐。


    姚武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笑道:“人說衛府是烏鴉,你們大司寇府是貪狼,還有那些閹人,可是中都三霸,你們大司寇辦案,很多人的手黑著那。”


    姚弼士趕緊回道:“是誰壞了我們的名聲,我這就回去扒了他的皮。”


    見其慌亂,姚武安慰道:“今日喊你來,是有別的事,你可知道,公家在衛府惹下大禍?”見姚弼士點頭,姚武有些揶揄的笑道:“這案子要你來審啦。”


    聽聞這句話,姚弼士大吃一驚,筷子咣當掉在地上,神情也有些發呆。


    姚武彎腰將筷子撿了起來,遞了過去,“拿好你吃飯的家夥。”接過筷子,姚弼士慢慢恢複神態,這才言道:“這麽大的案子,若是辦砸了,我可就人頭落地了。”


    姚武笑道:“若是辦的好了,聖上自然對你另眼相待了。”


    姚弼士搖頭,“我去年剛任大司寇,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此案那輪得到你來做主。”姚武搖了搖頭,麵色變得凝重,“此案是公協、薑雲天和梁興奴三人同辦。”說著,便問道:“爹,你說聖上是什麽心思?”


    “爹覺得,聖上當時也沒太多想法,隻是臨時起意。”姚政君想了想,解釋道:“我是太子的外祖父,自然要避嫌,而公真武是當事人,更是要避嫌,我們七位中輔中,吳相和藺相分量不夠,隻能是這三位中輔來梳理了。”


    聽到這話,姚武更是擔憂,“爹,臨時起意,才是聖上的真實想法。”


    姚弼士麵露喜色,“若是公相,薑相和梁相共同梳理,這可是好事情啊。”趕緊給姚政君解釋道:“叔,公相向來支持太子,梁相是太子師,肯定心向太子,而薑相的女兒現為太子女官,也就是將來的太子妃,豈能不為太子撐腰。”說著,臉上露出得意陰狠的笑容,“我們可以利用這次機會,狠狠的搞掉公遂,讓他永世不得翻身。”


    姚武指著鰣魚,問姚弼士,“你吃了這魚,有何想法?”見姚弼士有些吞吞吐吐,便笑道:“你實話實說就是。”姚弼士這才謹慎回道:“我今天吃了鰣魚,才知真正的鰣魚應是這個味道,而我原來的吃的味道都錯了。”


    姚武笑道:“衛府一案,就是聖上的鰣魚。”


    姚弼士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聖上懷疑公真武了?”


    “不!”姚武堅決搖頭,“聖上不是懷疑公真武,而是懷疑……”說到這裏,便不再多言,隻是看著姚弼士,見其一臉迷茫,才吐露出兩個字,“太子。”


    “太子?”姚弼士聞言大驚,滿臉的不可思議,“那可是聖上親子,虎毒尚不食子,為人父母者,沒有不愛自己孩子的,聖上仁愛,怎麽可能會對太子下手。”


    “天無二日啊!”姚武飲下一杯,悠悠言道:“區區一個公真武,那值得公協、薑雲天和梁興奴三相國去辦,聖上若想辦他,隻需讓衛府去查便可。”


    “懷疑太子?”姚弼士陷入沉思,可是越想越迷惑,自言自語的言道:“若是聖上喜歡太子,為何又要去辦太子?若說聖上不喜歡太子,為何要讓太子的人去辦?聖上到底是何意思?”便問姚武,“大弟,難道說,聖上在試探什麽?”


    姚武點頭,“聖上在試探太子虛實,看他究竟有多大的力量。”


    姚政君這時候也想了起來,點頭言道:“聽你這麽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聖上今日就提起了東林門兵變,當時我還覺得莫名其妙,現在我算是懂了。”


    “聖上這是怕太子又掀起東林門兵變啊。”姚弼士更是擔憂,便問姚武,“那我們大司寇府如何去做,才能讓聖上滿意,讓太子滿意。”沉思片刻後提議道:“要不,我們辦成鬥家案,從龍武衛將領被殺,到公輸玭被奪,到衛府一案,都可攀扯上。”


    姚武搖搖頭,口氣果決,“若是辦成鬥家案,太子必危!”


    姚弼士點頭,“如此大案,必然不是小人物作祟,不是鬥家,那就是公真武了。”盯著姚武的眼睛,麵露凶狠,“七年前的武庫案,因為戾太子舊部作亂,聖上怕公真武反了,就叫停了案子,我們沒能扳倒公真武,現在該是時候了。”


    姚武言道:“搞掉公真武,能讓聖上安心,可太子那?”


    姚弼士不知如何去應對,趕緊問道:“那該如何去做?”


    姚武笑道:“自然是要對太子下手了,隻有你對太子下手了,聖上才知道太子不能一手遮天,大家還是敬重聖上,畏懼聖上,聖上才是唯一的至尊,這樣聖上才能滿意你們大司寇府,滿意我們姚家,唯有這樣,才能穩住太子位。”


    姚弼士已經明了,繼續問道:“對太子下手,那公遂這個賤子那?”


    “當然是都要下手了!”姚武嗬嗬一笑,“我們不但要對太子下手,還要對公遂下手,隻有這樣,聖上才能滿意我們,我們對太子也有所交代。”說著,得意的笑道:“借此機會,我們既要打壓太子的勢力,更要剪除公遂在北軍的羽翼。”


    姚弼士露出笑容,翹起了大拇指,“同去其力,太子依然勢大。”


    姚武笑道:“這次是你們大司寇府去抓人,還要求助衛府。”


    “我懂了。”姚弼士舉起酒杯,露出笑容,“我明日就安排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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