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建華還抽泣著,回答,“有……有兩個月了,我是不是要死了?”


    黨姥爺嘴角抽了抽,“不會死不會死,你肚子疼這個情況多久了?有沒有很煩躁啊,腰酸什麽的?”


    “嗯,沒疼過,就是這三兩天肚子抽疼,能忍,就今天突然特別疼,哇,然後我就流血了。”


    “嗚嗚嗚,我真的不會死嗎?我得什麽病了?”


    黨姥爺歎了口氣,看著小小年紀喪父喪母,還幹了這麽多大事的人,自己是個女孩子來月經都不知道。


    真不容易啊。


    安撫著,給她倒了一杯紅糖水,“你坐起來喝了這個就沒事了,你沒病,放心吧。”


    小建華抽抽搭搭,坐起來喝起來紅糖水,顯然是不信的。


    黨姥爺心下更確認了幾分,可一時,也不知道該咋開口,想著還是等鹿城來了再說。


    這都是什麽事啊!


    外孫跟人家住這麽久,也不知道人家……要怎麽說呢。


    哎!況且看他外孫那個樣子……


    可建華明顯還小,這都不好說啊!


    哎!發愁!


    黨姥爺控製不住的皺眉,鹿建華抽搭的更厲害了。


    鹿城被黨參半拉半背的跑回來,一進屋鹿建華就大哭了起來,“哇,哥,我快死了!哇!”


    鹿城氣都沒喘勻稱,就得這麽大個噩耗,也是這兩年鹿建華給他喝藥養的好,不然嚇出病了就。


    黨參緊張的握著黨姥爺的手,抖著嗓子問,“姥爺,建華怎麽了?是什麽病啊?”


    黨姥爺:……


    沒好氣甩開糟心外孫的手,“她沒病,好著呢!讓你好好跟我學醫,你不學你……”


    說到這又停了,算了,這個世道學什麽,哎……


    “罷了罷了,建華沒事,鹿老哥我有事和你說,你和我出來吧。”


    “黨參,你去把炕點上,給建華暖暖,待會我給她開服藥,你明兒去抓了給她喝。”黨姥爺安排好,背著手出來。


    黨參也開始翻柴火垛,給鹿建華生火燒炕。


    鹿城心裏慌慌的,幽魂似的跟著出來了,兩人在院子竹椅上坐下,遠遠看去,鹿城站起來好幾回,又來來回回走了好幾趟。


    黨參生了火,就被叫過去後,鹿城明顯看他眼神不善,好似要揍他似的。


    黨參著急詢問,黨姥爺直白開口,“建華是女孩子,你怎麽想的。”


    “……!!!什麽!建華是女孩子!?他是女孩子??”黨參感覺晴天霹靂,又驚喜萬分。


    他都準備就這樣默默守候建華了,(不可能!)。


    現在給了他這麽大的驚喜!


    “真的嗎?姥爺你沒說錯吧?建華是女孩子??”黨參現在的表情很扭曲,又想笑又憋著又奇異。


    黨姥爺心裏鬆了口氣,“你們雖然不知情,但是也畢竟在建華這住了這麽久,怕是對她名聲不好……”


    “我娶她!我娶!姥爺我喜歡她!”黨參搶答道,廢話,現在不搶鹿建華不管是男是女都會有人惦記的。


    鹿城心裏不痛快,哪怕是建華是女孩子,也還是鹿家的寶貝,“不必了!你現在就搬出去!我們家建華不需要!”


    黨參才意識到還有人家哥在,有些著急,語無倫次的保證,試圖讓鹿城同意這件事。


    鹿建華這時候捂著肚子,出現在他們身後,“什麽?我是女孩子?我不是男人?”


    鹿建華滿臉震驚,肚子又疼,小臉一白,慌了一下被黨參一把抱起,又送回屋去了。


    鹿城喘著粗氣,黨姥爺歎氣,拍了拍鹿城的肩膀,“別說氣話,現在這個世道,你知道的,況且我外孫子也不差,以後孩子生了娃娃都姓鹿都可以。”


    鹿城腳一頓,“真的?倒插門都行?”


    黨姥爺笑了,“我不在意這個,你拋開別的,看黨參是不是不錯。”


    黨姥爺其實手心都是汗,蠻緊張的,畢竟現在他成分不好,可是要是能看到重孫子,那就太好了。


    鹿城進去後一直在觀察黨參,又是籠被子,又是添柴火,又是泡紅糖,洗了帕子伺候建華擦臉擦手。


    那姿態跟一看就是伺候慣了的,都有點像舊社會的地主奴仆了。


    黨參小心翼翼的問,“建華你是女孩子,嫁給我好不好,不然你看劉招娣那樣的保不齊還會有男招娣……”


    鹿建華好似被嚇到了,“真的嗎?可我不想做飯洗衣裳,娃娃我也不想帶。我不想當女孩子,我害怕!”


    “別怕,嫁給我還和以前一樣,哪怕有了娃娃我也不讓他們吵著你,別怕,嫁給我就不怕外頭流言蜚語了……”


    鹿城氣的冒煙,起身就想給他兩拳頭。


    “真的嗎?我要一直在大灣村,我不走也行嗎?”鹿建華的話讓鹿城停住了腳步。


    黨參保證,“你放心,你看這個老頭沒?”


    “這是我姥爺,還是托你的福,他才能過得這麽好,我就這一個親人了,以後我都不會走的。”


    黨姥爺:……


    “對對對。”黨姥爺還是給了黨參麵子。


    現在先哄住孫媳婦,和鹿老漢,回頭再和黨參算賬。


    鹿城倒是很滿意,不走,就在大灣村,他眼皮子底下,不怕他對建華不好。


    男孩和女孩區別太大了,雖然建華有本事,她回頭也是要嫁人的,要是嫁的不好咋辦,嫁遠了那就更不好了。


    這麽看來黨參不錯啊!倒插門啊!全家都在呢!


    鹿建華滿臉不可置信,到現在還沒消化完,“哥,我真的是女孩子?你知道嗎?”


    鹿城也不知道,叔嬸倆人瞞的太好了,就有一次他回來。


    建華穿了個小紅裙子在院子裏玩,他叔給她畫畫呢。


    鹿城稀罕的抱著走了一圈,那次就在沒見過建華穿小裙子。


    鹿城搖頭,“也是當時世道亂嚇著你爹媽了,你出生時,大饑荒剛過去,那時候頻有易子而食,女孩子死的更多。”


    “家裏沒個靠得住的,你哥哥他們又去當兵了,我也不在家。”


    “哎,你別怪叔嬸,他們也是為了保護你,誰知道走的那麽突然,沒來得及交代。”


    “我要是知道你是女孩子我也不放心呐。”鹿城本來還想這孩子怎麽不長個呢,現在倒是釋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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