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紅玉不理他,趁著有手電筒照著,把木耳翻了翻,板栗翻了翻,又把睡在窗戶上的小公雞抓下來扔到竹筐裏,它煩人的很,天天一早上它叫的最響。


    宋紅玉看著小院子破破爛爛,豬圈更甚,怕是豬再大點屁股一撞就塌了。


    宋紅玉發愁的看著豬圈,輕輕歎了口氣。


    張文華到底是男人,身體強壯的半大小夥子,切這些硬邦邦的東西快的很。


    他幹完活看見她盯著破爛的豬圈,就知道什麽意思,他打算明天找點膠泥給她蓋一蓋,多大點事!


    看著院子還有些碎葉子,拿起笤帚就給掃幹淨了。


    “咳,那什麽,早點睡,不睡覺不長個,這個手電筒我不想要了,給你了!”說完他就想走。


    “站住!”宋紅玉軟聲開口,哪怕凶凶的也是軟乎乎的。


    “我用兔子跟你換!我確實需要手電筒,就不和你客氣了。拿著!”說著她彎腰抓起一隻兔塞給他,特別倔強。


    張文華抿著唇,很不高興,臉子就下來了。


    他不想接,她家窮成什麽樣了,兔子不是肉嗎!


    宋紅玉沒少被他欺負,其實有些怕他的,看他凶巴巴的樣子她就想哭,剛嘴角一撇。


    張文華慌了,拿走兔子“好好,我拿走,你哭什麽!我可沒有欺負你,別想冤枉我!”


    說著抓了兔子就跨出了她家大門,跑的可快了。


    宋紅玉看著這個形同虛設的門,“……”


    罷了,這個家早晚她不要了,眼不見為淨,家裏窮的耗子都不來,柵欄門而已。


    她關了手電筒,愛惜的放好,洗了洗臉手,進屋摟著睡得沉的不得了的小軍睡下。


    第二日,紅玉喊醒困倦的小軍,吃了糊糊,背著雞血藤,抱著他去坐牛車去鎮上。


    村裏的知青現在一個個火急火燎的在讀書,等著明年高考。


    本村讀過書的也都在備戰,農活幹的都比平日快的多,就為了多些時間看書學習。


    一路走來,村裏還挺安靜的,雞毛蒜皮的事都少了很多。


    今天去鎮上的人少,座位很好選,紅玉靦腆,上了車小聲打了招呼,就把小紅軍摟在懷裏讓他再睡會。


    小紅軍確實困,沒被紅玉拍幾下就睡沉了。


    牛車嘚嘚嘚的走著,天色也越來越亮。


    等到了鎮上小紅軍也精神了,說什麽都不讓紅玉抱,緊緊拉著紅玉的衣服角。


    紅玉拍了拍他的頭,“臭小子,要跟緊我哦,不然拍花子把你拍走了。”


    小紅軍嗯嗯的點頭,抓的更緊了,走起路來,那小短腿跟風火輪似的,緊緊的攆著姐姐的腳步。


    後頭還沒下車的大姑娘小媳婦,看著前頭寒酸的姐弟倆有鄙夷的,也有淚窩子淺的感歎紅玉小小年紀又當爹又當媽的,真不容易。


    宋紅玉先去了回收站,把雞血藤賣了,雖然濕著,但是量多,品質一看就好,價格很公道給了40塊錢。


    宋紅玉又紅著臉和人家換了些糖票,肉票等急用的票據,就用掉了一半錢。


    一窩兔子她也沒敢亂跑,去了供銷社買了糖,剝開一顆就塞到早就饞的不行的小紅軍嘴裏,牽著乖巧的小紅軍,小聲問工作人要不要。


    那大嫂看是兔子,悄悄拉著她去了外頭角落,紅玉賣的公道,可比黑市便宜多。


    五隻兔子大嫂都豪氣的買走,給了5塊錢,又給了她一些糕點票,和布票。


    臨走的時候大嫂還送了她一塊斷了一截的肥皂,紅玉拿著歡喜不已,“謝謝姐姐,下次我捉了兔子先找你,你要野雞嗎?我要是抓了也給你送來。”


    “要要!那可說好了啊,小姑娘家的別留這麽長劉海,不好看,等著姐給你拿個發圈,也是殘次品,不過好看呢。”多新鮮呐,小丫頭喊她姐姐!


    風風火火的,她跑進去又跑出來,兩根豬大腸造型的發圈,大紅色的布料,上頭很多白色的圓點點。


    隻不過這倆發圈中間破線了,和裏頭的皮筋擰在了一起,所以沒有賣出去。


    熱情的塞到她手裏,要不是怕時間不夠還想給她紮個頭發呢!


    “下次來你就說找尤紅梅,我除了休息都在呢!”


    “好,謝姐姐,等我抓到就過來!保準是活的!”紅玉有些羞澀,聲音軟乎乎的,有些不好意思,“姐姐,要是有瑕疵布能給我留些嗎……”


    “沒問題,要是有,我給你留!”尤紅梅太喜歡這稱呼了,人都快飄了,況且這都是小事,這小姑娘一看家裏就窮,身上都是補丁。


    “姐姐,你真是個好人,工作又認真負責,你肯定能很快就升職了!”紅玉聲音太誠懇了。


    尤紅梅喜的跟什麽似的,咯咯咯的直笑。


    要不是身後同事喊她,她都不想走了,就這還又抓了一把硬水果糖塞給了她。


    尤紅梅今天心情好,對人態度也好,就這麽巧,今個上頭有人來視察,就她表現突出,還真升職了!


    宋紅玉嘴角輕勾,抱著早就累的不行的小紅軍去了國營飯店。


    一大一小的兩個人,隻買了一碗麵條,兩個人分著吃,又買了五六個肉包子帶走。


    宋紅玉覺得什麽都缺的很,想幹點什麽吧,現在又不能放小軍自己在家,處處受限製。


    隻能暫時按捺住躁動的心。


    她買的東西不多,那些嬸子們到的時候,她已經和弟弟坐好了,有些空蕩的簍子他們也沒有什麽興趣翻。


    宋紅玉今天心情特別好,宋紅軍心情更好,兩人坐院子裏休息會,宋紅玉又教小紅軍識字,發現他認字速度快了很多,不動聲色的又加了幾個。


    中午肚子餓了,兩個人沒有做飯,香噴噴的吃了肉包子。


    哄睡了小紅軍,紅玉把院子裏的木耳了翻,板栗拖到日頭底下繼續暴曬。


    看了看水缸的水不多了,舀出來一些倒到小壓井裏,潤一下,開始壓水。


    就這口小壓井還是紅玉攢錢打的,不然現在她還要去河邊挑水。


    當然也是因為這口井,紅玉被宋來福打了一頓,把她藏的兩塊錢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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