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北疆使節後,繆瑤馬不停蹄地準備前往江南賑災。她得知此次江南水患嚴重,百姓流離失所,自己肩上的擔子無比沉重。


    一路南下,舟車勞頓,但繆瑤顧不上休息,一心隻想著災區的百姓。然而,當她抵達江南重災區時,迎接她的不是夾道歡迎的百姓,也不是地方官員的噓寒問暖,而是災民們麻木而饑餓的眼神。


    這與她想象中的場景相差甚遠。繆瑤心下一沉,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她強忍著心中的不安,詢問身旁的師爺吳先生:“吳先生,這災區的狀況,似乎比朝廷奏報的還要嚴重啊?”


    吳先生眉頭緊鎖,壓低聲音說道:“大小姐,老朽也覺得事有蹊蹺。這一路行來,並未見到官府開倉放糧,也未見有大夫施醫施藥,實在反常。”


    繆瑤點點頭,決定微服私訪,暗中調查。她換上素衣,帶著侍女和侍衛,悄然走進了災民聚集的破廟。


    廟裏,橫七豎八地躺滿了災民,個個麵黃肌瘦,氣息奄奄。繆瑤的心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揪住,疼痛難忍。她走到一位老婦人身邊,輕聲問道:“老阿婆,官府沒有給你們發放糧食和藥物嗎?”


    老婦人無力地搖搖頭,用沙啞的聲音說道:“朝廷的救濟糧,都被貪官汙吏給吞了……”


    繆瑤心中一驚,追問道:“貪官汙吏?是誰?”


    老婦人剛要開口,卻被旁邊一個精壯的漢子捂住嘴:“娘,別說了!”


    漢子的眼神中充滿了恐懼和無奈,他壓低聲音說道:“這位姑娘,您就別問了,小心惹禍上身!”


    繆瑤看著眼前這一幕,心中五味雜陳,但她沒有退縮,反而更加堅定了要查清真相的決心。她轉頭看向身後的吳先生,低聲吩咐道:“吳先生,你速去城中最大的糧鋪——‘豐碩糧莊’,暗中調查他們的糧價和進出貨情況,切記不可打草驚蛇。”


    吳先生領命而去。繆瑤又轉向侍女,吩咐道:“你去找一位可靠的大夫,讓他來為災民們診治,一切費用由我來承擔。”


    侍女點頭稱是,轉身離去。繆瑤這才將目光轉向一直沉默不語的侍衛,開口道:“柳飛揚,你……”


    “小姐放心,我這就去查。”柳飛揚不等繆瑤說完,便已心領神會,拱手領命而去。他出身江湖,一身武藝,輕功了得,最擅長的便是暗中調查。


    待眾人散去後,師爺吳先生湊到繆瑤身邊,壓低聲音說道:“大小姐,老朽方才打聽到,這江南巡撫趙大人,這些年來一直與‘豐碩糧莊’的老板勾結,私吞賑災款項,中飽私囊。這次水患,恐怕……”


    “果然不出我所料!”繆瑤秀眉緊蹙,眼中閃過一絲怒火,但很快便被她掩飾下去。“吳先生,此事你知我知,切不可再向他人透露半句。這趙大人在江南經營多年,根基深厚,我們必須掌握確鑿的證據才能將他繩之以法,否則……”


    繆瑤沒有再說下去,但吳先生明白她的意思。他點點頭,沉聲說道:“大小姐放心,老朽省得。”


    夜幕降臨,破廟裏燃起了一堆篝火,微弱的火光映照著災民們麻木而絕望的臉龐。繆瑤坐在他們中間,傾聽著他們的哭訴,心中如同刀割。


    “姑娘,您是不知道啊,這水患已經持續了整整一個月了,我們的家園被淹,糧食被衝走,朝廷卻遲遲沒有派人來救濟……”一位老漢聲淚俱下,悲痛欲絕。


    “是啊,我們已經很久沒有吃到一粒米了,要不是靠著廟裏的這口井水,恐怕早就……”一位婦人抱著骨瘦如柴的孩子,泣不成聲。


    繆瑤看著眼前這一幕,心中五味雜陳。她終於明白,為何這些災民看到她時,眼中沒有一絲希望,隻有麻木和絕望。因為他們已經對朝廷,對這個世界徹底失望了……


    “朝廷的救濟糧什麽時候才能到啊……”一位老嫗的聲音虛弱無力,卻如同一聲重錘,敲擊著繆瑤的心房,讓她久久不能平靜。


    人群中彌漫著絕望的氣息,老嫗的話引起了共鳴,壓抑的哭泣聲再次響起。有人開始低聲咒罵,詛咒貪官汙吏,詛咒這世道不公。


    繆瑤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悲憤,柔聲安慰道:“各位鄉親請放心,朝廷已經撥下巨款賑災,賑災糧很快就會運抵江南。”


    “姑娘,我們已經等了太久……”一個中年漢子苦笑著搖頭,“從洪水漫過堤壩到現在,已經整整一個月了,我們上告無門,那些當官的隻顧著自己享福,哪管我們的死活啊!”


    “就是啊,我們村裏有好幾戶人家都被餓死了,朝廷的救濟糧到底在哪兒啊?”


    “我們不信了,朝廷早就把我們忘了……”


    災民們你一言我一語,言語間充滿了對朝廷的失望和對未來的絕望。他們原本都是安分守己的百姓,如今卻被逼到絕境,心中隻剩下無盡的苦楚和憤懣。


    繆瑤看著眼前這一幕,心中五味雜陳。她知道,單憑幾句安慰的話語,根本無法撫平他們心中的傷痛。唯有將賑災款項追回,將貪官汙吏繩之以法,才能真正解救這些無辜的百姓。


    夜深了,篝火漸漸熄滅,災民們也陸續沉沉睡去。繆瑤卻毫無睡意,她披著單衣,坐在破廟門口,抬頭望著漆黑的夜空,心中思緒萬千。


    “小姐,夜深露重,您還是早些休息吧。”師爺吳先生端著一碗熱騰騰的粥走到繆瑤身邊,輕聲勸慰道。


    繆瑤接過粥碗,卻沒有喝,隻是輕輕歎了口氣,說道:“吳先生,你說這些災民還能相信朝廷嗎?”


    吳先生聞言,沉默了片刻,才緩緩說道:“大小姐,人心都是肉長的,隻要朝廷真心為百姓著想,百姓自然會感受到。”


    “但願如此吧。”繆瑤低聲說道,眼神中卻充滿了擔憂。


    次日清晨,繆瑤命人將破廟簡單收拾了一番,又命人熬煮了大量粥,分發給災民們充饑。她自己則帶著吳先生和柳飛揚,前往府衙拜訪江南巡撫趙大人。


    趙大人顯然沒有料到繆瑤會突然造訪,臉上閃過一絲慌亂,但很快便恢複了鎮定,笑嗬嗬地將繆瑤迎進了府衙。


    “下官不知大小姐駕到,有失遠迎,還望恕罪。”趙大人滿臉堆笑,語氣恭敬。


    “趙大人客氣了,本小姐此次微服私訪,隻為體察民情,不必多禮。”繆瑤淡淡一笑,語氣不卑不亢。


    寒暄過後,趙大人命人奉上香茗,這才開口問道:“不知大小姐此番前來,有何貴幹啊?”


    繆瑤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放下茶杯後,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緩緩說道:“趙大人,我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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