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內眾人開始討論起來,一片紛爭中有人提出了一個人的名字,說:


    “大家覺得如何?他可否能暫時出任監國,打理朝政?”


    他人還沒來得及說什麽,站在大殿門檻附近,被點到名字的鍾秀連連擺手:


    “不行不行不行。”


    他一個掛閑職拿俸祿的駙馬,平時穩穩掛在金鑾殿門檻處的一條鹹魚,怎麽能一躍到金鑾殿的最前頭,去當個什麽監國呢。


    讓他回家找娘子宓月公主吃堅果瞎八卦還差不多。


    “鍾駙馬,如今皇上抱恙,太子情況未知,稍微能擔當大責的魏王又遠在曲州邊境,放眼整個朝堂也就隻有您能在此時接下監國一職了呀。”


    大臣們議論起來,話裏話外絲毫沒有給這位駙馬爺麵子。


    “鍾駙馬,雖說您平時庸庸碌碌,默默無聞,沒有什麽大建樹和大功績,但總體來講還算勤懇上進。”


    “可不是麽,這多年來鍾駙馬從未缺勤過,很是兢兢業業的。”


    所謂矬子裏麵拔將軍。


    此刻在場的大臣們覺得這位鍾駙馬至少要比成天逗貓遛狗不學無術的康王要強;


    也比那個為了商人之女要和皇室斷絕關係的齊王要強。


    身份上嘛,好歹是位駙馬爺與皇室沾親帶故的,出任監國一位將將就就能說通。


    鍾秀是真心覺得自己沒法勝任這項艱巨的任務。


    身為一名駙馬,他上次參與朝政還是在很久很久之前,當時皇上要抄了睿王府的家。


    他抖著腿壯著膽在皇上麵前說了兩句公道話,讓皇上收回了抄家的命令。


    就這樣簡單的事,回去後還被宓月公主訓斥了半天,說他身為駙馬僭越了,都知道參政議政了。


    後來鍾秀再遇到此類情況時也不敢再出麵,而是更加戰戰兢兢的做一條領俸祿的鹹魚。


    “各位大臣,您們睜大雙眼瞧瞧我。”鍾秀愁著一張臉說,“我是當真對朝政一竅不通,每日過來早朝就是為了湊人數的。”


    “至於你們說的勤奮,戰戰兢兢,那更是無稽之談,我不過是每天點卯撞鍾的和尚,得過且過的。”


    大臣們又麵麵相覷起來,這位駙馬爺確實是沒什麽才幹的。


    入仕這麽多年來,頂多就是中規中矩,按時完成了交代的任務,僅此而已。


    若此時把他頂到監國一位,身份上是沒大錯的,可他們早朝討論政務時這位駙馬爺未必能聽得明白。


    有老臣開始長籲短歎,唱響了衰國曲。


    偌大一個大涼,前幾年放眼望去蠻多皇子在朝中爭權奪勢,各自為營,一派熱鬧非凡的景象。


    而眼下竟連個能堪當大責的人都選不出。


    可不是要亡國了麽。


    “若說駙馬,那宋崚王爺也算是大涼的駙馬爺嘛。”有人提議道,


    “他是個有才能的。”


    “不如就選他出來監國?”


    此言一出,滿殿嘩然。


    “這怎麽能行!宓月公主是嫻貴妃所出,鍾駙馬是大涼皇室正兒八經的駙馬。”


    “可莫青郡主是太後母家,是被加封的郡主,宋崚駙馬屬於大涼拐了彎的駙馬,不正統與皇室關係不緊密,不行。”


    “對啊,再說了鍾駙馬怎麽說都是大涼人,而宋崚駙馬可是祁國送過來當人質的呢。”


    “說到底還是個外人,我們不可能把監國之權交給一個外人罷。”


    朝堂上吵的沸沸揚揚,李越聽的愁眉苦臉。


    他讓人把金鑾殿裏發生的每一幕,百官說的每一句話都事無巨細的轉述給了太後和睿王。


    睿王雖心裏對皇上有氣,但不至於這種時候撂挑子,完全不顧整個大涼罷。


    畢竟大涼的國土裏有著睿王曾付出的青春熱血,他所要保護的就是這一方國土一方人。


    不能因為兄弟間慪氣,就把這江山給葬送了呀。


    “睿王。”太後開口,“你想怎麽做哀家都不會怪你的。”


    “即便大涼真的因皇上和太子雙雙病倒而一蹶不振,哀家也不會怪你的。”


    太後神態衰老,帶著濃濃的疲憊:“大不了等哀家入土了,在先帝爺跟前哭兩鼻子認個錯。”


    阿瑾這孩子這輩子因為他們母子二人過得苦,她不應該再拿著什麽養育之恩來裹挾他了。


    隻是太後此時肯定不能再跟著睿王府一道離開皇宮了,她大概會徹底老死在這座牢籠裏。


    謝辰瑾道:“母後並非兒臣拿喬,而是兒臣對這帝位當真沒有心思。”


    “即便現在隻是監國,兒臣也不願沾染進這渾水裏。”


    太後拉過他的手:“哀家相信。”


    “你是個看得明白,拎得清的,根本不像老謝家的孩子。”


    “你和晚寧走吧,你們去快活去。”


    “哀家明個兒把東宮府上的小奶娃抱過來,帶著他上朝!”


    若當真無人擔大任,太後隻能走垂簾聽政的路子了。


    她為謝家江山奔波忙碌了一輩子,這老都老了,也沒法有個安詳的晚年。


    謝辰瑾眼中劃過不忍,身為男子身為人臣,他定然知道太後是要做什麽,也知道等待太後的會是什麽。


    垂簾聽政隻要一開始,不管太後在此期間做的好與壞,一旦皇上醒來或者太子重新執政,那牝雞司晨的罪名就會接踵而至。


    太後知道他要說什麽,站起身把他往外推:“這次走了就別回來。”


    “謝家的這幫男人們越來越難管了,我這把老骨頭已經摁不住他們了。”


    “你和晚寧有多遠走多遠,權當沒我這個母後。”


    她說到此處苦澀的笑了一下:“反正你也是哀家抱養回來的,本來就不是你母後的。”


    謝辰瑾俯身輕摟了一下身邊的小老太太:“太後,我從小就隻認您這一位母親的。”


    “也就隻有您這一位母親。”


    小老太太佝僂的身子微僵了一下,太後咽下喉頭的淚:“不算養了個白眼狼。”


    她帶著謝辰瑾往外走,同時吩咐芹嬤嬤帶著人去東宮把李安平和東宮世子接過來。


    很快李安平便帶著她的孩子和倩雲的孩子過來了。


    一切當真如同傳言所說,自打倩雲的孩子養在身邊後她的孩子再沒病過。


    如此李安平更是對‘共生體’一說深信不疑,聽到太後要來接孩子後,毫不猶豫的把倩雲的孩子也給帶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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