霽月在一旁微微頷首,似是頗為讚同他的說法。


    幾人一陣沉默,仿佛都在想著心事。


    李雲洲卻是心頭疑慮漸重。自己怎麽說也是敵國使者,雖說如今兩國進入蜜月期,可暗中的手段並沒有減少,自己身份又敏感,這事怎麽想都不合規矩啊!


    “李公子,其實是我讓母後留下你的。”小皇帝突然說道。


    李雲洲詫異道:“莫非陛下識得外臣?”


    小皇帝哈哈一笑,“李雲洲,我對你可以說是慕名已久。”


    李雲洲皺了皺眉,“外臣何德何能?”


    “太白樓出了本詩集,上麵收錄的詩詞雖然不多,可首首精品,外加大儒趙昱的注釋,如今已經開始在隋國風行。”小皇帝麵帶向往之色。


    “詩集?不曾聽說。”李雲洲搖搖頭,心中疑惑,自己並沒有安排出詩集,難道是麗質搞得事情?自己閑著沒事練字時,確實寫了不少詩詞,除了她外人並沒有見過。


    “綠筠軒詩集裏,我最喜歡的就是將進酒。我特別向往裏麵那種灑脫,要不我們喝酒去吧?”小皇帝想一出是一出。


    “陛下既然喜歡,有空我請。”李雲洲隨口一說。


    “可惜南詔沒有太白樓,要不然我定要去嚐嚐那裏的酒,品品裏麵的詩。”


    “陛下還不知道,這太白樓就是李雲洲的產業。”霽月在一旁輕聲說道。


    “李卿家,你這詩仙一般的人物,也做生意嗎?”小皇帝有些詫異。


    “詩仙也得吃飯不是!”李雲洲搖頭苦笑,“再說了,這詩仙的稱呼我可不敢當。”


    “這天下最好的酒樓就混個飯吃嗎?”霽月撇撇嘴。


    “這個不是朕給你封的,是你們隋國讀書人給封的。再說了這詩仙你不當還有誰能當?”小皇帝瞥了一眼聖姑,心中疑惑,怎麽聖姑今天這麽喜歡和李公子鬥嘴呢?


    李雲洲以手扶額,遲疑道:“配得上這個稱號的隻有李……呃,太白。”


    小皇帝看了一眼霽月,發現她也在無語的看著李雲洲。


    這人臉皮有點厚啊!


    前麵說不敢當,後麵就往自己臉上貼金。


    場麵一度沉默。


    李雲洲摸了摸鼻子,誰讓姓李的牛人多呢!


    ……


    ……


    小皇帝突然麵帶憂愁,看著遠處的湖麵,微微歎息。


    李雲洲與霽月對視一眼,不知道小皇帝怎麽心情突然變了。


    “李卿家一路走來,想必也見識到了南詔的風貌。”小皇帝轉頭看著他,微微笑道:“比起你隋國怎樣?”


    李雲洲一怔,這問題有些敏感了。作為大隋使者,自然不能弱了本國的名頭,又不能落了南詔的麵子。實在是不知怎麽回答。


    他想了想,幹脆裝糊塗算了,老話說,難得糊塗嘛!


    “外臣不知。”李雲洲微笑應對。


    “嗯?”兩人同時瞪大了眼睛,這算是什麽答案。


    “你不老實啊!”小皇帝搖了搖手指,“我一直以為你是那種剛正不阿的人,沒想到也這麽油滑。”


    “陛下,這並不衝突。”李雲洲笑了笑,“外臣其實為官不久,準確的說,還是個學生。外臣來此主要是交流學術問題,也好多受些熏陶。”


    “李卿家,你說笑了。”小皇帝提議道:“要不找個時間,你就在太學那裏講講課?”


    李雲洲苦笑不已,自己還沒從學院畢業呢,哪能給人講課!


    “朕若北上,李卿家覺得如何?”


    小皇帝麵帶微笑,自小就養就得上位者氣勢驟然發出。


    李雲洲頓感壓力撲麵,不知他為何會問敵國使臣這種敏感問題。


    北上,沒說清楚是什麽意思。可李雲洲已經明白,他麵不改色,輕聲說道:“朋友來了有美酒,豺狼來了有獵槍。”


    “哦!如果是豺狼,李卿家覺得朕有幾分勝算?”


    “五成。”


    “細細道來。”


    “文武火反複煎烤,五成熟味道最好。”


    小皇帝眉頭緊蹙,“何解?”


    李雲洲笑了笑,“其實兩國誰也奈何不了誰,一直處於一種微妙的平衡中。”


    小皇帝突然笑了起來,“你說大隋的皇帝是個什麽樣的人?”


    李雲洲麵帶微笑,心中早就罵開娘了。這是一個臣子能評價的嗎?你看我命長是不!


    他微笑不語。


    小皇帝反而笑的更歡了,“朕別的不知道,但知道一點,你們皇帝老了,而朕還年輕,年輕便有無限可能不是嗎?”


    李雲洲挑了挑眉,也笑了起來,“歡迎陛下北上,到時外臣肯定會好好接待的。”


    話不投機半句多,李雲洲心生退意。


    皇帝雖然年輕,誌向卻不小。或許這是皇帝的通病,又或許,這是皇帝的任務。


    不管怎麽著,他還是年輕了些,難免有些年輕氣盛。


    ……


    ……


    “倦了,聖姑送送李卿家。”小皇帝突然閉上了眼睛,揮揮手繼續說道:“南詔人好武者眾,卿家武藝超群,恐怕會有許多人挑釁。聖姑您幫著說道說道,免得擾了卿家的清淨。”


    霽月福了一禮,“尊命。”


    李雲洲心頭狂跳,這是讓這個手黑的姑娘經常待在自己身邊了。


    福禍難料啊!


    微風吹拂,行走在綠樹成蔭的小道上,倒不覺得怎麽熱。


    李雲洲小心的跟在霽月身後,特意留出了一段他自以為的安全距離。


    霽月走在前麵,雙手互搭,輕輕放在腹前,步伐輕盈,身姿優雅。


    這才是聖女該有的樣子嘛!


    李雲洲控製的距離,正好完整的看到她的背影。


    腰胯輕微擺動,比邊境那日見得,幅度要小的多,可對他的視覺衝擊卻更加強烈。


    就像是娼妓與良家的區別,一個讓人覺得本該如此,一個則會讓人眼前一亮,心中悸動。


    李雲洲眯著眼看了半天,始終沒有明白這個女人是怎麽變換身份的。不由得感歎人家修為高深,能輕易的控製身體每個部分,這應該也是某種修煉方式吧!


    就像自己體內的長生真氣,也達到了修煉不間斷的境界。


    看來自己也是個練武奇才,比這個姑娘也就差一點點。


    哎!看來自己是很難趕上去了。人家姑娘不但悟性高,修煉還這麽勤奮,真是不給人活路啊!


    似是感受到了背後的目光,腰臀部有種火辣辣的感覺。終於保持不住聖女姿態,轉過身來,冷冷的盯著李雲洲的眼睛,仿佛要看透這具皮囊,找到他淫蕩的靈魂。


    李雲洲眼神清明,他抱著研究的心態來觀察,眼裏有的都是欣賞。


    看到對方眼神微微愕然,知道肯定是誤會了什麽,便主動說道:“看姑娘與之前多有不同,便忍不住研究了下您的步伐。”


    霽月小嘴微張,知道他想表達的意思,可此時看著那清澈的眼神,心頭微亂。


    她自小便在聖地修煉,由於功法的緣故以及修煉的環境,讓她早早就知道了男女之間的那些齷齪事。在她心裏,男人和畜生一樣,隻是傳宗接代的工具而已。


    可今天不知為何,總是容易動怒,這個男人隨便說點什麽,便難以保持平靜。本想訓斥幾句,卻脫口而出,“研究出什麽了?”


    說完之後,才懊悔不已,自己幹嘛要問這個?


    “姑娘是在練功,對不對?”


    霽月搖了搖頭,“我走路本就是這個樣子。那天……才是練功。”


    李雲洲愣了,還真是練功啊!隻是,那是什麽功?他的好奇心被勾了起來。


    看著對方慢慢紅起來的臉蛋,他突然咧開嘴笑了起來。


    這世間真話本就不多,一個女子的臉紅,便勝過一大段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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