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後。


    弟弟妹妹們如細流匯入大海般,陸續來到陶湘玉的家中。


    二妹陶碧玉率先說道:“說起來,我們姐弟四個,已有許久未能像這般,圍坐在一處敘敘了。”


    三弟陶懷文眸中閃過一抹懷舊的光芒:“是啊,我記得小時候,大姐總是領著我們,像燕子般一樣穿梭在老屋的廊下。”


    四弟陶懷武也感慨萬千道:“時間過的真快,一眨眼,我們各自的孩子,都已長大成人了。”


    陶湘玉在原身記憶的碎片中,搜尋著那些往昔的片段。


    原身的童年雖然布滿艱辛,卻能擁有父母雙親的深沉慈愛,以及兄弟姐妹之間的手足情深。


    若非遇人不淑,她的人生本應是一幅溫馨而美好的畫卷。


    姐弟幾人圍坐一起,輕鬆地交談著家常,言語間仿佛編織出一張張溫暖的網,讓空氣中彌漫著家的氣息。


    昏暗的燈光下,隻有一旁的二妹夫李鐵兵,全程陪笑插不上話。


    陶湘玉見時間差不多了,言歸正傳說道:“連夜請你們過來,還有一件要事相談。”


    她一邊說著,一邊取出幾枚精巧的魚鉤,以及一碗自製的淡黃色粉末。


    這些魚鉤,是她跑遍了芙蓉集市的漁貨店才淘來的。


    購買時,甚至連漁貨店的掌櫃,都對這些鉤子的名稱和用途一無所知。


    隻是被其獨特的外觀所吸引,稍作進貨幾柄,打算以高價售賣給識貨之人。


    至於粉末,則是她將鴨蛋和麵粉巧妙混合後。


    趁著烈日烘烤至完全幹透,再經過細致過篩,製成便於攜帶的誘餌引子。


    三弟陶懷文不由得讚歎:“大姐,這鐵鉤的樣式很是別致啊,是用來掛啥的?”


    陶湘玉微笑著解釋道:“這個叫白狐鉤,特點是鉤柄長、鉤尖直,掛上蚯蚓活餌用來釣黃鱔和泥鰍,再是適合不過。”


    “還是大姐聰慧!”四弟陶懷武望著眼前的白狐鉤,不禁佩服地說:“這鐵鉤就算擺在我眼前,我想破腦袋也猜不到它是幹啥用的,更別說主動去外界尋求了。”


    陶湘玉謙虛一笑:“這白狐鉤確實不常見,也不易買,我也不過是承蒙師傅的恩澤罷了。”


    四弟陶懷武沒心沒肺地打趣道:“大姐,我早就想當麵問你了。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你竟一聲不吭就拜了師,口風怎麽這般緊呐?”


    陶湘玉尷尬的笑了笑:“我師父她老人家,不喜宣揚...”


    二妹陶碧玉向四弟投去了一個含蓄的眼神:“大姐從未提及此事,想必是大姐恩師的授意,咱可不能因此責怪大姐。”


    四弟陶懷武輕聲笑道:“二姐說的哪裏話。隻要咱大姐過的好,我高興都來不及,怪她作甚?”


    三弟陶懷文捶了捶陶懷武的後背:“你這老幺,盡讓大姐為難。”


    隨後他帶著幾分好奇繼續問道:“大姐特意給我們看這些,莫非是要傳授我們抓水產的法子?”


    “對!我抓水產用的是{雙誘法}。”陶湘玉緩緩地開啟了話匣子,娓娓道來:“今日我走訪芙蓉縣,跟雲間閣搭上了線,商定每日供應黃鱔50斤、泥鰍20斤,合計70斤。


    而我家一天至多隻能捕撈25斤左右,剩餘的45斤,我打算向你們收購。並決定把抓黃鱔和泥鰍的{雙誘法}教給你們,你們可否能夠保密?


    至於這碗粉末,是我調製的誘餌引子,屬於{雙誘法}中的第一步,也是最為關鍵的步驟。


    你們都是兄弟妯娌同堂居住,我擔心秘方會無意中泄露出去,便打算每日分次給你們提供。


    你們看這樣可行?”


    二妹夫李鐵兵心中湧起一絲感動。


    他聲音帶著真摯的感激說道:“大姐,這裏隻有我一個外姓人。大姐對我如此信任,我當真是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李鐵兵在原身的記憶裏,是一位對妻兒關懷備至的好丈夫。


    在原身遭難之時,李鐵兵對於妻子接濟娘家大姐的行為,從來沒有多問一句。


    就憑這一點,陶湘玉也要帶上李鐵兵一起,給二妹陶碧玉爭個好臉麵。


    “二妹夫何須客氣。”陶湘玉溫和地說道:“你既視我為家人,我又怎能不拿你當手足呢?”


    “大姐盡管放心!”李鐵兵拍了拍胸脯:“我們兩口子完全能夠保密,即便我阿娘來打聽,我都絕口不言。


    至於那誘餌引子的秘方,萬萬不能被知曉。大姐即使是想說,我也捂著耳朵不想聽。”


    “當家的,你瞧,當初你善待了我大姐,如今我大姐也厚待你。”陶碧玉含笑說道:“這抓水產的法子可謂是門營生了,外姓人裏大姐隻惦記你,連我那兩個弟媳都沒有份呢。”


    “那可不,我們兩口子一同捕撈黃鱔,幹起農活也絲毫不會耽誤。比起三弟和四弟獨自捕撈,想來要輕鬆多了。”李鐵兵對兩個小舅子故作調侃說道:“三弟,四弟,你倆可別嫉妒我們哩。”


    陶懷武麵帶微笑說道:“二姐和二姐夫還是這般夫妻恩愛,這等福氣我們羨煞都來不及。”


    “大姐,細水長流的道理我懂。”他隨後堅定地表態:“要是人人都能輕易抓到賣錢,那很快就會變得不值錢。這抓水產的法子,我能保證連自己媳婦都不告訴。”


    陶懷文經過一番內心的掙紮,也最終下定了決心。


    他開口說道:“大姐,我家那個婆娘別說你不放心了,連我自己都不放心。就算她再怎麽跟我鬧,我都保證不說出去。”


    “三弟四弟辦事,我自是放心。”陶湘玉對陶懷文和陶懷武的話,給予了肯定。


    “今後,你們捕獲到的水產,在每日傍晚酉時之前送過來。”她繼而問道:“黃鱔的市價是25文一斤,泥鰍是20文一斤,你們感覺我以什麽價錢收購較為合適?”


    李鐵兵率先提出建議:“大姐不僅教我們法子,還提供特製鉤子和秘方引子,我們也應該讓大姐有賺頭才是。不如黃鱔按15文一斤,泥鰍就按10文,大姐意下如何?”


    “這主意不錯。”其他幾人聞言,紛紛表示支持。


    然而,隻有陶湘玉並不認同。


    她輕輕揮手說道:“我知道你們有意體恤我,可是這個價錢未免也太低了。”


    “真的不算低!”陶懷文開口說道:“大姐為啥不教其他人法子?還不是因為我們是大姐的親人。”


    陶懷武緊隨其後,補充道:“大姐好心拉扯我們一把,我們哪能什麽便宜都自己占盡了。”


    一群人七嘴八舌熱烈的討論。


    在陶湘玉的堅持之下,最終決定了黃鱔的收購價一斤是17文,泥鰍則是12文。


    她原打算將收購價定為黃鱔每斤20文,泥鰍每斤15文。


    這樣一來,她每斤也能有8文錢的差價空間,感覺已經足夠了。


    這些都是在她穿越過來落魄之時,雪中送炭的人,陶湘玉不想在他們那裏賺過多錢。


    弟妹們盛情難卻。


    陶湘玉便不再推辭,計劃等以後若有了新的賺錢門路,再對他們提供幫扶。


    然後,她細心地傳授了捕捉黃鱔和泥鰍的訣竅。


    在即將分別之際,還特別叮囑弟妹們。


    隻能捕捉個頭足的黃鱔泥鰍,要將小黃鱔泥鰍放生,避免竭澤而漁。


    並且計劃安排大丫和二丫,隔天進行現場指導。


    至於她自己,明日還要再去芙蓉集市跑一遭。


    她既已跟尤掌櫃達成每日70斤水產的供貨契約,那便不能言而無信。


    做事不難,難在做人。


    一次失信,就可能導致功虧一簣,前功盡棄。


    眼下夜幕低垂,她無論如何也抓不出70斤水產。


    唯有待到明晨,在芙蓉集市的小攤販處零散收購,集齊了70斤方能送往雲間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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