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雲村南邊,方嬸子的水產收購生意正如火如荼。


    排隊送水產的人絡繹不絕,此時正輪到季大哥。


    方嬸子嫻熟的過完秤,向季大哥說道:“你家水產總共3斤,明日戌時過來結賬。”


    季大哥可不是一個愛吃虧的主。


    他當場發作反駁說道:“方嬸子,你咋這不地道?這秤上分明是3斤2錢,你卻硬說是3斤,難不成是在拿我當猴耍?


    還有,我們上回分明都談妥了,你這回咋又不給我結現錢?”


    “我這兒的規矩,我說了算。”方嬸子麵露不屑,語氣中透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季大哥你不願意送,多的是人往我這送。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


    一旁的謝嬸子,適逢其時地趕緊補上一刀。


    她的話語裏帶著幾分譏諷的鋒芒:“喲,你一個大男人,還怕我們幾個婦人賴你賬不成?”


    謝嬸子是方嬸子的合夥人之一,同夥的還有嚴寡婦,總共三人。


    季大哥之前才跟陶湘玉那邊撕破臉,眼下不想再樹敵於方嬸子。


    “成!明日戌時,必須給我結錢。”


    他放下手中的水產,用這個動作表明了自己的妥協,然後咬緊牙關揚長而去。


    方嬸子不屑地朝季大哥的背影吐了一口濃痰:“呸,這種小肚雞腸的男人,老娘最是看不上!”


    臨近收攤。


    方嬸子以命令的口吻發號起了施令:“謝嬸子,明日你去芙蓉集市販賣水產。”


    謝嬸子一聽這話可不樂意了。


    她頓時像隻炸了毛的老母雞,情緒激動地回道:“我前日才去的芙蓉集市,咋又輪到我了?明兒不是該輪到你方嬸子去麽?”


    “我作為我們鄉村商會的領袖,怎能輕易露麵?”方嬸子理直氣壯地說道:“若非我帶頭,你們能跟著一起賺錢?再說了,我還要忙活記賬的事宜,謝嬸子你大字不識一個,這活兒你能做的來?”


    原來,方嬸子幼年還在娘家紅花村做姑娘時,自家叔父是村裏的老童生。


    受叔父耳濡目染的影響。


    四書五經她雖然讀不懂,但在識字方麵問題不大。


    謝嬸子格外不滿地抱怨道:“方嬸子,你一人獨占6成利,而我才得2成利,這去芙蓉集市一趟要一整日,憑啥苦活累活都緊著我做?”


    方嬸子語氣淡漠地回答道:“謝嬸子,當初我們可是立過字據按了手印的,你若覺得吃虧退出便是。汪嬸子可跟我說上好幾回了,我是顧念我們的交情,才沒同意讓她加入,你可要想清楚了。”


    話音落下,她便高傲地離去。


    謝嬸子瞧著方嬸子逐漸走遠,小聲暗罵幾句:“什麽狗屁商會領袖,不過是個不要臉的娼婦!”


    轉眼間,謝嬸子的目光落在了嚴寡婦身上。


    她仿佛找到了解決問題的關鍵:“你也得2成利,明日該你去。你一個克死兩任丈夫的寡婦,我們不嫌晦氣帶著你,你不得多幹點活?”


    嚴寡婦急忙為自己辯解開脫:“可是我昨日才去的啊,謝嬸子你也知這攤子要從天剛亮守到天快黑,如果今天再讓我去,我的身子如何能吃的消?”


    謝嬸子斬釘截鐵不由分說:“咱倆從明日起重新輪班,便從嚴寡婦你先開始。你再辛苦一日,後日便能歇息了。


    不算克扣來的,今日我們總共收得水產51斤8錢。


    我瞧著分量也不重,就不幫你搬回家了。你記得明日早起些,可別誤了搭乘牛車的時辰。”


    謝嬸子還未征得嚴寡婦的同意,便徑直朝著回家的方向走去。


    被人欺負的滋味,當真是不好受。


    嚴寡婦氣的惱羞成怒,卻又不敢當場翻臉。


    “兩條死魚!”她在心底進行著無聲地咒罵:“活那麽稀爛,還敢在老娘跟前得意擺譜!”


    至於嚴寡婦如何知曉這等私密之事。


    那自然是她在跟方潑皮還有謝大哥交歡之時,親耳所聞的。


    但是。


    一想到即將售出51斤8錢的水產。


    還有從村民那裏,用短斤少兩得來的2斤4錢無本買賣,嚴寡婦不禁鬆了口氣。


    明日,她便能從中賺取2成利潤,總共超過百文。


    思及此,她心頭那份沉重的屈辱感,仿佛被一股清風吹散,留下的隻有對未來的期待和希望。


    嚴寡婦提著兩桶水產,腳步艱難地穿過村巷,終於抵達了自家的破舊木門前。


    嚴青牛見狀,急忙邁步向前搭把手。


    他關切地問道:“阿娘,您怎麽獨自一人提著這麽重的東西回來?方嬸子還有謝嬸子她們呢?”


    嚴寡婦輕輕擺了擺手,語氣中透露出一絲疲憊:“嗨!別提那兩個玩意兒了。”


    嚴青牛眼角泛起了一抹心疼,輕聲說道:“即便這樣,阿娘也該事先回來知會我一聲,讓我去提。”


    嚴寡婦微微一笑:“這點力氣阿娘還是有的,你在田間也辛勤勞作了一整天。”


    嚴青牛雙手穩健地提起兩隻沉甸甸的水桶,說道:“阿娘,您辛苦了快歇歇,這些水產就讓我提進裏屋。”


    “好。”嚴寡婦溫柔地點頭。


    就在她剛想進門時,卻瞥見一個身影蹲坐在自家的牆角,那人不是別人,正是竇痞子。


    從竇痞子那一臉猴急的模樣來看,似乎已等候多時。


    見到嚴寡婦歸來,竇痞子麵露大喜之色。


    他捂著自己的下半身,快步迎上前說道:“嚴嬸子,你可算回來了!我在這兒等得好苦啊!”


    嚴寡婦盡管心中有些反感,還是盡力保持冷靜。


    她語氣微涼回道:“竇大哥,我近日身子不適,怕是月信將至,你還是改日再來吧。”


    然而,竇痞子並未打算輕易罷休:“你在敷衍我吧?我家婆娘的月信也是月底來,你什麽時候跟她一樣了?”


    嚴寡婦見對方如此沒有眼力勁,也不打算拐彎抹角了。


    她目光中透露出一抹堅決:“既然你心裏明鏡似的,又何必再多此一舉來問我?”


    竇痞子很是不滿地反問:“怎麽,剛做幾天生意,就想拋棄老相好了?”


    “誰跟你是老相好了?你不要亂說!”嚴寡婦斬釘截鐵地斷言:“我們之間隻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我明日還要前往縣城,恕不奉陪。”


    竇痞子被打臉本想發火,怎奈下身躁動難耐。


    他厚著臉皮,將手搭在嚴寡婦的背上,輕佻地提議道:“那我今兒個快點完事,速戰速決總可以了吧?我那兄弟可想嚴嬸子了。”


    嚴寡婦用力地揮開了他的手,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厭惡。


    她嚴辭拒絕道:“你是聽不懂人話嗎?我說了不行,就是不行!”


    竇痞子頓時覺得顏麵盡掃。


    他氣急敗壞地辱罵道:“你個千人騎的婊子,在老子麵前扮什麽貞潔烈女?”


    嚴寡婦的怒氣也在燃燒,她憤懣地回擊道:“給我滾開,否則我可就喊人來了!”


    竇痞子氣得直翻白眼:“行!你個臭婊子,算你有種!”


    看著嚴寡婦頭也不回地步入家門。


    竇痞子的臉上掠過一抹深深的落寞與沮喪。


    他緩緩地伸出自己的左手,仿佛在無聲訴說著內心的無盡哀愁。


    隨後,他又低頭凝視自己的下半身,苦澀地自嘲說道:“兄弟,今晚隻能委屈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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