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雲村南邊。


    方嬸子這個商會領袖,正在興師動眾地召開{股東大會}。


    她眉頭緊鎖,對今日販賣的情況顯得頗為失望,不滿說道:“今日為何隻賣出30斤水產?昨日我們總共收了村民近45斤水產,現在戌時將近,該如何結賬?”


    謝嬸子不緊不慢地解釋道:“正午有一婦人前來挑事,出了點岔子。


    她說咱家的水產不新鮮,還沒拎回家就死了,吵著要退錢,我自然是沒搭理她。


    可能是動靜鬧的不算小,導致下午的生意受了些影響。”


    “你個娼婦!”方嬸子聽後怒不可遏,斥道:“你為什麽不給她退錢?你這不是因小失大,自斷財路嗎?”


    謝嬸子也來了火氣,直接回懟道:“這還不是你方嬸子定下的規矩,一經售出,概不負責!”


    方嬸子氣急敗壞,差點要跳腳:“你放狗屁,老娘什麽時候說過這種話?”


    謝嬸子挺胸抬首,斬釘截鐵地說:“不信,你問嚴寡婦!”


    方嬸子怒目圓瞪扭頭轉向嚴寡婦,追問道:“這話當真是我說的嗎?”


    麵對方嬸子的淫威,嚴寡婦沒有明確拆台。


    她隻能微微點頭,表示不置可否。


    方嬸子雖心知理虧,卻依然不肯示弱。


    她振振有詞地替自己辯解道:“我定下那個規矩的本意,是想避免有同行蓄意肇事。郭嬸子你都沒有分辨能力的嗎?對正經買主也用這一套?”


    謝嬸子的怒火如同點燃的鞭炮般劈裏啪啦。


    她的聲調一句比一句響亮:“方嬸子你既然這麽能耐,同行和正經買主能一眼分清,你倒是自己去守攤啊,別總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方嬸子指尖直戳謝嬸子的鼻頭,質問道:“今日隻賣出30斤水產,一會要結45斤的賬,這個窟窿誰來填?”


    “你拿6成利,當然是你填!”謝嬸子滿是不以為然地反駁:“怎麽?我出力多、分錢少,到頭來風險還得一起扛?”


    方嬸子嗤笑道:“我獨自承擔?你他娘的怕是在癡心妄想!這窟窿必須我們三人平攤,誰也跑不掉。”


    謝嬸子的態度很是堅決。


    她擲地有聲回道:“老娘幹這麽多活,才得2成利,還要跟你一起平攤窟窿,你做什麽美夢!”


    兩位嬸子的爭吵愈演愈烈,已經達到了白熱化的程度。


    雙方都劍拔弩張,唯恐自己吃的虧要比對方多。


    嚴寡婦在內心暗自為謝嬸子加油鼓勁,雖然謝嬸子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但若是謝嬸子占了上風,自己便可以逃過一劫,不必分攤錢了。


    忽然間,嚴寡婦的腦海裏靈光一閃。


    仿佛有隻頑劣的小鬼,輕輕耳語了一個邪惡的念頭。


    她嘴角勾起詭異的笑意,輕聲提議道:“沒賣完的水產,我們按照賬本上記載的送貨先後順序,直接退回給村民,不就得了?”


    方嬸子和謝嬸子的爭執聲戛然而止。


    她們好奇地湊近嚴寡婦,目光中滿是期盼的火花,示意她繼續展開計劃。


    嚴寡婦得意地挑了挑眉,仿佛已經看到了自己的智謀帶來的成功。


    她徐徐說道:“如果村民們暫不想拿回水產,也可以繼續交由我們售賣。


    若是沒賣出去的水產中途死了,那損失也得他們自個兒擔著。


    總之,我們什麽時候賣出去了,什麽時候給他們結賬。


    反正陶湘玉那邊的便利大多給了娘家,村民們沒有多的選擇。”


    “行啊,沒想到你這寡婦腦袋還挺好使。”方嬸子和謝嬸子都對這個方案十分滿意。


    賺錢的利潤自己分毫不讓,虧錢的風險轉移給他人。


    “死道友不死貧道。”這句話,當真是完美契合每個成員的心中所願。


    三人對視一眼,相互笑而不語,宛如一丘之貉。


    戌時已至。


    不少前來結賬的村民,都對方嬸子那夥人製定的新規矩很是不滿。


    卻又敢怒不敢言,大多選擇了息事寧人。


    有村民商議效仿組建鄉村商會,批量收購水產派代表拿到芙蓉縣去售賣。


    然而,看到方嬸子她們的小商會,也並非每天都有好銷路。


    今日滯銷高達三成,明日滯銷會不會超過一半?


    最終,這個念想才勾勒出一道輪廓。


    便猶如湖麵輕輕蕩漾的波紋,轉瞬即逝,沒留下絲毫痕跡。


    不喜歡吃虧的鄉村商會,遇到同樣不喜歡吃虧的季大哥。


    他們之間,會碰撞出怎樣的火花?


    季大哥帶著一腔怒火,想要討個說法。


    他聲音中帶著不忿說道:“方嬸子,我昨日送的2斤鮮活水產,今日沒賣出去我也不說什麽了。但你退回2斤死水產給我,是不是太過分了?”


    “季大哥,你急什麽?”方嬸子使去一個白眼,目光中滿是不屑:“你昨日送來的水產,本來就已經快要不行了。甭管今日是否能夠售賣出去,左右不過都是要斷氣。”


    “你胡說!”季大哥被氣到怒發衝冠。


    他繼而反駁道:“我昨日送來的水產分明好的很,最起碼還能活個3、5日。你肯定是將我家的好水產給賣了,現在拿賣不出去的死物來抵賴!”


    方嬸子擺了擺手,語氣裏滿是厭煩:“老娘懶得跟你掰扯,你的2斤水產就撂這兒了,愛要不要。”


    季大哥眼中閃過一絲決絕:“行!既然你們不讓我好過,那就誰都別想好過!”


    他哪能受的了這股窩囊氣。


    缺斤少兩他忍了,不結現錢他也忍了。


    如今已經到了退回死水產,讓他血本無歸的地步,真是太欺負人了。


    士可忍,孰不可忍,


    激憤之下,季大哥從方嬸子手中一把奪過秤杆。


    力道猛烈到將其一分為二,又憤然將那秤砣拋入河心,激起一圈圈水漣漪。


    這下子。


    小商會收購水產的生意,暫時是沒法繼續了。


    “你個混球,給老娘照價賠錢!”


    三個婦人已是氣急敗壞,宛若颶風肆虐,將季大哥緊緊包圍。


    “賠什麽?直接用老子的水產抵了!”季大哥隻丟下一句,便解恨的揚長而去。


    季大哥的背影漸行漸遠,已是無力回天。


    方嬸子心頭一緊,從懷中掏出一串銅板。


    她聲音裏透著一絲不舍,緩緩說道:“嚴寡婦,這是從公中裏支出的22文錢,你明日坐牛車去芙蓉縣再買一杆秤回來。”


    嚴寡婦一聽又讓自己跑腿,也不淡定了:“你咋又讓我去買秤?頭回就是我去縣裏買的秤。”


    方嬸子言辭尖銳地挑眉反詰:“你一個寡婦,在男人麵前要什麽臉麵?剛才你要是撒潑打滾,季大哥還會砸我們的攤子麽?”


    嚴寡婦心裏的憋屈,如同被憋在狹小空間的煙霧,無處散逸。


    她弱弱地輕聲抱怨道:“你就算讓我撒潑打滾,也得事先給我使個眼色啊,我又不是你肚裏的蟲。”


    方嬸子見嚴寡婦敢跟自己叫板。


    她話裏帶上幾分教誨的鋒芒,喝斥道:“生意是我在帶你們做,連這點小事也要我教?你就沒長腦子?”


    嚴寡婦試圖以和風細雨的方式化解僵局,希望能留有轉圜的餘地。


    她委婉地提出建議:“一杆秤而已,明日托村裏要去縣城趕集的嬸子,順便代買回來就是了,何必還要特意跑一趟呢?”


    “托人辦事,萬一人家忘記了咋整?”方嬸子不容反駁地回道:“多耽誤一天不能收水產,生意上的損失你來承擔?”


    “我....我...”嚴寡婦委屈得眼淚直打轉。


    最終她還是妥協接下那筆錢,打算明日天不亮就去趕集,買完秤熬到天黑才能回家。


    這個夥搭的是真窩囊,隻因自己是寡婦,就理所當然成為那個出氣筒。


    其他兩個人,像差遣小狗一樣,什麽苦活累活都第一個推給她。


    若不是為了給嚴青牛和嚴彩鳳,這雙兒女提供更好的生活。


    她真想立刻就散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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