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湘玉瞬間洞悉了他的來意。


    魯老婆子和魯二虎把自己休出家門,沒有顏麵來找自己收黃鱔。


    於是就派遣國富過來,希望她能看在孩子的情麵上,收購魯家的黃鱔。


    陶湘玉咬緊牙關,怒火在胸中燃燒:“那對卑鄙無恥的母子,竟然拿孩子當槍使!”


    然而,她並未將憤怒宣泄出聲。


    因為她知道,國富心中的羞愧,早已是如潮水般洶湧。


    自己為何還要讓一個無辜的孩子,感到無地自容呢?


    陶湘玉溫柔地撫摸著小兒子的頭,柔聲安慰道:“國富別擔心,你送過來的黃鱔,阿娘無論如何都收。”


    “謝過阿娘。”國富感激地說。


    “等等,你手腕上是怎麽回事?讓阿娘仔細瞧瞧。”


    陶湘玉一眼便捕捉到國富腕間那抹異常的紅痕,聲音裏透著不容忽視的急切。


    國富心下一緊。


    他腳步慌亂地向後退去,試圖躲閃說道:“不礙事的阿娘,這不過是前些日子我不小心被蚊蟲叮了,自己手癢撓出來的。”


    陶湘玉瞥見國富那異樣的神態,內心頓時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她邁著堅定的步伐,一步步逼近,伸手便揭開了國富的衣袖。


    映入眼簾的,竟是幾條觸目驚心的傷痕,宛如楊柳枝無情地抽打過後留下的痕跡。


    陶湘玉目光如炬地盯著國富:“告訴阿娘真相,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國富眼見瞞不住了,隻得如實告知:“阿爹和阿奶先是讓我找阿娘索要抓水產的法子,我不同意,他們就拿柳枝抽我。


    他們見我一直不鬆口,最後拗不過,便隻讓我送黃鱔來賣。


    阿娘,這些黃鱔您還是不要收了,阿爹和阿奶最多再打我一頓。


    打完我,他們就不會再打阿娘的主意了...”


    二丫滿眼關切與憐愛。


    她輕聲細語地問道:“國富,還疼嗎?別害怕,二姐這就去給你拿藥酒來。”


    大丫的怒火如燃燒的炭火般熾烈,憤懣不平地咒罵:“魯二虎簡直不是人,連禽獸都不如,我恨不得親手揍他一頓!”


    三丫也義憤填膺,怒不可遏地譴責道:“魯二虎應該更名為魯毒虎!常言道虎毒還不食子,他怎忍心下此毒手?如果老天有眼,就該讓魯二虎遭受現世報!”


    目睹國富遭受如此虐待,幾位姐姐無不氣憤得咬牙切齒。


    陶湘玉自然也不例外,她的內心猶如火山爆發般激蕩不已。


    陶湘玉知道自己必須保持冷靜。


    要作為孩子們的堅實後盾,起到正確引導的作用。


    她努力平複情緒,安慰眾人道:“阿娘何嚐不想帶著你們直闖魯家,給那對母子一頓教訓。但轉念一想,我們又能以何種理由去施以拳腳呢?”


    盡管國富是她的親生兒子。


    但在古代的觀念裏,兒子是屬於父係血脈的延續,父親對兒子的管教是天經地義的事。


    更何況,作為一個下堂婦,她根本無權過問前夫的家務事。


    這些陳舊的陋習讓陶湘玉感到無比的挫敗和憤怒,幾欲抓狂。


    她又開始反複斟酌,究竟應當如何將國富接走?


    陶湘玉在內心自問道:“若我對向陽村的戚村長行賄,借其權勢迫使魯家放人,此計是否可行?”


    隨即她又自我否定:“不可行。隻要魯家堅持不放,即便戚村長親臨,亦是徒勞。”


    陶湘玉再次暗自思忖,自問:“如果給魯老婆子50兩銀子,讓她放人,此法能否奏效?”


    但轉念一想,她又自答道:“亦不可取。我在原身的記憶裏,將魯老婆子的為人,了解得太過透徹。我隻要一旦開這個口,魯老婆子定會趁機讓我傾家蕩產,並簽下一筆巨額欠債,才會同意放手。”


    陶湘玉似乎已至窮途末路,心中萌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自問道:“如果我悄然潛入向陽村,將魯老婆子與魯二虎殺人滅口,斬草除根以絕後顧之憂,豈非妙計?”


    然而很快,她就搖頭自答:“倘若我遭逢不測,那五個孤女又該托付何人?身為人母,我不能擔這個風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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