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還是那個小院,福吉如約而至。


    “顧兄弟,我已經安排妥當,哈桑與裏紮部落會裏應外合,共同攻打烏麗城。”


    顧衝點點頭,拍拍福吉肩膀,“福吉少王,你真得信得過我嗎?”


    福吉憨笑道:“瑞麗吉說,你是個值得信賴的人。”


    顧衝眼前浮現出瑞麗吉那俊美的模樣。


    “她還好嗎?”


    福吉點頭道:“她很好,在一個很安全的地方。”


    “好,你先住在這裏,等我消息。”


    此時,玉關之外,北風呼嘯。


    梁軍兩萬人馬嚴陣以待,蓄勢待發。


    那麵,怒卑狼騎一字排開,虎視眈眈。


    副將紀淵打馬出來,陽光照射在盔甲之上,泛出刺眼的光芒。


    “怒卑族人聽著,我大梁百萬雄兵已至,勢要收複塞北。奉勸爾等,快快下馬受降,歸順我朝,可饒爾等一命。”


    怒卑軍隊首領牙克讚在馬背上哈哈大笑,用馬鞭指向紀淵。


    “嗨,你聽著,乖乖給我打開關門,讓出青州城,若遲一步,我怒卑鐵騎必將玉關踏平,將你等踏城肉泥。”


    “呸!小小怒卑,竟敢在我天朝麵前如此猖狂,不聽本將軍良言相勸,那就隻有戰場上見分曉了。”


    “今日一戰,不是你死便是我活,兄弟們,殺啊!”


    “殺!殺!殺!”


    怒卑軍隊喊聲震天,鐵騎緩緩前行,向著大梁軍隊開來。


    紀淵回身看了一下自己身後這一千兵士,每名兵士腰間都挎有一個布袋,裏麵裝滿了鐵蒺藜。


    顧衝的話回響在耳邊。


    “敵軍衝來時,前排撒完便走,逐一而退之……”


    “衝啊!殺啊!”


    牙克讚振臂高呼,怒卑鐵騎喊聲震天,數萬匹戰馬嘶鳴聲響徹雲霄,如黑雲壓境般鋪天蓋地衝了過來。


    紀淵一打馬身,調轉過來,吩咐道:“撒鐵蒺藜,扯退。”


    隻見最前排兵士解下布袋,一股腦將袋子裏的鐵蒺藜都撒倒在地上,隨後頭都不回向陣營中跑去。


    第一排撒完,第二排繼續,以此類推,撒完一排撤退一排。


    萬馬狂奔的轟鳴聲震耳欲聾,大地似乎都在隱隱顫動。


    牙克讚在馬上瞧見梁兵不戰而退,嘴角不由浮起笑意,催馬加鞭,揮刀而來。


    梁軍陣中,一排排弓箭手早已準備就緒,箭在弦上,弦在手中,隻等一聲令下,便可萬箭齊發。


    怒卑鐵騎速度極快,轉瞬間,已經衝到了距離梁軍不足百丈之內。


    牙克讚欣喜若狂,隻要衝進梁軍之中,那便如切瓜砍菜一般,盡收頭顱。


    忽然之間,他的戰馬一個趔趄,一聲嘶鳴撲倒在地,將牙克讚從馬背上硬生生甩了出去。


    緊接著,一匹又一匹戰馬接連摔倒,後麵的戰馬來不及躲避,絆在倒下的馬匹身上,接二連三的撞在了一起。


    紀淵大喜,抽出長刀,命令道:“弓箭手,放箭。”


    霎那間,數萬支鐵箭從天而降,猶如雨點一般密集,遮雲蔽日。


    牙克讚忍痛從地上爬了起來,剛一抬頭,就看見了天空中無數個黑點向他迎麵而來。


    “完了……”


    還沒等他做出反應,五六支鐵箭已經穿透了他的前胸。


    牙克讚怒目圓睜,身後靠著死去的馬匹坐在了地上,他不相信,自己會戰死在這裏……


    又一支利箭飛來,正中他的眉心穿顱而過,牙克讚一命嗚呼,仰麵而亡。


    一瞬之間,怒卑族人傷亡千餘人,後麵的騎兵見狀不敢向前,調轉馬頭,向後方跑去。


    紀淵在陣中高興的不得了,見怒卑鐵騎已撤退,便命人打掃戰場,收回箭支,自己則回去營帳報喜去了。


    “丁將軍,我軍首戰告捷,大獲全勝,射殺敵軍千餘人。”


    丁世成大喜過望,拍案叫道:“好,太好了。”


    吳桐急忙問道:“紀將軍,我方傷亡幾何?”


    紀淵壞笑道:“吳將軍,隻怕真得要稱呼你為吳公公了。”


    吳桐呆愣片刻,難以置信問道:“真的無一人傷亡?”


    “不錯,我方未損一兵一將。”


    營帳內頓時寂靜下來,大家都在看著吳桐。


    吳桐漲紅了臉,羞愧難當,隻得將頭緊緊低下,避開眾將目光。


    “報……啟稟將軍,督軍大人到。”


    丁世成猛一抬頭,起身道:“快快有請。”


    吳桐聽到顧衝來了,更加難堪,慢慢移動腳步,躲在了其他將軍身後去了。


    顧衝進到帳中,丁世成喜顏相迎,哈笑道:“顧公公真乃神人,本將軍佩服。”


    “可是首戰取勝了?”


    “是啊,傷敵千餘人,而我方未損一人。”


    顧衝點點頭,這在他意料之中,不然也不會簽那個軍令狀了。


    “吳將軍呢?”


    顧衝裝作沒有看見,大聲問道。


    丁世成訕笑道:“顧公公,吳將軍此前多有得罪,還請顧公公看在本將軍麵上,饒過他吧。”


    “哦,這麽說來,軍令狀白立了。”


    吳桐隻當顧衝不放過他,便在後麵站了出來,挺胸道:“丁將軍,莫要求他。我吳桐說話算話,既然輸了你,我自宮便是。”


    “好,有氣概!”


    顧衝笑著鼓掌,眾位將軍卻麵色低沉,一聲不出。


    “但是不是現在,我還要上陣殺敵,等到大軍回朝那日,我必會履行誓言。”


    顧衝皺皺眉頭,似有所思,悶聲道:“這可不妥,若是吳將軍戰死,那豈不是不能自宮了?”


    “你……”


    吳桐氣得胡須亂顫,雙拳緊攥,就連眾位將軍都覺得顧衝有些過分了,得理不饒人。


    “顧公公……”


    丁世成未等開口,顧衝笑著又說道:“不如這樣吧,吳將軍若是在戰場上殺敵百人,那這自宮之事也就罷了。若是不能殺敵百人,即便你戰死了,咱家也得將你那東西割下來。”


    所有人都愣住了,過了一會,大家才反應過來。


    丁世成連忙道:“吳將軍,還不快快謝過顧公公。”


    吳桐眼圈一熱,畢恭畢敬的對顧衝抱拳一禮,“多謝顧公公,末將必會奮勇殺敵,以報顧公公再造之恩。”


    “好,好!”


    營帳中傳來陣陣叫好聲,顧衝值此一事,贏得了眾位將軍的愛戴。


    顧衝轉身對丁世成道:“丁將軍,我軍應乘勝追擊,大軍向前開拔三十裏。”


    “為何不直接攻打烏麗城?”


    丁世成不解問道,換作以往,他又怎會征詢顧衝的意見。


    顧衝搖頭道:“值此一戰,敵軍銳氣未減,咱們需要再斬殺他們一次,讓他們產生恐懼之心。”


    “哦,顧公公可是又有了良策?”


    “還是用鐵蒺藜。”


    丁世成笑了,他笑顧衝不懂兵法戰術。


    “顧公公,此物隻可出其不意,敵方吃虧了一次,又怎會再上第二次當。”


    顧衝嗬笑道:“隻要換種方法,他們照樣還會吃虧上當。”


    “哦……”


    丁世成迷惑了,不知道顧衝又換了一種什麽方法。


    怒卑族人退回烏麗城中,圖郎得知首戰大敗,牙克讚陣亡的消息,氣得呼啦呼啦地說了一大堆鳥語。


    “首領,那梁軍陣前好似有一道無影之牆,我方騎兵不得靠近,紛紛墜馬而落,梁軍便用弓箭射殺。”


    “無影之牆?”


    圖郎惡狠狠道:“明日再戰,我倒要看看,梁軍使得什麽鬼把戲。”


    這時,一名族人走了進來。


    “首領,你看這個東西。”


    族人將拾來的一枚鐵蒺藜交給圖郎,“在馬蹄上發現了這個東西,不知何物。”


    圖郎也沒有見過鐵蒺藜,翻來覆去看過後,向地上一丟。


    鐵蒺藜翻滾幾下,立在了地上。


    “我明白了,哪有什麽無影之牆,分明就是這個東西,紮了馬蹄才導致馬兒摔倒。”


    圖郎上前又從地上將鐵蒺藜撿起來,看了看後再次丟出,鐵蒺藜依然尖處向上直立。


    “梁人狡詐,這個東西三麵帶刺,居然怎麽拋擲都立於上麵。”


    “難怪我們衝鋒之時,梁軍不向前而是後退,原來他們在地上丟了這些東西。”


    “狡詐,卑鄙!”


    圖郎氣急敗壞,將鐵蒺藜一腳踢了出去。


    第二日,梁軍起營拔寨,向前推進三十裏,此處距離烏麗城隻有六十餘裏路。


    圖郎得知探報,整裝人馬,親自率領兩萬鐵騎出城迎敵。


    兩方人馬相隔兩裏開外列陣完畢,圖郎隻人匹馬走入了陣中。


    這麵,丁世成縱馬而出,兩人相距不足十丈立馬相對。


    “你就是圖郎?“


    “不錯,你是哪位將軍?“


    “我是梁國主帥,大將軍丁世成。”


    “丁將軍,你帶兵犯我塞北,意欲為何?”


    丁世成哈哈笑道:“塞北乃是我朝附屬之地,你反叛犴王,自立為王,我朝又豈能視而不見。”


    “塞北自古便是我們怒卑部落的族地,又何時成為你們梁國的附屬之地?犴王懼怕你們,我圖郎可不怕。丁將軍,聽我一句勸,收兵回去,若是遲了,可別怪我大開殺戒了。”


    “哈哈,宵小之輩,也敢在我王朝之師麵前叫囂。”


    丁世成手提長槍,指向圖郎,大聲喝道:“今日你我便決一死戰,讓你見識一下我梁軍的勇猛。”


    “也好,我也讓你看看,我們怒卑鐵騎的厲害。”


    兩人說罷各自打馬回到陣前,丁世成抬手道:“擂鼓助威。”


    “咚咚咚……”


    陣陣鼓聲傳到怒卑族人這麵,圖郎也下令道:“吹號。”


    “嗚……”


    低沉的牛角號聲響起,怒卑鐵騎紛紛拔出馬刀,胯下馬兒躍躍欲試,兩隻前蹄來回不停挪動。


    “都給我聽好了,梁軍若退,切不可追。”


    圖郎這回學聰明了。


    丁世成一聲令下,梁軍率先發起進攻,步兵蜂擁而上,吼叫著向怒卑衝了過來。


    圖郎穩住隊形,他這麵都是騎兵,比起梁軍要快上不少,所以並未著急。


    “首領,梁兵已經衝過來了。”


    圖郎見梁兵沒有回退的意思,也放心下來,大喊一聲,率領騎兵衝了過去。


    兩軍距離三裏開外,梁軍剛剛衝出來不足一裏之地,怒卑的騎兵已經快到了戰場中間位置。


    昨夜,就在中間之地向梁軍方向二十丈外,吳桐親自帶人撒滿了鐵蒺藜。


    顧衝算好了距離與時間,當梁國步兵衝到距離鐵蒺藜不足百丈處時,怒卑的騎兵剛好到達陷阱處。


    怒卑的戰馬接連倒地,就在這瞬間,圖郎反應過來,再一次中了埋伏。


    梁國兵士將長槍立與地上,紛紛從身上摘下弓箭,又是一頓箭雨鋪天蓋地而來,又是一陣狼哭鬼嚎之聲傳來……


    怒卑鐵騎早已亂了陣腳,圖郎眼見己方陣型已散,迫不得已下達了撤退的命令。


    這場交鋒再次以梁軍獲勝而結束,此戰怒卑族人又損失了兩千餘人,而梁軍隻是被自己的鐵蒺藜誤傷了幾人而已。


    回到大營之中,眾將歡呼雀躍,將顧衝奉為了神人。


    “顧公公,你這一計兩次連用,真是神了。”


    “是啊,顧公公足智多謀,隻一人可抵千軍萬馬。”


    “顧公公真是不可多得的將才,隻可惜你是……”


    吳桐也想讚揚兩句,隻是他胸無半點墨水,偏偏提及了顧衝短處。


    李木急忙在一旁懟了吳桐一下,就連丁世成都埋怨地瞪了他一眼。


    顧衝笑著擺手道:“諸位將軍過獎了,咱家這都是些歪門邪道,若論戰場之上,還是要倚仗諸位將軍。”


    紀淵道:“丁將軍,如今我軍兩戰兩捷,敵軍銳氣大傷。末將請命,明日率軍攻打烏麗城。”


    丁世成讚同道:“不錯,我們要趁其衰時一舉將其擊敗……”


    顧衝張了張嘴,想說卻沒有說出來話。


    行軍打仗是將軍們的事情,自己隻能監督他們是否怠戰,並沒有權利去指揮戰鬥。


    他前麵做的都是鋪墊,為的就是等這場關鍵之戰。


    可是他不能主動開口,因為他也不確定唐門十三鷹會不會來幫自己。


    如果來,一切都可按計劃進行。如果不來,自己阻止攻城那就真會延誤戰機,這個責任他承擔不起。


    丁世成似乎看出顧衝似有話說,便問道:“顧公公,此次攻城,你覺得如何?”


    顧衝咧嘴一笑,他等的就是這個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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