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雙白舒服的快要在浴缸裏睡著,?後來聶知熠及時進來把她從水裏撈了上來,把她當做宗考一樣,幫她擦幹身體,穿上衣服,抱出了洗手間。


    宗考還沒睡著,看到聶知熠抱著翟雙白出來,好奇地問:“爸爸,媽媽為什麽要抱抱?”


    “媽媽睡著了。”


    其實翟雙白沒睡著,迷迷糊糊的,但父子倆的對話她都聽的清清楚楚。


    聶知熠把翟雙白放在床上,她的頭發還是濕的,聶知熠用手掌托著她的頭,跟宗考說:“宗考乖,幫爸爸把那邊的吹風筒拿過來。”


    宗考爬下床,顫巍巍地跑到梳妝台那裏,拿了吹風筒又顛顛地回來遞給聶知熠。


    “謝謝宗考。”聶知熠一隻手托著她腦袋,一隻手開了最小風幫她吹頭發。


    宗考在一旁認真看:“幹媽說,”他努力組織語言:“頭發不幹,不能睡覺。”


    “對。”


    “我幫媽媽。”宗考鼓著腮幫子往翟雙白的頭發上吹氣,但他的準星不準,總是吹進翟雙白的耳朵眼裏,弄得她癢酥酥的。


    她悄悄把眼睛睜開一條縫,就看到極度貼近自己的一張圓圓的肉臉蛋,還有一雙黑葡萄一般的大眼睛。


    宗考吹得太認真,張開的小嘴巴裏就流出了一條晶瑩剔透的哈喇子,滴在了翟雙白的臉頰上。


    濕濕的,癢癢的。


    她想笑,努力憋住了,努力合上眼睛。


    她從來沒想過,樸元走後她還會有這樣的人生。


    兩個甘願做沒有腳的小鳥的人,竟然停了下來,剪斷翅膀,放下藏起來的腳,變成了兩個最尋常的人,過起了自己的小日子。


    這又怎麽不算愛呢?


    愛,就是不知不覺的,變成了另外一個自己還不自知。


    她太安逸了,竟然真的睡著了。


    第二天早上醒來,她的頭發是蓬鬆的,高高地堆在頭上,像是蒙奇奇。


    宗考早就起來了,翟雙白聽見父子倆在樓下花園裏說話,她跑到露台往下看,宗考騎在聶知熠的肩膀上,倆人慢條斯理地逛花園。


    宗考問:“爸爸,這是什麽?”


    聶知熠答:“樹葉。”


    宗考又問:“爸爸,那是什麽?”


    聶知熠又答:“花。”


    “什麽花花?”


    “迎春花花。”


    翟雙白不認識,拍了百度一下,還真是迎春。


    話說,春天真的來了,今年是個早春,三月多就越來越暖了。


    翟雙白忽然發現,今天聶知熠穿的是一件天藍色的毛衣,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起,他漸漸地從全黑的裝束變成灰的,白的,再從這些黑白灰又開始有了顏色。


    聶知熠的世界,變成了彩色的了。


    忽然宗考一抬頭看到了翟雙白,很高興地大喊:“媽媽!”


    聶知熠也抬起頭,他們四目相接,翟雙白笑的訕訕的。


    “嗨,早啊。”


    “嗨,早啊。”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斑駁的落在他的頭發上,使他整個人都有了神采,連不太有表情的麵孔都豐富生動起來。


    不,他有表情的,他在跟翟雙白笑,笑的眉眼彎彎。


    他笑的時候,仿佛下巴上的那條可怖的疤痕都消失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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