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虎穴


    看他倆走近,路虎車的雙閃“嗡”的一聲滅了。車門打開,下來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身高一米六左右,立領夾克衫,小平頭,很幹練。他憑借夜色眨著有神的小眼睛打量了高寒半天,又瞅了幾眼牤蛋,然後伸出手敬慕地衝高寒說:“高總吧?貓貓姐沒枉誇您,果然氣度不凡,一看就是幹大事的人,叫我鐵殼就行!”


    高寒禮貌地伸手與他相握:“哥們兒,東西準備好了嗎?”


    鐵殼點了點頭,做了個請的手勢,高寒和牤蛋拉開車門坐進路虎車的後排位。


    上車後,鐵殼從手摳裏拿出一個軟皮手袋,拉開拉鏈,裏麵還有一層深灰色的油紙,鐵殼把沉甸甸的紙包拿出來遞給高寒。


    高寒瞅都沒瞅,直接扔給了牤蛋。牤蛋見了槍比見他親爹都親,快速打開紙包,眼睛馬上亮了,大眼珠子放的光在烏蒙的車廂裏險些產生照明效果。他先拿起上麵的一支小型手槍,“哢哢”地一頓擺弄,退出彈夾檢查了一下子彈,推上彈夾遞給高寒,嘖嘖地讚歎了兩聲:“好槍!好槍!老大,你來這個。”


    高寒接過槍在手裏轉了個圈,手感不錯,檢查了一下保險,順手揣進了褲兜。


    鐵殼又遞給高寒一個硬蓋中華煙盒,沉穩地說:“高總,這把仿七七除了彈夾是滿的,另外還有十二發子彈,都在這裏呢。”


    高寒接過煙盒,倒出金燦燦的子彈瞅了瞅,然後把這些能要人命的小金屬彈丸分裝在內外衣的各個口袋裏。


    這時,牤蛋已經擺弄完手中的大號輕型手槍,一臉興奮地問鐵殼:“管掛得不錯,沒有備用彈鼓啦?”


    “噢,這支左輪是我從俄羅斯帶回來的,原槍的子彈早打完了,我找了個車工把槍管和彈鼓掛上了管,能打五四子彈。就是重了些,沒彈鼓,還有四發。”鐵殼說完從夾克衫內兜掏出四顆五四手槍的子彈遞給牤蛋。


    牤蛋把子彈往兜裏一揣,雙手擎槍向車外瞄了瞄,喜滋滋地掖進了後腰,臉上泛著紅亮的光。


    鐵殼遞給高寒和牤蛋每人一支煙,臉上掛著些許擔憂,說道:“二位,這兩把槍都沒作過案,可以放心使用。如果有什麽不測,擦掉指紋,槍一扔,誰也查不出線索。”


    高寒明白鐵殼心裏的隱憂,知道他是怕槍萬一出問題受牽連,於是沉穩地點了點頭:“哥們兒,你就放心吧。現在這形勢誰都小心,王八幹不了贔屭的事兒!”


    鐵殼再次端詳一眼高寒,笑嗬嗬地說:“那就好!那就好!還需要我做什麽?”


    高寒瞟了一眼車窗外漆黑的夜色,向前探了探身,說道:“我知道朱向冬在本地的能力,你們都是坐地戶,不方便出麵。這樣,我倆先到朱向冬麵前蹚一蹚,看看這小子到底是什麽貓變的!你找兩個貼己的兄弟,準備兩支威力大點的散彈槍,獵槍也行,再準備兩台摩托車,在我們需要的時候一個小時之內趕到我指定的地點,到時候也不一定非得傷人,放兩槍嚇唬嚇唬就行。可以嗎?”


    鐵殼沉吟了一會兒,猛力地吸了幾口煙,蹙著眉頭說:“找兩個生麵孔的兄弟協助你們倒是沒問題,到時候臉上捂嚴實些就好了,不過……”


    “不過什麽?你怕如果放槍的話驚動警方?”


    “嗯,是啊!”鐵殼撚滅煙頭。


    高寒笑了一下,用不容質疑的口吻說:“你放心,我肯定會捏準火候的,如果有危險或有負數,寧可錢不要了也不能吃官司啊!嗬嗬……”


    “好!既然高總有這種把握,我馬上安排,電話聯係。”鐵殼說完遞給高寒一部小型的手機。


    這是鐵殼的保密措施,高寒欣慰地點了點頭,由此可見這小子辦事還是很紮實的。


    高寒按了一下發射鍵,小手機裏事先儲存的一個號碼呼了出去。隨即,鐵殼身上的手機響了。高寒按了結束鍵,二人依次與鐵殼握了一下手,下了路虎車。


    槍是男人的膽。暗夜黑得似一盆墨,高寒和牤蛋從路虎車走向十幾米外的出租車時,腳步格外鏗鏘有力。


    雖然武器不如在韓國時得心應手,但對於眼下國內的法製形勢而言,已經算得上超標準了。


    鑽回出租車,司機看了兩個渾身霸氣的男人幾眼,啟動車子,向一個臭名昭著卻誘惑滿滿的山穀疾行。


    接下來是一大段盤山公路,茂密的樹林好似一堵恐怖的牆,黑漆漆地擋在山路兩側。車燈像兩隻腥紅的眼睛,鬼魅而招搖地穿行在月黑風高的山間。平地裏微涼的晚風此時在車輪的疾駛下變做獵獵山風,車窗外呼啦呼啦直響。幸虧這個無錫的出租車司機曾經好幾次拉乘客來過他們要去的那個度假村,否則他一個掙辛苦錢的車把式,還真不太敢黑燈瞎火地載著兩個麵相不善的男人行駛在空氣中都帶著驚險味道的山路。


    四十分鍾後,出租車駛出幽暗的山穀。一轉彎,大片的燈火映入眼簾,使人心情豁然開朗。


    酒店、別墅區、還有湖上的遊船大都亮著燈,昭示著此處是一個遠離喧囂的世外桃源。人們在這個清涼的夏夜縱*情歌舞、把酒言歡,給超負荷的神經好好放個假。


    按照貓貓事先的引導,出租車停在了太湖邊“聚豪”大酒店門前,高寒和牤蛋下榻這裏的主要原因是朱向冬的小樓就戳在酒店後麵那片別墅群裏。


    無錫的出租車甩了一個彎消失在夜色中,高寒和牤蛋邁著挺拔穩健的步伐推開酒店的大玻璃門。進到大堂兩人才看出來,此處雖說掛著大酒店的招牌,規模也挺上檔次,但卻不像鬧市區的服務場所那樣有人氣,大堂裏空空蕩蕩,前台兩個穿著黑色製服的女服務員苶呆呆地靠在椅子上昏昏欲*睡。


    其中一個圓臉的服務員見兩個男人走了過來,扭動了一下僵硬的脖子,聲音倦澀地說:“沒房間了。”


    聞聽此言,高寒心裏犯疑,這地方生意這麽火嗎?一個上百米長、六層高的酒店客滿為患了?他猶疑著問:“每天生意都這麽火嗎?”


    圓臉說:“今天來了一個旅遊團,不但我們這裏住滿了,連湖上的漁船都住滿了。”


    高寒回頭和牤蛋對望了一眼,意思是漁船都住滿了,難道我們要露宿湖畔?牤蛋嗡氣嗡氣地問圓臉:“知不知道哪裏還能住宿?”


    “您二位開車來的嗎?”圓臉問。


    “沒有,打車來的。”牤蛋有些喪氣。


    “那就不好辦嘞!”圓臉扭頭望了一眼另一個瘦臉服務員。


    瘦臉向胖臉微微點了一下頭,胖臉回過頭對牤蛋說:“這裏是湖邊的山坳嘞!沒有車子很難到鎮子裏去的。現在又是夜裏,如果是白天還有可能攔到路過的車子。這樣吧,兩位先生請先在沙發上坐一下,我們幫您聯係一下經理,看看有沒有辦法。”


    說完,胖臉伸手指了一下休息區的沙發。


    高寒和牤蛋回身坐在沙發上,兩人不約而同掃視了一圈酒店大堂,然後又同時望向相對有些昏黑的步梯口,高寒沉穩地小聲說:“剛剛你注意到門外停的那些車了嗎?”


    牤蛋搖了搖頭,“沒注意。”


    “出門在外得精神點兒!這裏山高路遠,已經是朱向冬的勢力範圍了,咱們的到來很快就會引起別人的注意。門外停的大多是路虎、悍馬、q7之類的名貴越野車,這家酒店估計是這些社會人的據點,在這裏聚賭的可能性最大,要提高警惕。”


    牤蛋連連點頭,說道:“不是說國內這幾年幾乎把社會上的殘渣餘孽掃得差不多了嗎?咋還能出現這種情況呢?”


    “魚過千層網,網網都有魚。掃得再幹淨也有漏網之魚。咱腰裏的家夥就是最好的證明,隻是這些人貓得更深了而已。”


    “嗯,你說的對!”


    這時高寒的手機響了,打開一看又是上官茗茗打來的,這已經是從高寒離開她到現在第二十幾個電話了,高寒接起:“喂?”


    “到地方了嗎?住到房間了嗎?”上官茗茗好像把自己融進了聲音裏,高寒覺得她就在眼前。


    “住到了,正登記呢,不說了啊!”高寒看到一個穿西裝的中年人向這邊走來要放下電話。


    “嗯,一會兒再打給你。”上官茗茗掛斷電話。


    中年男子走到沙發前,畢恭畢敬地微彎了一下腰,微笑著說:“對不起兩位先生,鄙店今天客滿,讓二位久等了,嗬嗬。”


    高寒打量了一眼西裝男子,看他有點派頭,又夠精明,便說:“都怪我們沒提前預約,搞得現在沒房住,嗬嗬。”


    說完,高寒的眼神躍過西裝男子,瞟了一眼前台的兩個女服務員,從她們臉上看到了一絲有便宜可占的竊喜。


    西裝男子眯著笑眼打量著高寒和牤蛋,做了個為難的表情,“您看……二位先生,現在倒是有一間大套房空著,不過是被我們酒店的老主顧常年預留的,您看這深更半夜的您二位又不好找地方,這……”


    “說多少錢吧?”高寒不想囉嗦。


    “哦,平時的房價是八百八十元,現在我們背著老主顧賣給您,你看……”西裝男子做著“您明白”的表情。


    “一千五行嗎?”高寒一臉無所謂。


    “呃……這……”西裝男人一臉為難,顯然還不知足。


    牤蛋馬上從兜裏撚出三張百元大鈔,直接塞進西裝男子的褲兜裏,不耐煩地說:“你的!”


    西裝男子立刻喜笑顏開,“好的,好的,不用登記了,走,我帶二位直接去房間。”


    牤蛋又點出了一千五百元人民幣遞給西裝男子,三人一前兩後向步梯走去。


    房間在頂樓,西裝男子打開房門後說了句:“有事請打前台電話。”退身而去。


    “這地方真是山高皇帝遠呐!房間隨便漲價不說,連記都不用登就敢讓客人住,他媽的!”牤蛋一邊往衣架上掛衣服一邊抱怨。


    “這地方就是個山寨,山高湖闊,估計派出所都在小鎮上,是各路山貓野獸聚堆的地方,咱得小心點兒。”高寒放下夾包,拔弄窗簾向外望了望。


    牤蛋圍著客廳中央的麻將桌轉了一圈,掐著輕型手槍說:“老大,你睡裏間,我睡外間。”


    高寒瞅了一眼房間,其實裏間和外間隻隔了一道木質屏風。他點點頭,坐在床上微皺劍眉,說道:“牤蛋,你聞到危險的味道了嗎?”


    牤蛋一邊鋪床一邊無所謂地說:“靠他媽的,危不危險他朱向冬在咱哥倆眼裏也就是條死狗,槍頂腦瓜子上照樣跪下!”


    “對!咱倆此來屬於孤身入虎穴,不行就放他兩槍,必須把他拿住!他不是地頭蛇嗎,咱們就來個蛇口拔牙!明天咱倆就大張旗鼓地找他,看他有啥反應。”


    “嗯!明天開始逮他!兩個外地人敢上老窩掏他,嚇也得嚇他個好歹的!讓他知道咱們是掃*黃隊進窯*子,來者不善!”


    兩人洗漱完畢剛上床,上官茗茗的視頻電話打來了:“老公,進被窩了嗎?我也進被窩了,摟你……”語聲溫柔親昵得不行。


    高寒有些累了,但看著嬌娘的天仙之貌,聽著嬌娘的嬌潤之聲,他心裏立馬暖了起來,趕快說:“不對,不對,不是光摟我,差程序了。”


    “哎呀……小壞蛋……”上官茗茗在畫麵裏撒著嬌。


    牤蛋看高寒煲著柔情蜜意的電話粥,沒時間搭理自己,就把兩支槍分別藏在好拿又隱蔽的地方,上床呼呼大睡了。


    高寒和上官茗茗在電波兩端纏綿了好一會兒才入睡。


    第二天上午,吃完早餐兩人出了酒店大門,立時眼前一亮,此處的美景連粗糙的牤蛋都讚口不絕。夜裏來時看不清,現在的一片湖光山色讓人流連忘返。波光粼粼的太湖像一塊寶鏡,美得一塌糊塗。


    讚賞一番後,高寒和牤蛋按照貓貓的引導,在度假村的後一排別墅裏確定了朱向冬的住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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