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惡穀


    高寒心裏咯噔一下,以多年的江湖經驗,這是來者不善啊!但他絲毫沒慌亂,沉著應對:“有護照還用得著身份證嗎?”


    開口的警察已經作出了請的手勢:“您的護照有點小問題,請配合我們工作,這邊請。”


    高寒緊蹙眉頭,大腦隨即做出反應,原來簽證官剛剛認真查看護照是假,實則腳下已經踩了報警器,這才招來執勤的民警將自己包圍。


    難道是“隱嬋脫殼”計劃敗露了,對方采取了措施,走官方路線扣住了自己?


    他首先想到的是這一點。


    或者……或者是幫牤蛋複仇的案子露了馬腳?再或者是敖日朗箏的事……


    以上推測都在電光石火之間。看高寒不解地緊蹙眉頭,腳下沒有邁動步子,幾個警察做出了擒拿的準備,身上的肌肉都繃緊了,進入了戰鬥狀態。


    “先生,請配合我們工作。”還是那個警察開口。


    現在情況不明,而且自己正處在警戒中心,任何反抗都是以卵擊石,沒用的。


    別無選擇,高寒無奈地點了一下頭,在警察們的裹挾下,也在甄小姐等三人慌亂不解的注視中,向不遠處的滯留區走去。


    來到了滯留區,領頭的警察掏出門卡,刷開齊胸高的柵欄門,將高寒帶到有幾個人並排而坐的椅子旁,禮貌的口氣不見了,威嚴地說:“坐在這裏,不要亂動。”


    聽這口氣,高寒頓時明白,完了!十有八九自己是淪陷了!


    驀地,他的靈魂深處像頹然垮塌了一座冰山,頓覺心裏有一股苦水冒了出來……


    完了……


    在緊張思索被扣留的原因的同時,他首先確認了一點,不管哪件案子犯了,自己的淪陷已成既定事實,比板上釘釘都瓷實。他的眼神開始變得毒怨起來,心中的景物猶如被刮落的鱗甲,一片一片墜落,愛情、友情、事業、尊嚴、自由、生命,一件一件從他身上跑掉,速度相當快,跑得足夠遙遠之後,一件一件地墜向虛無……


    但他的表麵鎮定依然,像當初的倒驢不倒架一樣,既然已經被推上了戰場,搏鬥是必然的,搏鬥需要冷靜。


    果然,領頭的警察剛轉身,就有兩名身穿作訓服的特警戰士坐在了高寒的兩側,臉上冷得像雕塑一般。


    滯留區也跟簽證通道類似,是用鋼管柵欄圍起的空間,隻是比簽證通道略寬了一些。簽證亭改做了執勤平台,有幾名男女民警在電腦前忙碌著。


    領頭警察對柵欄門口的民警說:“裏麵那個是網逃人員。”


    守門民警帶著敵意瞥了高寒一眼,衝領頭警察點了點頭。


    這句話高寒聽得十分真切,自己的推測成了現實,心裏忽悠一下,七天前自己還出關來著,哪件事案發了?怎麽這麽快?就在幾天之間?


    他腦子裏飛速地過著篩子,到底是哪件事情呢?違法的事做多了真不好,一旦被捕,還得趕緊揣測原因,怕應對錯了更加禍上加禍。


    高寒正發動所有腦細胞做著排除法,手機響了,他沒管左右特警戰士的態度,掏出手機馬上接聽:“喂。”


    “高大哥,什麽事情?”是甄小姐焦急的聲音。


    “我被扣了……”


    剛說到這兒,手機被奔過來的領頭警察一把搶去,嚴肅地衝他說:“從現在開始,不允許你打電話。如果你身上還有通訊設備,請你交出來。”說完用責怪的眼神批評兩位年輕特警。


    兩名特警急忙站起身做出要搜身的架勢。


    高寒出奇地沉穩,他知道一切反抗都是徒勞的,從容地掏出那部與黛隱嬋單線聯係的小手機,交給警察,平靜地問,“能讓我看看我被追捕的文件嗎?”


    “可以,請稍等。”領頭警察從另外一位民警手上接過手銬。


    高寒沒有動,兩名年輕的特警戰士每人按住他一隻胳膊,站在原地。


    領頭警察走到執勤台前與執勤民警說了兩句話,然後看著電腦屏幕,調弄幾下,衝特警戰士一招手,高寒被帶到了電腦前。


    屏幕上顯示的是一張他的彩色照片和幾段文字,文字的前一段是高寒的個人信息,中間一段內容是說高寒涉嫌詐騙,b級網上通緝。最後一段文字是辦案單位和辦案人的聯係方式。


    如果不看這段內容,高寒的思索會集中在黛隱嬋、牤蛋、敖日朗箏這幾件事上,看過網上通緝的案由和辦案單位之後,他如墜霧裏,徹底蒙了……


    詐騙?哪件案子跟詐騙有關係?黛隱嬋的事情涉及不到違法、跟牤蛋做的是殺人、跟敖日朗箏做的是綁架和預謀盜竊。哪件事情能跟詐騙扯上關係呢?


    而且辦案單位是春江省褐水城公安局?自己怎麽會跟這座與哈爾濱毗鄰的春江省中型城市發生詐騙關係?


    高寒正在絞盡腦汁地盤算,領頭警察從一位女民警手中接過一張打印紙,看了一眼後遞到他麵前:“高寒先生,請在上麵簽字。”


    高寒接過一看,是一張拘押單。內容大致是他涉嫌詐騙,被網絡通緝,暫時羈押於珠海看守所,十五日內褐水城公安局將其解回。


    高寒猶豫了一會兒,緊蹙眉頭,即憤懣又不解地問:“警官,能否問一下,我到底涉嫌哪起詐騙犯罪?”


    領頭警察搖了搖頭,表示無奈,以秉公執法的認真態度說:“對不起,具體案由我們無權知道,我們隻負責將你扣押。辦案單位來押解時你就都了解了,請你配合。”


    高寒的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詐騙這個罪名讓他抓不著頭緒,猶如狠拳擊打空氣,無從著力。無奈,他隻能聽從指令,在拘押單上簽了自己的名字。


    簽了字,拘押程序正式開始。他倒背雙手,先被戴上了並不陌生的手銬,然後被幾名警察和特警戰士押往拱北口岸的警務室。


    在拐出滯留區時,他一轉頭,正好看見甄小姐、蔓蔓還有小陽三人被民警攔在警戒線外,他們正焦急且驚慌地向這一行人張望。


    高寒眼神複雜地與三人擦肩而過,內心卷起狂瀾……


    警察們怕有意外發生,嚴令高寒不許回頭,不許跟任何人說話。


    這種無助的被迫感在高寒心頭又一次故地重遊,他隻覺嗓子眼發甜,似乎有一口憋在心髒裏的鮮血要噴湧而出。


    警務室在入境大廳的最裏端,由幾間辦公室和幾間拘留室組成。


    高寒被帶到了其中一間拘留室,銬在了一張鐵床的床欄上。領頭的警察為他端來了一紙杯溫水,態度和藹了許多:“高寒先生,希望你理解我們的工作性質,你具體涉嫌什麽案件、是否有罪,都不是我們能夠向你說明的,這要等辦案單位來人才能知道。我們海關隻負責將你拘押,這是我們的職責,希望你配合。”說完拉了一把椅子坐在高寒對麵。


    高寒滿臉的冤屈,激動地大聲說:“辦案單位什麽時候來人?你能不能聯係到辦案人?我要親口問問他,憑什麽對我發布通緝令?有什麽證據證明我涉嫌詐騙?我患有嚴重的心髒病,如果發生什麽不測,誰負這個責任?”


    領頭警察站了起來,溫和地說:“高寒先生,在送你去看守所之前,我們的警務醫生會對你進行幾項身體檢查,如果你不符合拘押條件,我們會通知你的辦案單位進行協商的。”


    一聽這話,高寒心裏頓時升起了一絲希望,他更加激動地大聲說:“我真的患有嚴重的心髒病和嚴重高血壓,請你現在就聯係我的辦案人,問問他們到底什麽情況。如果我死在這兒,他們能不能負起責任?甚至,無故拘押我,耽誤了公司簽合同,他們能不能賠償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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