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下策


    能當上實權副局長的人都是一路披荊斬棘、過五關斬六將才登上權利寶座的,他們權衡利弊的能力相當出類拔萃,對事態的分析能力更是洞若觀火。何況於少勳還是一個周身泛著灰色光芒的辣手人物,他怎能不絞盡腦汁,怎能不想盡一切辦法,牢牢控製這樁能讓自己身敗名裂的醜聞呢?


    他是睿智的,憑著多年官場爭鬥的經驗,他對人性了如指掌。尤其他的對手還是個渾水摸魚的梟雄,他絕不會幼稚地相信三百萬現金能把一切災難悄悄抹去。這個把柄隻要攥在別人手中,那麽,就相當於潛伏期的艾滋病毒,不知道它什麽時候會複發,讓人渾身潰爛,繼而露出森森的白骨,最終慘絕人寰地死去。


    但是,怎麽辦?想起自己的家庭、妻子、女兒,現在的榮耀、身份、地位,他不能隻在唯唯不安中禱告,不能祈求神靈施展法力來幫自己遠離可怕的夢魘,必須主動出擊,進一步控製事態,在病毒沒蘇醒之前,打上預防針。


    他晃了晃暮氣沉沉的腦袋,打起了電話……


    拿到三百萬巨款之後,高寒沒多說什麽,給了李妍三十萬,讓她離開哈爾濱,換掉手機號碼。


    在找於少勳“兜售”豔照之前,高寒就向李妍攤了牌,讓她換掉手機,從哈爾濱消失。


    李妍隻能像個小動物一樣,呆呆地望著這個既可愛又可怕的漂亮男人。她知道,無論怎麽說,無論於少勳手中的裸*照還是高寒手中的“勁爆大片”,對自己而言都是滅頂之災。隻有銷聲匿跡、隱名埋姓地遠離這座自己即將被曝光的城市,才是上上策。


    也許,時至今日,她終於明白,一個不檢點、自甘墮落的女人,無形當中將麵臨多大的被拋棄、被踐踏的危險啊!


    拿到了三百萬巨款之後,高寒又派了個兄弟給李妍的父母送去十萬元。也許,這點錢可以讓一個與自己有過肌膚之親的女人稍稍體會一下這個世界的溫度。


    正當高寒和牤蛋求得鼎哥許可和支持,打算盤下一家稍大型的酒吧時,接到了一個陌生的電話。


    “喂,是高寒嗎?”


    “是我,你哪位?”


    “嗬嗬,我是高方區的二虎。”


    “哦,二哥,您的名字如雷貫耳啊!今天怎麽給我打電話?”


    “嗬嗬,聽說過我就好。沒別的事兒,你和於少勳局長之間的事情我不太清楚,但他是我遠房親戚,凡事差不多就行,別太過了!”


    “噢?這麽說二哥是想管管這事兒?”


    “嗬嗬,估計你也聽說我正在跑路,但處理些小事還很輕鬆。”


    “靠你媽的!老子吃軟吃硬,就不吃嚇唬!我管你跑路還是跑馬,是那樣的咱們約個地方,我正想鏟鏟你們這些假大哥壯壯名號呢!”高寒太了解社會流氓這一套了,如果讓他們震唬住,那可有罪遭了。於是,當即翻臉。


    電話那頭靜默了幾秒鍾,傳過來一句話:“好,我現在外地,不跟你計較,等有機會再讓你把這句話從地下舔起來。”


    “去你媽的……”高寒沒罵完,對方掛斷了電話。


    高寒眼望手機屏幕,輕蹙眉頭,看來於少勳真不簡單啊!他是怕自己沒完沒了地敲詐他,竟然搬出了黑道人物嚇唬自己,想先發製人,讓自己知難而退。哼!他這麽做,隻能更加暴露那顆虛得發顫的心。


    高寒毫不猶豫地撥通於少勳的號碼。


    嘟音響到係統自助掛斷,於少勳也沒有接聽電話。高寒再撥,仍然不接。他連著撥了五遍,都是這樣。


    當他將最後通牒微信編輯到一半的時候,又進來一個陌生電話。


    “喂?是高寒嗎?”


    高寒沒好氣:“我是,咋的?”


    “哦,脾氣挺大啊?我是刑警隊的,我勸你適可而止吧!別弄得最後收不了場。”


    “滾你媽的!你在哪兒?哪個刑警隊的?我現在去找你,看看我殺人放火的事能不能收場!”


    “……”對方沒有再多言語,掛斷了電話。


    高寒剛要繼續撥於少勳的電話,於少勳主動打了過來。


    “哎呀!小高,我剛剛在開會,手機設了靜音,不好意思啊!嗬嗬……”於少勳戰戰兢兢地挽救敗局。


    “哼!啥也別說了,那天咱倆咋約定的?是不是說從此以後各不相擾?既然你不守規矩,可怪不得我了!罰款,一百萬。現在是下午兩點,我給你點兒時間,晚上六點在環城路口見。晚一分鍾,我讓你明天火遍春江省。”


    “這……”


    高寒不容分說,掛斷了電話。


    晚上六點,於少勳的奧迪車分秒不差地趕到環城路口。他降下車窗,對等在路邊的高寒招手。


    牤蛋先握著褲兜裏的“東風三”式手槍靠近奧迪,偵察一番之後,確認沒有埋伏,他向高寒點了點頭,退回不遠處的一輛麵包車裏。


    一上車,於少勳急忙苦著臉從後座上拎過一個帆布包,臉上的表情比見到上帝都虔誠:“小高,我向天發誓,能想的辦法都想了,隻湊到這些,四十五萬。你先拿著,剩下的給我兩天時間。”


    高寒拉開帆布包的拉鏈,看了看那一捆捆鮮豔的鈔票,一句話沒說。伸出兩根手指,丟給於少勳一個警告的眼神,拎著錢袋下了車。


    奧迪車頹喪地開走了,高寒靠在麵包車後座上,接過牤蛋遞過來的香煙,在鼻子下聞了聞,沉著地說:“牤蛋,我有種不祥的預感,覺得於少勳還會玩兒新的幺蛾子。還是那句話,凡事往壞了想,往好了去努力。咱必須未雨綢繆,早作準備。萬一有事的那一天,一切都是我自己幹的,你一概不知。就算賴不過去你參與的事實,最多隻能承認跟我去取過錢。但具體是什麽錢不清楚。聽明白了嗎?”


    “不的!老大,如果有事,我頂著,全是我一個人幹的,跟你沒關係。”牤蛋的臉有些泛紅。


    “聽話得了!就你那兩下子,到勞改隊能整明白咋的?但是千萬記住,咱們藏視頻的網址千萬要保密,絕對不能出問題。沒有我的指示,無論如何不能把視頻和照片散發出去,那是咱們的護身符。錢也要往家人那裏分散好,到啥時候除了鼎哥,親人才是咱倆最後的戰友。”


    高寒說完點燃香煙,煙霧在車廂裏若有若無地彌漫,猶如前路隱藏的危險,十分的朦朧。


    “嗯!”牤蛋眉頭緊鎖,莊重地點了點頭。生死兄弟之間的濃情在此時更多地偏向了傷感。


    一支煙抽完,牤蛋突然回過頭,瞪著大眼睛說:“老大,跟鼎哥說一聲,讓他指條道兒,不行咱倆跑吧?”


    “不行,跑了和尚跑不了廟。如果於少勳鐵了心想玩路子,弄不好會殃及咱倆的家人。不過,我認為他敢動咱們的概率不大。”高寒又點了一支煙。


    正常情況下,這件事情應該告一段落了。高寒的分析是站得住腳的,隻要自己不動於少勳,雙方應該相安無事。


    但於少勳卻不這麽想,這就是聰明的中年人和聰明的青年人最明顯的區別。


    兩天後是周日,高寒早上七點給於少勳打電話:“在哪裏見麵?”口氣不容商量,十足的命令口吻。


    “我單位門口,今天休息,單位沒人。”於少勳的口氣很自然,絲毫聽不出旁雜的味道。


    高寒心裏不托底,他想判斷一下危險性,又問了一句:“錢湊齊了嗎?”


    “嗯,湊齊了。”


    沒聽出毛病,高寒平靜地說:“好,一個半個小時後見。”


    “好,我等你。”


    高寒仍沒聽出毛病。


    高寒看了一眼站在門口的牤蛋,踱了兩步,微蹙眉頭:“牤蛋,你別去了,我打車去。”


    “老大,還是我去吧!”


    “不行,我去。”


    “實在不托底的話,咱倆派個小弟去得了唄?”牤蛋憂心忡忡地說。


    “這事能讓別人知道嗎?”


    “呃……”牤蛋無以作答。想了一下,他又說:“要不然這錢咱不要了吧?”


    “如果不敢去取錢,就更麻煩了!說明咱怕了,他更是啥招都敢使。咱們現在是騎虎難下,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我走了,你精神點兒!”高寒邁步出門。


    “你多加小心啊!”牤蛋追出門口。


    下樓之後,高寒截了輛出租車,直奔褐水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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