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家的道?”我疑惑的重複了一句,這才皺眉看向三叔,低聲說道,“三叔,這廟至少有幾百年了,老劉家的祖業似乎不在這裏,太爺爺也是新搬來此處的,這或許隻是一個巧合,我知道你最近的壓力比較大,不要想太多。”


    我三叔側頭看了我一眼,沒有說話,我也不知道這三叔,是又犯傻了,還是又看穿了我看不懂的機緣。


    刀疤臉跟在我們身後,見我們不說話了,這才湊過來問道,“磊子,可以讓人進來清理了麽?要不要貼個符什麽的?”


    明顯,刀疤臉沒有說謊,這個廟到了晚上估計確實是鬧的凶,不然他一個鐵血硬漢也不會如此犯嘀咕了。


    我點了點頭,然後看向了三叔,三叔卻是無所謂的說道,“可以清理,符紙暫時用不著,天黑之前撤出去就行了,白天應該不會有事兒。”


    聞言,刀疤臉這才無聲的朝身後的小跟班點了一下頭,那人立刻出去了,不一會兒就帶了十多個穿著白色防護服的人進了廟堂,這些人都戴著口罩,手上是白手套,每人提著一個銀白色的金屬箱子。


    我一看,不禁下意識的抽了抽嘴角,這是不是有點兒太正式了?隻不過是一座山廟的遺址,這些人未免也整的太專業了。


    見我用怪異的眼神打量那些人,刀疤臉略顯促狹的說道,“你也別看,你家的廢墟我就是這麽清理出來的,不過,這次估計也是白幹了,我已經不抱什麽希望了。”


    “沒事,既然你們掌櫃的沒來,他就是做好了走空的準備!”我直言不諱的抬手拍了一下刀疤臉的肩膀。


    這廟堂裏並沒有想象中的危險和恐怖,al的搜查清理持續了整整一天,居然沒有完成,在我眼裏以這些人的速度,應該半天就可以搞完的,但是這些人午飯都沒吃,忙到下午七點左右,也就隻清理出了左側的偏殿,右側連一半都沒有清理出來,我們所在的正堂更是連灰塵都沒有清掃一下,就別提後殿了。


    但是日頭西落,這些人也就聽我三叔的,都撤了出來,離開山廟的時候,刀疤臉讓人連了電,在三間前殿都安裝了幾盞電燈,為了以防萬一,還是分別使用了三個發電機,就是怕有什麽意外,它突然熄燈。


    這山廟到了晚上鬧的凶,刀疤臉他們的帳篷開始是在山頭的,後來平了這下麵,就躲到了距離山廟五六十米遠的小樹林旁邊,這真是有多遠躲多遠了,話說,他們真的有好好看護這山廟麽?


    傍晚的時候,我給家裏打了一個電話,告訴他們這邊都還好,但是廟堂沒有清理完,可能明天要繼續,我和三叔就不回去了,讓他們晚飯不要等。


    接電話的是付九泉,這倒是省了我跟小玉說什麽甜言蜜語了,自始至終,他就問了我一句,山廟裏有沒有屍體,我說沒有,然後他就簡單的應了一聲,直接掛電話了。


    八成是擔心我們又遇到什麽屍煞之類的……


    晚上和刀疤臉他們吃的大鍋飯,這群人別看風餐露宿的,夥食絕對好,誰也沒見過海鮮豬肉牛肉什麽的摻和在一起的大雜燴吧?


    我也真是佩服了這廚師了……


    晚飯後,該站崗的站崗,該休息的休息,我和三叔還有刀疤臉一人拿個望遠鏡站在帳篷外,時不時的觀察著對麵的山廟。


    刀疤臉說,每晚鬧騰的時間大概都是在九點以後,所以我們暫時倒也不急,一邊觀察的對麵,一邊把白天清理出來的東西研究了一下。


    十多個人清理了一天,還是在有很多人幫手的情況下,雖然隻清理出了左殿,但是東西是真不少,雜七雜八的都是些廟堂裏擺的物件兒,還有堆滿了香灰的香爐,可見這山廟當初被山體滑坡掩埋的很突然。


    不過,對我們來說沒有什麽有用的東西,所有的希望隻能寄托在右邊的側殿和後殿了,後殿我們也進去看了,是休息的地方,分成了四間,其中有一間書房,而右側的偏殿之所以清理的這麽慢,也是因為這偏殿裏有兩個書架,其中有半個書架已經被泥土掩埋了,所以清理起來有些費勁。


    就已經清理出來這些道經來看,這山廟明顯是正派名門,至少這些道經都很值得收藏,我三叔說其中一部分早就已經沒有真本了,就算是拓本也很難找到了。


    我對這所謂的道經並不是很懂,三叔說,我也就茫然的聽著點點頭,刀疤臉就更不懂了,直接問我三叔這道經是不是都很值錢。


    三叔倒也沒在意,隻說這些東西少說也有幾百年了,其中很大一部分書已經損壞的不能要了,錢肯定是值錢,但也要看是什麽書,不過那些殿裏的擺設物件兒倒是比這個值錢,一看就是老東西。


    我悻悻的瞄了三叔一眼,心說刀疤臉也不是傻子,這al的主業就是偷東西的,他能對這老物件兒不懂?就連我這個外行都知道名家手記可比什麽擺設物件兒都值錢多了……


    刀疤臉倒是沒有多說什麽,隻是嘀嘀咕咕的說他們掌櫃的說了,隻要是和金杖無關,他們一樣都不會拿,這些東西讓我自己處理。


    這感情好,回頭兒給孫猴子整兩件兒,直接消了那貨的怨氣。


    我這正不著邊際的想著,不遠處廟堂主殿的燈突然滅了,隨後傳來了一聲類似於尖嘯的聲音,感覺就像是有人在抖著舌頭打哨子,很短暫的一聲,隨後就沒有動靜了。


    “這是鬧野人了麽?”不知為何我一下子就想到了泰山,嘀嘀咕咕的說著,拿起望遠鏡,往那邊看了看。


    刀疤臉卻是悻悻的說了一句,“這個可比野人猛多了……”


    從望遠鏡裏看過去,那邊的主殿雖然滅了燈,但是左右偏殿的燈還亮著,我可以勉強看到在主殿裏有個人影扭來扭去的……


    “那貨在幹嘛?”我頓時一愣,但是看不清那個影子,隻看到那貨在主殿裏扭來扭去的,偶爾還轉個圈兒。陣盡司才。


    “那邊有什麽東西麽?”刀疤臉拿下望遠鏡,一臉莫名其妙的看著我。


    三叔拿著望遠鏡,似乎也看的有些莫名其妙,隻是隨口回了一句,“好像是在走場……”


    “走什麽場?”我頓時一愣,也拿下了望遠鏡。


    “唱戲的。”三叔直接說了一句,將望遠鏡放到一邊的圓桌上,然後就朝那座山廟走了過去。


    我一看,頓時心頭一緊,把望遠鏡塞給刀疤臉,立刻追了過去,問道,“你去做什麽?”


    三叔頭也不回的說了一句,“曆劫。”


    不就是一個鬼麽?三叔怎麽就知道這是他該經曆的劫?而且如此光明正大的說出來真的好麽?我回頭朝刀疤臉擺了擺手,示意他不用跟過來,就緊跟在三叔身後過去了。


    其實我心裏挺害怕的,那個鬼,應該早就跟我有所接觸了,隻是我自己摸不清門道,那個反複重複的噩夢,必然就是這鬼吊死在了這廟堂裏。


    在距離廟堂不到十米的距離時,我已經察覺到了不一樣的陰氣,涼颼颼的,一陣陣的冷風仿佛鑽進了汗毛眼兒。


    這個鬼一直在這廟裏走場,或許是的,曆經幾百年從未變過,即使這座廟早已被山體滑坡所掩埋,太爺爺應該是知道這廟存在的,應該也知道這鬼存在,刻意讓三爺爺把三奶奶埋在這裏,估計也是為了送三叔這個劫,按照蛇仙兒的話說,劫,扛住了,就是道,就是造化。


    不過這是我三叔的事兒,我隻能跟在他身後做一個旁觀者,靜靜的見證者,所謂的劫轉為造化。


    站到了廟門外,三叔的腳步停了下來,他說,“磊子,你在外麵等著,若是叔出不來,老劉家的詛咒就拜托給你了。”


    我沒說話,蛇仙兒說了,讓我左右不離的跟著三叔,我才不會老實的在外麵等著。


    三叔見我不說話,回頭看了我一眼,我直接扯動嘴角擠出了一絲傻笑,擺明了,你進去我就進去,廢話少說。


    最後,三叔無奈的搖了搖頭,直接抬步子邁入了山廟,但是隻邁了一步,進去了,就停在了門口,我自然是緊跟在三叔的身側進了山廟,進來了才知道三叔為什麽不動了。


    這山廟裏的氣壓好沉重,空氣仿佛凝結了一般,讓我感覺像是整個人陷入了沼澤,泥濘的邁不動步子。


    而廟堂的裏麵,一個穿著白色戲服的女人依舊腰肢柔軟的扭動著,回身,甩袖,折腰,用輕盈的小碎步在廟堂裏轉來轉去,嘴裏輕聲哼著小曲兒,仿佛完全沒有意識到我和三叔的存在。


    可是我們兩個已經陷在了這山廟中的陰氣裏,甚至連動一下都覺得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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