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幾號房間?”吃著吃著,林硯突然這樣問道。


    “605,怎麽了?”


    “離得不算太遠啊……你昨天夜裏,差不多十二點的時候,有沒有聽見什麽動靜?”


    “什麽動靜啊?”


    “比如敲窗。”


    “敲窗……”韓妍兮的背後突然就升起了一絲詭異的涼意。


    那可是6樓,誰會去敲窗戶?


    “您是指……這裏有不幹淨的東西嗎?”


    “不確定。”林硯低著頭吃飯,歎著氣說:“我並沒有感應到什麽特別之處,這件事情稍後再說吧,等會跟我去河邊看看。”


    韓妍兮點點頭,在林硯看不見的地方,悄悄用手機報告了當前的情況給局裏。


    出事的河段並不在鎮上,而是在鎮北十幾裏地遠的地方,附近有個塵封已久的煤礦,曾經也埋過幾個人,再加上附近的河也會吃人,故而鮮少有人來。


    但是等林硯開著車到那邊的時候,卻發現前麵已經停了兩輛越野車。


    林硯下車的時候,剛好前麵有個人過來,準備去車上拿東西。


    巧就巧在,這人是霍秀秀。


    林硯和霍秀秀兩個人隔著車對望,誰都沒有先挪開目光,但也都沒有開口說話。


    韓妍兮左右看了看,伸手拽了拽林硯的袖子,“咱們走吧?霍小姐他們估計也是來這裏工作的。”


    霍秀秀的目光定格在林硯胳膊上的那隻手,突然冷笑了一聲,轉身走了。


    林硯眉頭直接皺了起來。


    “你有沒有感覺,霍小姐在生氣?”


    “沒有吧,她工作的時候都很認真的。”


    “……那可能是我的錯覺,咱們走吧。”


    這段河流很急促,河岸和河麵的高低差估計要有十來米了。


    站在懸崖般的岸邊,看著河裏的水流奔騰,他心中不自覺生出了幾分對大自然的敬畏之情。


    這敬畏之情有多明顯,他對河裏髒東西的厭惡就有多深。


    “林師傅,我總覺得這河邊讓人很不舒服……”


    “那就對了。”


    “啊?”


    “河裏的東西餓了,已經快要失去理智,所以煞氣濃得連你都感覺出來了。”


    聽他這麽一說,韓妍兮直接往後退了兩步。


    她總算明白了,為什麽從來到這裏的那一刻開始,總有種被人盯著的感覺,原來自己已經成了“盤中餐”。


    韓妍兮怕他站得地方危險,拉了一下林硯的胳膊,想把他往後帶帶。


    不曾想,他的身影紋絲不動。


    他的背影佇立著,雙手插袋,就像是一座大山似的。


    林硯垂眸盯著水麵,周圍圍繞著一種強者的氣息。


    韓妍兮不自覺放下了手。


    她突然明白了,林硯根本就不怕,或者說,他根本就不用害怕。


    跟河裏的鬼怪相比,他宛若神,不悲不喜,一切的一切,似乎在他麵前都變得不值一提。


    “您……”


    “噓!”


    林硯伸出手指,放在嘴唇前,輕輕噓了一聲,在韓妍兮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大手一甩!


    黑色的東西被甩到河裏,狠狠砸在水麵,激起十幾米高的水浪,一瞬間變大,竟然是烏篷船!


    在激流中,烏篷船停留在原地。


    緊接著,林硯竟然跳了下去!


    “別啊!下麵危險!”


    在韓妍兮的尖叫聲中,林硯穩穩落到了烏篷船上,從空間中拿出竹篙,也是一瞬間增長十幾米。


    他就站在烏篷船裏,穩穩停在水麵,竹篙撐在河床上,幾乎快要整根沒過。


    在他踏上這艘船的時候,耳中就鑽進來許多吵雜的聲音。


    水流聲,哭聲,尖叫聲,嘶吼聲……


    埋葬於這條河中無法脫身的亡魂都在嚎哭。


    “……真吵。”


    林硯揉了揉耳朵,竹篙撐在河底用力一挑,竟然挑出來一具屍體!


    ——不,那應該隻能叫做屍骨了。


    不知道是什麽時候泡進去的人,身體已經完全白骨化,身上已經沒有衣服了,根據她幾年的警察經驗來看,那似乎是一具女屍。


    韓妍兮往後退了退,準備給他讓地方放屍體的時候,他竟然又重新把屍體送回了原地!


    “你在幹什麽?”


    韓妍兮大喊了一聲,聞言,林硯抬起頭,看著韓妍兮。


    她或許真的是瘋了,竟然從他的眼神裏看出一絲懵懂的不解。


    “屍體都撈出來了,怎麽又重新扔回去了?”


    “沒有人托我撈那具屍體,我必須放回去。”


    這是撈屍行當的規矩嗎?


    “我讓你撈,你把剛剛那個女屍撈出來吧!”


    韓妍兮心有不忍,若那女屍真有怨念,好不容易熬到頭了, 還沒好好感受,就重新被扔回去,那樣怨念豈不是更重了?


    “行啊,一具十萬。”


    韓妍兮:“……”


    “若那屍體真被河中鬼怪占有,我撈出來的舉動不亞於虎口奪食,總要破財來替我擋這莫須有的災吧?”


    她突然有一種無力感。


    “那……”


    “你放心,那隻是普通的屍體而已,沒有絲毫靈力可言,即便真有怨念,那怨念也不足以支撐她從孤魂野鬼變成厲鬼。”


    林硯垂眸看了看河底,突然冷笑一聲。


    “這條河裏麵有太多太多這樣的屍體了,他們什麽都不知道的。”


    “你這樣未免太……”


    太冷漠了。


    後麵的話他她沒有敢說出口,怕林硯生氣,又怕以自己的見識說出來這種話,是冤枉了人家,顯得自己很傻逼。


    “算了,你注意安全。”


    話音剛落,河麵突然卷起了數米高的大浪!


    這些大浪似乎有了靈性,紛紛朝著林硯的烏篷船砸過去。


    原本穩穩當當的烏篷船也在這排山倒海氣勢的攻擊下,變得搖晃起來。


    林硯即刻橫著掌住竹篙,平衡身體。


    見狀,韓妍兮心中一驚,也顧不得細思他的冷漠,跑上前兩步。


    “注意安全!”


    下一刻,她腳下的土突然鬆掉了!


    整個身體就像是一片葉子似的,就這樣落了下去!


    “該死!”


    林硯咬牙暗罵一句,顧不得自己的平衡,連忙伸直了竹篙去接韓妍兮。


    但距離就差了那麽一丁點!


    韓妍兮的身體直直砸入了奔騰的黃河水中,一瞬間便沒了影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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