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悔是沒有用,但後悔是建立在這一切都是事實的前提之下。”


    “什麽意思?”


    林硯雖然如此問著,但心中卻燃起了一股詭異的希望。


    判官這個時候卻一臉神秘莫測的表情。


    “我年紀大了,可能記得不是太清楚,消散的時間並不是半個時辰,而是一個時辰。”


    林硯慢慢的站了起來,好像是有了某種奇怪的感應似的,回頭一看。


    那個原本應該消散的靈魂,就站在距離自己不遠之外的地方,有些奇怪的看著自己的身體,貌似她本人也沒有明白這是怎麽一回事。


    刹那間,林硯就明白了一切,這可能是判官給自己的一個教訓,同時也是一個機會。


    好好的體會過什麽是痛苦之後,或許下一次再麵對這種選擇,就不會再有相同的猶豫了。


    雖然被人戲耍了一番,但林硯卻並沒有憤怒。


    ——也沒有感激,隻是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在這一刻,他突然決定放過自己。


    “大人,我馬上就回來。”


    判官微微的點了下頭,然後轉身回去了。


    林硯把這小姑娘的靈魂帶到了奈何橋上,親眼目送著對方踏上那個橋。


    那個通往下一世的橋梁,在緩緩走過去的途中,就會忘掉很多東西,其實壓根就用不上孟婆湯。


    而那姑娘走著走著又突然回過頭來,明明已經快要走完了,可她的眼中卻還是滿含感激和不舍。


    “怎麽還不走?”


    “您是我和哥哥的恩人,若是我下輩子有機會能再到您的身邊,我一定會報答您的。”


    以往遇見了旁人要感謝自己的時候,林硯大多會簡單粗暴地讓對方拿錢了事,但是這小姑娘連第一次撈屍的代價都付不起,這樣的恩情要怎樣才能還?


    所以林硯接受了這份恩情,因為這樣才是因緣。


    現在的林硯,對於這些事情貌似是已經想開了,但某些根深蒂固的想法,也並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改變的。


    林硯需要好好的想一想,從地府回來的時候,也給自己留了一個作業,那就是怎樣才可以讓自己變成一個人。


    霍秀秀已經走了,倒是韓妍兮來了。


    “警方已經把福利院的水以及河中的水都拿走化驗了,就在現場那邊,用試驗試劑經過初步的化驗,最後確定福利院的水含有大量的化學物質,來源是什麽還在排查,但估計應該跟上遊的那家食品廠有關。”


    “如果是因為水質才出問題的,那為什麽單單隻有福利院這邊出了問題呢?其他地方就沒有問題嗎?”


    不光是林硯,韓妍兮在當場也問出了這個問題。


    而警察給出的回答是:“因為這裏距離化工廠太近,到下遊的時候差不多都被稀釋了,福利院剛剛好離的最近,所以孩子們食用了重金屬超標的水都生病了,如果最後確定的話,工廠的負責人是要負擔刑事責任的。”


    也不知道為何,林硯聽完了這些話之後,心情也有一些沉重。


    明明是這個無憂無慮的年紀,卻一個個的都染上了病,而且這個病有很大的概率是治不好的。


    第二天,林硯悄悄的來到了護城河邊,看著這表麵清澈卻內裏含毒的水,心中感慨萬千。


    突然,林硯的表情猛得變得嚴肅了下來,似乎感染到了某種奇怪的靈力波動。


    好像就在自己的身邊不遠處。


    林硯左右去看,將目光定格在了距離自己大約五十來米遠的一個女孩身上。


    那個女孩趴在欄杆上姿態隨意右手好像是剛剛鬆開,而一張黃色的紙緩緩地向下飄著。


    那張黃色的紙還燃燒著火焰,隨風而翻動的時候,林硯看到了上麵畫著的某種符文。


    ——這可是一張符咒。


    若是平常,林硯即便是看到了也不會管。


    因為民間有著這種信仰的人也不在少數,他們大多會在某種地方為自己或者是某種事物而祈禱,所使用的媒介就是各路所謂的仙人出手的高價符咒。


    這種符咒幾乎是沒有效果的,或者說效果非常輕微。


    但林硯剛剛所感受到的那股靈力波動,分明有著某種深厚而強大的力量。


    林硯兩三步跑了過去,對著河裏伸手一抓,那符咒就隨著風又飄回到了林硯的手中。


    林硯兩下拍滅了火焰,仔細研究著上麵的符文。


    那女孩看到自己剛扔下去的符咒被半路劫走了,倒也沒有生氣,將另一隻手抵在欄杆上,撐著下巴,饒有興趣的看著林硯。


    林硯也知道對方在觀察自己,不過沒有理會。


    這符咒並非是來路不明的野路子,但林硯並不熟悉,這究竟是哪個門派的手筆。


    ——的確是祈福的符咒,作用應該是可以淨化著水中的某種汙穢。


    “你是聽說了福利院的案子才過來的吧?”林硯徑自問著。


    那女孩點點頭:“是啊,我這東西作用很快的,用不了三兩天,這條河就會恢複如新。”


    林硯沒有再說什麽,手指在符紙剛剛燃燒過的邊緣上輕輕一撚,那火焰竟然又重新燃燒了起來,然後他就將這張符紙給扔了下去。


    “你出自何門何派?”


    “沒有門派我是散修。”


    林硯點點頭。


    嚴格來講,其實林硯也算是散修,因為師門到林硯這一派的時候就隻剩下一個人了,也隻有師傅教他,如果林硯不考慮收徒,將撈屍這一派傳承下去的話,大概率以後不會再有了。


    “那教你的師傅是誰?”


    “我沒有師傅,這些東西都是我在夢裏學的。”


    “夢裏?”林硯聽著這個回答,突然就笑了。


    他自然是不信的,但又不好對著一個初次見麵的人說什麽不好的話,隻能點點頭,並不準備再將這話題繼續下去。


    “如果你真的是自己學的,那代表你特別有天賦。”


    “我的確有天賦,畢竟我可是神。”


    “神?”


    這個笑話貌似比剛剛的那個更可笑,不過這一次林硯笑不出來。


    他轉身,麵向那個女孩。


    “迄今為止這世上一個正經的神都沒有,我說的是自靈魂到命脈都純淨至極的神,從天上下來的神,一個都沒有。不要自命不凡,然後走上歪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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