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硯的方式比較溫柔,將入夢各種各樣的後果都想到了,有針對這個孤魂的,也有針對自己,爭取將風險降到最小。


    畫好了之後,林硯讓這女人躺在法陣的正中間,自己則站在她的頭頂方向。


    林硯輕輕念著咒語,在這古樸而神秘的咒語之下,女人原本痛苦的臉色似乎是微微得到了緩解,緊皺的眉頭也緩緩的解開。


    貌似陪伴了她幾百年的痛苦,終於在這一刻得到了疏解。


    下一刻,林硯的身體也直直倒在地上,頭正好接觸到了女人的身體。


    ——


    紅色,滿眼都是紅色。


    周圍有刺耳而喧囂的嗩呐聲,自己坐在一個很搖晃的方盒子裏,很顛簸,什麽都看不清,頭很暈,快要吐了。


    林硯努力的想要控製自己的身體,去撥開眼前的這一片紅色,可是身體壓根就沒有力氣。


    自己什麽都做不到……


    突然!


    ——噗通!


    一聲巨大的響聲,伴隨著的是比剛才更加猛烈的天旋地轉。


    林硯眼前的紅色也終於可以撥開,原來是一個繡著金色鳳凰的紅蓋頭。


    自己坐在一個紅色的轎子裏,這轎子很小,但從細節可以看得出來,這是有錢人家才坐得起的。


    可還沒等林硯反應過來,這是怎麽個情況,腳突然就被浸濕了


    林硯慌張的低頭一看,發現自己竟然被水給淹了!


    原來剛剛的那一聲巨響,竟然是自己連人被轎子給扔到水裏的聲音!


    林硯下意識想要反抗,卻發現自己的手腳都被紅色的綢緞緊緊的綁著,無論如何都掙脫不開。


    轎子是實木的,往下沉的很快,連夜拚了命的掙紮,也沒有辦法阻止自己往下沉。


    當身體被水全部浸住的時候,屏住呼吸所帶來的疼痛感,在這時無比清晰。


    強大的水壓之下,耳膜都要被壓破,秉著呼吸時,肺也疼得要命,心跳開始不斷加快。


    撲通撲通!


    和自己掉到水裏頭的時候聲音一模一樣。


    林硯沒有堅持住,張口泄了氣,水就爭先搶後的往他鼻子裏灌,往他肺裏跑,往他身體裏鑽,一點一點的侵蝕他的生命!


    這是林硯生平第一次有這種感覺,第一次被“淹死”。


    “啊!”


    林硯猛得睜開眼,發現自己目光所觸及的是府上的大堂。


    他沒死,可剛剛的確是從鬼門關裏麵走了一遭。


    他被淹死了。


    在這個女人的夢裏。


    青衣聽到了動靜,實在不放心,便推門進來瞧了瞧。


    她一進來就瞧到林硯像是劫後餘生一般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氣,整個人都被汗水浸濕,連頭發絲都是濕的粘在臉上。


    他的眼神有片刻的失神,青衣還是頭一次看到這樣脆弱的他,瞬間嚇得魂兒都要飛了。


    青衣三兩步撲過去抓住林硯的手,又伸手摸著他的臉,手能接觸到的地方都是冷汗。


    “大人您怎麽了?!請立刻終止!您遇到危險了!”


    林硯回過神來,緩緩掙脫開青衣的手,坐起來,看著躺在地上的人,冷笑了一聲。


    “我剛一進去就被淹死。”


    “什麽?”


    青衣不解。


    “她的記憶沒有別的東西了,我一進去就直接被淹死了,我甚至沒能聽旁人說一句話,隻能意識到自己是坐在花轎裏麵,在出嫁的路上,被連著花轎扔到河裏。”


    “這……”


    遇見這種情況,青衣也不知應該如何說。


    “那接下來怎麽辦?”


    “繼續。”


    “不可以啊,大人!”


    青衣連忙跪下阻止說:“您剛剛不是都說被淹死了嗎?雖然那是在夢中,但是對您的身體也肯定造成了等量的傷害,你看連你都痛苦成這個樣子


    ……如果這女人的記憶裏真的沒有別的東西了,那您再進去一次也同樣是被淹死,這樣重複的死去,對於找到真相是沒有任何幫助的呀!”


    “一定還有我未曾注意到的細節。”林硯很是固執的:“越是這樣,我越想看一看如何在彼此的結局中博取到一絲生機!”


    青衣一直以來都很聽話,很少有和林硯意見相悖的局麵,而且他也了解林硯的性格,知道自己無論如何是勸不動,隻能說:“那請讓我待在您的身邊,如果一旦出了什麽情況至少,我還能夠幫幫忙。”


    “隨你吧。”


    林硯閉上了眼睛,重新進入了她的記憶中。


    而這一次,林硯醒來之後,在轎子裏麵劇烈的掙紮著,還發出了些聲響。


    外麵雖然鑼鼓震天響,但離得近的人還是聽到了。


    有一個聲音很年輕的女孩說:“婆子,她在裏麵掙紮呢。”


    “不用管,反正隻要咱們家人帶到了就行,被迫替她姐姐出嫁,自然心懷怨恨。”


    林硯聽到了這些話,忍不住在心裏麵打著算盤。


    原來這個人是替姐姐出嫁,有可能會心生怨恨,在河裏被淹死之後,滋生出別的惡念,形成惡靈。


    可是客棧裏頭的那個女人,看起來還有理智,並不像是失去了理智的惡靈。


    還沒等林硯把這件事想明白,花轎就劇烈顛簸,緊接著他又聽到了撲通一聲。


    又是這樣!


    林硯從來都不是一個靜靜等死的人,意識到自己再一次被莫名其妙扔到水裏之後,他開始拚命的用嘴去解著手上的繩子。


    在頭被完全淹沒之前,他解開了手上的繩子,可他想要去解開腳上繩子的時候,腹部卻突然傳來了一陣劇痛!


    是真的突如其來的劇痛!


    這股痛感,似乎要將他整個人的五髒六腑,在一瞬間全部腐蝕融化!


    緊接著,林硯口吐鮮血。


    這鮮血在水中蔓延開來,逐漸形成了一片渾濁的灰色。


    水進入肺部,身體也沉入了混沌的水底。


    ——


    “哈——!”


    林硯猛得睜開眼,像是剛被撈到岸上,渾身都被汗水打濕,人也不由自主的恢複了。


    青衣看到林硯醒了,連忙上前來。


    “大人您覺得如何?這一次查清楚是在哪被淹死的了嗎?”


    “還沒有,我一直都沒有看到外麵的景象,不過,和上次不太一樣……我應該是看到了更多的記憶,如果再來一次的話,我應該可以看到更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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