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聲的出現,令秦鬆措手不及,他想轉頭去看,被萬總擋住視線,這個時候他也沒辦法開口,正不知道怎麽辦時,身後男人轉身。


    萬壑聞轉身,還是擋住秦鬆的視線,他沒辦法看到人是誰。


    而在他轉身後,腳步聲也停下。


    秦鬆很想知道是誰,但不能問,馬蕊的魂應該就在附近,如果不出意外,香已經把它引出來,魂自然會和身體溶合,木魚聲安魂。


    這個時候,不能有其他聲音。


    秦鬆不能說話,也在祈禱對方不要出聲,否則驚了魂,就功虧一簣。


    靜,死一般的靜,木魚聲,呼吸聲,氣氛極度壓抑,好像有一雙無形的手搭在雙肩,把人摁下去。


    秦鬆感覺身體越來越重,咬牙扛著。香快燒完,就差一點點。秦鬆不知道身後情況,隻能盯著香,希望能燒得更快一點。


    萬壑聞轉身,把醫生護在身後,而他麵對的,是一個人。


    蘇家雇的保鏢,正舉著槍,和男人麵對麵。


    麵對舉槍的保鏢,男人似乎一點也不意外。


    “不好意思,你們得留在這裏。”保鏢說話了,他的話令人疑惑不解,他是來找人的,為什麽要說這種話?


    秦鬆還沒細想,突然感覺一股重力把他拽入萬丈深淵,失去所有感知,下一秒,他身體向旁邊倒下。


    萬壑聞在他倒地瞬間接住,緊緊護在懷裏。


    “醫生,秦鬆!”


    “…………”


    秦鬆醒來,發現自己在一個陌生的地方,這裏好像是醫院,而他躺在手術台上。


    “醫生,這個病人太小,沒有腎可能活不久。”


    “小才有活力,才有人出高價,反正說手術失敗,沒有人會懷疑的。”


    “醫生,可她隻是一點闌尾炎,割闌尾失敗,這有點說不過去。”


    “怕什麽,她是單親家庭,隻有一個農村媽媽,就算她懷疑,能幹什麽。”


    “醫生,做完這個,我們能拿多少?”


    “最少20w,這次新鮮又健康,所以價格高。”


    “醫生,做完最後這一次,咱們就收手吧。”


    “怎麽,你怕了,別忘了,想洗手就得先剁手,不想剁手就幹到死。”


    “我……我害怕。”


    “膽小鬼,都幹這麽多次,有什麽好怕的,別廢話了,快開始。”


    秦鬆聽著對話,毛骨悚然,全身血液倒流,差點窒息。他根本不用問,也知道他們說的是什麽,他們接下來要做什麽!


    憤怒衝向天靈蓋,他想起來,親手殺了他們,可是,他動不了。


    接著,他清晰感覺到,刀子劃開肚皮,取出兩顆腎。


    他想阻止,可是動不了,也看不清楚他們的容貌,他無助,心髒被撕裂一樣,疼痛感是那麽真切。


    可是,他就是無法阻止。


    秦鬆以為,取走兩顆腎,就能結束,然而他低估了人性的扭曲和貪婪。


    不僅腎被取走,還有心,肝、脾、肺……五髒六腑,肚子被掏空。


    秦鬆感覺五髒六腑,是從自己身體被掏走,那種感覺,生不如死!那種感覺,如墜冰窟!!


    無聲呐喊,人類的悲哀!!


    被掏空的肚子,填滿紗布,大量血被抽幹,最後重新縫合。


    秦鬆以為這樣就結束,卻在他一個眨眼間,又出現在另一個地方。


    這裏是,醫生辦公室,桌麵上的幾張紙,是捐贈合同。


    “你們做為家屬,應該支持這項偉大的義務,把它捐出去,可以救活更多的人,這是造福人類,多麽光榮的事啊。”


    “醫生,可我女兒隻是一個小小的闌尾,為什麽要簽這個東西。”


    秦鬆猜到自己在那裏了,他在那個手術台上被掏空肚子患者媽媽的身上,以她的視角看著。


    “你還真不識好歹,簽了這東西有補償金,我是看你們兩母女可憐,才破例給你簽的,你不簽就算了。”


    “啊?有補償金,那是多少啊?”


    “大概有一萬左右,正好夠你女兒的住院費。”


    “這……這簽了真沒事嗎。”


    “沒事沒事,就是走個過程,等你們出院,這份合同就失效了。”


    “那……那我簽。”


    秦鬆感覺自己的手在動,簽字。他想阻止,可是控製不住身體。


    然而做為醫生的秦鬆,知道這全是一個騙局。


    沒有任何人,有資格勸簽捐贈合同!!更沒有術前簽這玩意兒的流程!!這就是一個騙局,欺騙一個不識字的單親媽媽,親手斷送自己的心頭肉。


    秦鬆悲痛欲絕,他想衝出去,一刀刀剁了那個人。


    人性扭曲的衝勁令秦鬆絕望,比世界末日還要恐懼。


    隨著這些事,他也想到被關在那個間房裏的人是誰,就是這個可憐的母親。


    當她知道手術失敗,看到冷冰冰的屍體,她該有多麽絕望!


    秦鬆心痛,感覺在滴血,他甚至恨起自己,為什麽自己那個時候不在,如果自己在……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他一遍遍的道歉,想讓自己心能得到一點原諒,然而這一切跟他沒有任何關係。


    或許是他的善良,才能看到這些。


    就在他心要痛死時,他又被拉回那個黑暗裏,有一個聲音,在耳邊響起。


    “先生。”


    “誰,誰在叫!”


    “是我,那個單親媽媽。”


    麵前,出現一團黑影,這個黑影,就是他在房間裏看到的那個。


    “你是鬼?”看不清楚她的樣子,好像有一團黑氣包裹了她的頭。


    “算是吧,我在這裏,整整二十一年了。”


    “是你讓我看到那些的嗎。”


    “是的。”


    “為什麽?”


    “因為,你會為我們哭,會為我們憤怒。其實,你隻看到冰山一角,在這個醫院裏,有太多的孤魂野鬼,有的甚至連鬼都殘缺不全。”


    秦鬆心裏的震驚大於恐懼,他好像要揭開一層幾十年前的黑惡麵紗。


    “你有什麽話想說。”此時他已經冷靜下來。


    “很多。”


    秦鬆本想聽她慢慢說,可他擔心外麵的情況,那個腳步聲是誰,萬總會不會有危險。


    於是,他說:“我很想聽你慢慢說,但我們的時間很緊急,我還有一個朋友,他可能麵對著危險,我不能在這裏待太久。”


    “那我就長話短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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