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芥子起初沒準備坐進副駕駛。


    那是一個敏感的位置不是嗎?想想看,會是什麽樣的人才會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要坐在一位性感熟男的旁邊。一定是那種心懷不軌的漂亮女孩,亦或者說不定是旗鼓相當的情場高手。


    芥子和以上兩者都沾不上邊。能在心裏承認被夏油傑蠱惑,她都覺得自己應該受到褒獎表揚,她多誠實啊,竟然沒有扭捏。


    拉開後座的門,腳還沒伸進去,芥子就聽到夏油傑咳嗽了兩聲。她望向他,本想非常友善的來一句,你是病了嗎?實在不行去醫院看看。但她發現,對方完全不是病理性的症狀,而是意有所指的暗示。


    夏油傑衝她眨眨眼,然後看向副駕駛座。


    這種俏皮的動作,若是五條悟來做,就是鬼馬勁上來了,提前告知芥子他準備不幹人事了。但現在眨眼的是夏油傑,這位性感熟男,那就衍變成了殺傷性十足的核武器。


    他怎麽可以這樣,這有違和平法!


    芥子轉身拉開了副駕座的車門,坐了進去。看來她今天注定得成為一名和平使者了。


    兩姐妹上了車,芥子低頭扣上了安全帶。再抬頭,卻看到了夏油傑臉上一閃而過的失落,仿佛像是錯過了什麽蜜裏調油的情節。


    車子開上路,車載音響裏正播放一首旋律積極樂觀,但歌詞髒話連篇的英文歌。


    在聽到了一連串的讓人恨不得揭竿而起的髒話之後,芥子伸手關掉了音響。


    他怎麽喜歡聽這種歌,好沒品。


    “抱歉,連的不是我的藍牙。”夏油傑像是看穿了芥子的心思,衝她苦笑了一下,便側頭對後座的金發小太妹打扮的菜菜子說道,“菜菜子,你怎麽答應我的。”


    後座的菜菜子不高興的把頭扭向窗外。


    “她可能是聽不懂歌詞。”芥子努力的想挽回在女兒心中的形象,但可惜沒人告訴過她,她這樣做隻會讓情況更糟。


    “我聽得懂!”菜菜子沒好氣的大喊。


    “喂,你怎麽跟媽咪講話的!”美美子坐不住了,她伸手推了一下自己的姐妹。


    動手之後情況立刻不一樣,被推了一下的菜菜子舉起書包就往姐妹的頭上砸。而看似文靜的美美子也不是吃素的,她把自己姐妹的頭發扯得亂七八糟,有那麽一兩根斷裂的金發都要飄在芥子眼前了。


    “在車上不可以打架!”芥子艱難的把身子往後探,伸手想掰開後座兩個扭打在一起的小姐妹,可效果很差。都怪安全帶,那玩意影響了她的發揮。


    車子還開在路上,但已經搖搖晃晃,在行駛過程中這是很危險的事情,這讓夏油傑不得不半道停車,和芥子一同離開座位,鑽到後排去攔截兩個打瘋了的姐妹。


    芥子半摟著手上新增抓痕的美美子,夏油傑扯著披頭散發眼圈泛紅的菜菜子。他們一並站在某段偏僻路線的中段,身後還有水果的叫賣聲。


    “你們兩個可不可以安靜一段時間。”夏油傑說。


    “不能!”雙胞胎異口同聲道。


    夏油傑顯然是個慈父,對於小孩不知道是沒經驗還是包容度太高,在這種情況下,他都沒舍得厲聲嗬斥她們。 他隻是求助般的看著芥子。


    芥子覺得有點好笑。看她幹嘛?


    雖然這兩個也是她的小孩,可她沒有一點關於她們是小寶寶時的記憶,她不知道怎麽哄她們,也不知道該怎麽像須彌訓誡她那樣,語重心長的講道理。


    這兩個,一個看起來外表文靜但內心火爆,一個看起來外表乖張而內心更乖張。


    芥子到現在還沒有和夏油傑“討論”一下,為什麽菜菜子的手腕上有紋身這件事。要知道,在家裏關於紋身,五條悟是提都不敢提,更別說跑去紋了。


    這可是底線問題,菜菜子還是未成年,她能對自己的身體負責嗎?


    “好吧。”芥子摸了摸自己的金屬鼻托,“我來解決。我們總不能一直站在這裏吧。”


    解決的方案其實是個無可奈何的笨辦法,那就是芥子和美美子坐在後排,菜菜子坐副駕駛。


    車子重新開上路,芥子明顯能感覺到夏油傑在用力踩油門。


    “媽咪,她剛剛又撓我,她太壞了。”美美子委屈巴巴的將頭靠在芥子的肩膀,展露出紅腫的手臂給她看。


    芥子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副駕駛的菜菜子就恨恨罵道,“bitch!”


    “菜菜子!”夏油傑比芥子還詫異,“你在罵誰?”


    “我在罵那個瘋子!”


    “你不可以說自己的雙胞胎姐妹是瘋子和bitch!你必須道歉。”芥子很生氣,這個情況太嚴重了。


    一定是那些歌的問題,都把她的小孩帶壞了。


    “我不要道歉,夏油爸爸她就是瘋子!”


    夏油傑一個急刹車把車停在了路邊,他最過激的行為似乎也就這樣了。壓力再次給到了芥子。


    芥子頭暈的慌。她必須要讓自己冷靜才能抑製住揪菜菜子下車進行教育的衝動。


    但這件事完全就是菜菜子的錯嗎?當然不是。芥子很清楚,姐妹吵架,打架,雙方都有錯,不是誰傷得更重誰就能無罪赦免的。


    對家人使用暴力從一開始就是錯的,她們必須明白這個道理。可現在真的不是一個合適的時機。


    芥子還什麽都沒記起來。而美美子一口一個的媽咪,真的會影響到她的公正態度。平心而論,誰不會更偏袒一點更愛自己的那個小孩。而菜菜子的態度也讓芥子匪夷所思。


    這個女孩完全不把她當回事,她甚至漠視芥子,把她邊緣化。這種情況下,芥子一定會拉偏架的。那麽問題隻會變得更糟。


    就在這時,口袋裏手機忽然響起,不過不是電話,而是一通短信。


    芥子需要轉移注意力,所以她選擇在劍拔弩張的此刻點開閱覽。


    事實證明,她的舉措是對的,那是一則至今天為止,最棒的消息。誇張一點說,芥子覺得自己要因為這通消息重新活過來了。


    “傑,我得去趟機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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