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他們


    “不要再玩那個鎖了,萬一把玩門壞了怎麽辦?”家入硝子出聲對五條悟喊道。


    五條悟從走廊回來之後就一直在跟醫務室大門上的鎖過不去,他的手握著門把,像要將其強拆似的上上下下轉動個不停。


    “才不會壞。”他顯然還不願放過門鎖。


    “你不是出去送芥子了嗎?”家入硝子企圖轉移他的注意力,可她沒想到,這個話題直接讓五條悟單手強拆了她醫務室大門的門把。


    “你——”她歎了口氣,“算了,算了。無所謂了。”


    “我覺得我沒說錯什麽。”五條悟幹脆手持門把,一屁股坐在了長椅上。


    “我不想聽。”家入硝子實話實說,她就是不想聽幼稚同期的煩惱,因為除了糟心之外不能給她提供任何有用的情緒價值。


    她現在隻想找個地方冥想,然後被香煙圍繞。最好能在五分鍾之內,進入無憂無慮的假想境界。


    “而且,我也不覺得我剛剛有跟她吵架。”五條悟自顧自的說,完全忽視了一直尷尬站在門邊上的伊地知潔高。


    反倒是家入硝子比較有良心,她對伊地知擺擺手,示意對方可以走人了。可今天不順心的人太多了,不少伊地知一個。


    他沒有走。


    “五條學長,這件事錯在我身上。”伊地知艱難的說道。


    五條悟心不在焉的嗯啊兩聲,而家入硝子則是意料之中的點了點頭。


    她不是不知道咒術界裏的彎彎繞繞。比起五條悟,她一向以受害者自稱,所以更能共情也更不缺理解。


    這也是為什麽她會在芥子牌火山噴發時勇敢的直麵火山口了。大概就是從前芥子所說的,千年難見的同情心吧。


    不過倒是另一件事,讓硝子心生隔閡。


    她的餘光掃過了伊地知的臉,雖然現在已經不像十分鍾之前那樣春心蕩漾,但顯而易見的紅暈還是微微淺浮於他的臉上。


    芥子說的沒錯,伊地知實在太鬆弛,也太隨意了。真叫人生氣。


    “是我強行把悠仁的死刑改為實質無期的,他們對此感到不快就趁我不在,利用特級咒靈想要體麵的做掉他吧。”


    五條悟的語氣雖淡然,但不難聽出這其中暗含著的不滿。


    “是我不夠小心,在派遣的時候沒注意。真的十分對不起。”伊地知的愧疚來的實在有點晚,但凡他早一點認真起來承擔責任,硝子不認為會發生剛剛的事。


    她太了解芥子了,她知道,芥子隻想要看到該擔責的人勇敢的負責任,而不是鬆弛又麻木的想入非非。


    “你應該去跟芥子說。”硝子背過身去,給自己接了一杯水。


    “硝子。”五條悟忽然喊了她一聲,“你剛剛和芥芥吵架了對吧。”


    她聳聳肩,“怎麽了?”


    五條悟隔著眼罩望著她,一字一頓的和她說,“她為什麽不生你的氣?”


    幼稚。家入硝子在心裏說道。她當然不會生氣,隻是觀點輸出外加一點人身攻擊而已。


    她們兩個除了特定問題之外,任何吵架從來不影響感情。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她們倆可能沒有感情。


    不過硝子一直覺得很奇妙,她跟芥子的相處方式從來異於常人。別人是通過吵架而疏遠,但她們兩個多年以來一直是靠吵架維係關係。


    而且吵的越凶,關係就越好。


    最誇張的時候,她們倆白天能吵一天,然後晚上回女生宿舍立刻如膠似漆到讓現在的她都覺得惡心。


    她們居然能坐在同一張床上給對方編頭發,塗指甲。想想也是蠻可怕的,她們倆說不定都是瘋子。


    “我和芥子的相處模式和正常人不一樣。我勸你早點道歉比較好。”她已經打過電話了,雖然電話在裏也算一種吵。


    “我沒做錯什麽。”五條悟翹起腿,有一下沒一下的單手拋著被肢解的門把。


    “那你可以回去了吧。我準備下班了。”硝子需要安靜,冥想!


    今晚她還要參加那個蠢的要死的戒酒互助會呢。硝子目前已經成功戒酒一個星期了,今天終於輪到她上台發表演講。


    她準備好用跌宕起伏的經曆給那幫戒酒一個月就沾沾自喜的失敗者們來一點精神震蕩了。


    “芥芥冷暴力我,我明明都主動打電話和她解釋了!”五條悟不滿的說,樣子像極了氣急敗壞的高中生。讓硝子一度懷疑時間在他身上從來沒有真正流逝過。如果五條悟願意,他或許能做到,至死是少年,不對,是小孩。


    “她不理你很正常。”硝子真心覺得要是有一天芥子患上了高血壓,那麽罪魁禍首一定是五條悟而不是夏油傑。因為後者,隻會讓芥子氣到心髒病發,一命嗚呼。


    “難道是因為我讓她不要再像對待小孩那樣管著我?可我沒說錯啊。”


    五條悟渾然不知自己說出了一句在硝子看來可謂是叛逆十足的話。但仔細想想也正常,他都二十九歲了,也該從三歲小孩過渡到十六歲青春期了。


    “要變天了啊。真嚇人。”硝子感歎道。


    “什麽?硝子你是白天喝酒喝多了開始說胡話了嗎?”五條悟沒好氣的說,“芥芥應該和我道歉。”


    “悟,記得賠醫務室的門。”硝子換掉白大褂,穿上了互助會專用的外套。


    “說不定芥芥已經在家內疚的等著我了。”


    硝子很忍心打破五條悟的一派輕鬆。“不見得哦,說不定你回去連芥子的拖鞋都看不到了。”


    “你什麽意思?”五條悟略微嚴肅起來了。門邊透明化的伊地知被嚇得大氣不敢出一聲,而硝子可不怕他,她連芥子都不怕,怎麽會怕五條悟。


    “好心提醒你一句,悟,你不是那對身世可憐的雙胞胎,在法律意義上,和芥子同歲的你也不具備能挑選監護人的權利。而且你必須承認,現在的芥子和過去那個時刻走在懸崖邊緣的芥子完全不一樣。你覺得,她還需要苦苦扒著那份執念不放嗎?”


    硝子扣上最後一顆扣子,走出了醫務室。


    她已經想好能把那些戒酒才一個月就飄飄然的酒鬼們嚇得鬼哭狼嚎的故事了。就稍微借鑒一下芥子的過去吧,她不用猜就知道,絕對有奇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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