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那小孩真那麽說了?”


    “可不是嘛。”


    芥子盤腿坐在床上,正一手拿著本探案小說,一手握著梳子,有一下沒一下的幫夏油傑梳頭發。


    她的注意力一直無法集中在左右手上的事情。這不能怪她,因為今晚是“第一次”。他們約好的,嚐試住在一起的,“第一次”。


    實際上從下午進門開始,芥子就很敏感,有點像新生兒初識世界那般,對屋裏的一切都倍感新奇又忍不住大驚小怪。


    這是他的地盤。


    當她走進臥室的時候,腦子裏就隻有這個念頭。


    而當他們不可自控的親吻在一起時,芥子很快被這個陌生的地方捕獲了。


    “她們不可能愛上同一個類型。”


    夏油傑把散落在胸前的頭發往後捋,芥子一時沒注意,直接扯脫了他幾根長發。


    他吃痛的回頭看她一眼,在發覺她有些魂不守舍時,奉上了一個足以拉回她意念的深吻。


    “想什麽呢?”他鬆開她,再次背過身,縱容芥子像玩芭比娃娃一樣,玩弄他的頭發。


    “當然不是愛。我還寧願是你說的那種俗套戲碼。”芥子轉移了話題,生壓下種種雜亂無章的思緒。


    她是該把注意力放在可怕的“烏龍”,以及給夏油傑編個好笑的辮子這件事上。


    “整件事的始作俑者,我感覺還是那個男孩。”夏油傑得出結論。


    “不,男孩隻能占到三分之一的責任。”芥子把書放在腿上,“整件事,最大的責任在學校。”


    事情複雜的地方在於責任分配上。一句兩句根本說不清。


    最開始從校長辦公室走出來時,芥子知道的情況是,美美子把那個男孩從樓梯上推了下去,而菜菜子作為目擊證人,則無法忍受自己妹妹做的壞事,於是衝回美術教室,從筆袋裏拿出美工刀,企圖在走廊捅自己妹妹一刀。


    聽起來的確問題頗多,甚至可以說是離譜。但在校長辦公室,無論芥子怎麽問,她都隻能得到這樣的故事。


    可出了校長辦公室,美美子才拉著芥子耳語道:“媽咪,那個男孩是咒術師,他用術式殺人,所以我才想推他下樓懲罰他。”


    正常來說,普通家長是不會相信孩子這麽一句離譜的辯解。可芥子不是普通家長,更何況那個男孩的全名,叫做吉野順平。


    “吉野順平?”夏油傑伸手摸了摸自己被玩的亂七八糟的頭發,“我怎麽聽著那麽耳熟。”


    “因為我之前給你講過啊。他是那個惡性案件的嫌疑人。”


    “把人變成咒靈那個?”夏油傑的語氣也變不滿起來,不知道在生氣如此罪犯竟然潛藏在學校,還是在氣這個案件本身。


    “就是他。”


    “直接把他交給咒術界處置吧。”


    “你先聽我說完啦。”


    那隻是美美子的一麵之詞,芥子需要給吉野順平和菜菜子一個解釋的機會。


    她選擇了距離校門不遠的一棵樹下。打開手機的錄音後,她先問了菜菜子,可惜菜菜子一點都不配合,像是擺明了要和芥子作對。


    芥子問她時,她緊閉雙唇,咬緊牙關,滿臉挑釁的瞪著芥子。而芥子要是轉頭問吉野順平,她就趁吉野順平準備開口時打斷別人的話,以此來攪亂詰問。


    這就逼的芥子不得不凶了她。是非常嚴厲,能把小孩嚇哭那種。


    “雖然我得到了,吉野順平被霸淩的真相,以及這個男孩在整個過程中並未直接對受害者出手,實際也算是被哄騙的受害者之一的情況。但我還是.......”


    芥子歎了口氣,“很後悔用那種方式對待菜菜子。”


    “好啦,沒事的。”夏油傑轉過身,把她抱入懷中。他的胸膛結實,溫暖,而他的雙臂又是如此有力,能帶給人滿滿的安全感。


    “她已經夠討厭我了。”芥子難過的說。


    下午基礎詰問結束的時候,菜菜子走在他們前麵,步伐飛快,恨不得一步跨出這個國家,隻為了和芥子他們劃清關係。


    最氣人的是,在等車時,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菜菜子叫來了芥子最討厭的拖把頭男孩。


    拖把頭男孩開著轟轟作響的機車停在校門口,連安全帽都不肯給菜菜子戴。


    芥子隻得擔憂的後麵喊,“菜菜子,你必須戴上安全帽才能坐這種機車,不要違反交通法好嗎?!”


    美美子更是看不下去,想要上前攔。


    可誰知道,菜菜子忽然和拖把頭相視一笑,然後齊齊對芥子和美美子做出了一個極其不文明,不尊重人的手勢。


    “她居然敢朝我比中指?”講到這個芥子就來氣,“她到底是從哪學的這種東西!”


    “的確太過分了。”夏油傑沉著臉,伸手拿起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


    他讓芥子跨坐在他的腹肌上,半撐著身子打電話興師問罪。


    芥子不說話,就這麽看著夏油傑努力的裝一個口吻嚴厲,但眉眼裏全是溫柔的父親。


    電話那頭的菜菜子和與芥子相處時的菜菜子完全判若兩人。她無論是語氣,還是回應,都那麽尊重和乖巧。


    沒一會兒,夏油傑掛了電話。


    “你看起來要嫉妒死我了。”他笑著對芥子說。


    “我沒有哦。應該是你嫉妒我才對。美美子對你的態度也好不到哪去。”


    聽到美美子的名字,夏油傑立刻誇張的做了個痛苦的表情。


    “我們該怎麽告訴兩個孩子,我們已經和好了呢?”芥子很苦惱,她和夏油傑的相處有的時候會讓她覺得像在“偷情”。是絕對不能被兩個小孩發現的,不然她們特定又要搞出什麽腥風血雨出來。


    “你知道她們是不會和我們住在一起的吧。”夏油傑又往下躺了一點,幾乎是仰躺在了床上。


    “你這樣講有點不負責任。”


    “要不這樣,”夏油傑伸手讓芥子躺進了他的懷裏,“我們明天開始就帶雙胞胎去看心理醫生。至少先緩解她們會對彼此下死手這個問題。”


    “你覺得她們能答應?”


    “我們總有辦法的解決的,不是嗎?”


    夏油傑安慰般的親了親芥子的眼睛,用細密,且讓她神魂跌倒的技巧,輕鬆瓦解她腦海裏所有的擔憂。


    “真好,和你在一起感覺問題都不算問題了。”困意來襲前,芥子由衷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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