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雖然貴族都要求男子以精瘦溫馴,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為佳,可這股子風氣卻並未真正影響到下麵的底層人,底層人娶侍夫還是會下意識挑選健碩的,畢竟隻有這樣體格的男人才能幹活。


    相比於林父,遲溫寧就瘦弱的多,加上身上還未褪下的青青紫紫,配上含怨帶怯的雙眸,顯得越發楚楚動人。


    林軟看到父親這樣,再次把包子遞給林父,認真地對林父說道:“爹,這次不一樣,房契我沒輸,就在這裏呢。我還贏了將近三百兩銀子,我想我是轉運了,以後我再也不賭了,好好看書,明年把秀才考下來。”


    林父聽到這話,眼淚流得更凶了,“女兒啊,你說的可是真的?你真的沒把房契輸掉?”


    林軟鄭重點頭,從懷裏掏出房契遞給林父,“爹爹你看,房契不是好好的嘛,我真的贏錢了。”


    林父雙手顫抖地接過房契,嘴唇哆哆嗦嗦的顫抖,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林軟坐在了床邊,伸手輕輕拍了拍林父的手背,“爹爹,我念了這麽多年書才考中童生,結果又沒能考中秀才,這麽多年也如何學的你也看在眼裏,我不覺得是我學問不夠,隻是差了一些運道。如今運道來了,我再也不賭了。以後我會努力讀書,讓我們一家過上好日子的。對了,我還用剩下的銀子買了一輛驢車,一些糧食,我買了一些書,還重新給你們置辦了嫁妝,就在院子裏,我給你拿進來。”


    看到林父床上鋪著稻草當成褥子,破了洞的粗布當被子蓋在身上,林軟鑽進馬車拿東西時又從空間裏帶出來三床被褥枕頭。


    “爹爹,溫寧,你倆先把床上的稻草收拾出來,把床邊掃掃。我買了新的被褥,等會鋪上。”


    林父和遲溫寧一起整理床鋪,又將新被褥展開鋪好。林軟則把糧食放進廚房,又把三個木頭箱子分別搬進自己和林父房裏,不等林父打開自己的箱子,林軟便拉著遲溫寧回到了二人的房間。


    與林父對林軟盲目的信任不同,遲溫寧根本就沒有相信林軟那一番關於運道的鬼話。林軟為了從他手裏拿到錢,不知道多少次對她揮拳相向,那種瘋狂的樣子,分明就是一個正經八百的賭徒。曾經撫養他的小爹,就是被家裏好賭的母親賣進奴樓成為了小廝,後被縣令看上占了身子,卻因為奴籍始終隻是一個通房,一輩子也隻能是個通房小廝。


    小爹曾經跟他講過那些因為賭博而喪失理智、雙眼通紅的女人是什麽樣可怕的模樣,就像這兩個月來的林軟一模一樣。


    林軟根本沒想過遲溫寧會相信自己剛剛說的話,畢竟,對於一個已經失去理智的人來說,任何理由都可能成為他們繼續賭博的借口。然而,林軟心裏早就準備好了另外一套說辭。看著遲溫寧明明不相信卻又不敢表露出來的神情,林軟坐在床上,一臉坦然地說道:\"剛才我說的都是騙爹爹的假話。子不語怪力亂神,我身為一個讀書人,怎麽可能為了虛無縹緲的運氣而做出那種事情呢?\"


    還沒等遲溫寧有什麽反應,林軟接著歎息道:\"你娘親被調走了,前天就已經離開了嵩陽縣。昨天新的縣令上任後,我就開始贏錢了。溫寧,你能理解我的意思嗎?\"


    遲溫寧搖了搖頭,低聲道:“妻主,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不明白她為什麽騙爹爹,不明白她為什麽把這些話對他說。


    畢竟,鳳梧國對男子極盡苛責,男子被休棄後連本家都回不得,直接被關進種院。就算林軟打他又怎麽樣,且不說狀告妻主先要杖七十,就算林軟打死他,遲家人追究下來,不過是按照律法罰一萬兩白銀。


    多諷刺,這個社會,女子哪怕謀反也不過是送到種院,而男子呢,被休棄就會被送到那個地方,一條賤命才值萬兩白銀。


    林軟像是想起了什麽,冷笑一聲道:“若不是今日我聽說,往日盯著我的兩三個賭坊打手倒黴,喝多了掉進水坑淹死了,我今日還不敢如此行事。”


    “你那姐姐真是孝順的好女兒,在我去考秀才時便在半路攔住我,警告我不許考中,也不許對你好上一星半點,還讓人逼迫我進了賭坊。我為了自保,不得已做出賭紅了眼的樣子讓她放心。”


    “誰知你那姐姐還不肯放過我,買通了賭坊不讓我贏錢,哪怕僥幸贏了幾兩,也會有人圍住我,若不是我知道賭坊和倌樓是一個老板,借口逛倌樓脫身,怕是家裏所有的東西朝夕之間就會被賭坊騙個精光。”


    係統聽的都迷糊了,問道:“宿主你是和我穿越的同一個世界嗎?”


    林軟在腦海裏快速的回答道:“你別問真不真,你就看洗的白不白。”


    係統:“6!”


    它不是沒有接過洗白任務,以前的宿主走的都是浪子回頭幡然悔悟的路子,沒想到林軟走的是強行甩鍋的路子。嘖嘖,也不知道原主那倒黴的大舅姐有沒有打噴嚏,有沒有因為背的黑鍋太重而駝背。


    “原來如此。。。”遲溫寧喃喃自語道,臉上露出了一絲恍然。但他的眼神深處,卻閃爍著一抹疑慮。他努力消化著林軟話中的信息,試圖理解其中的邏輯,但心中仍然有些許困惑。


    盡管對林軟的話持半信半疑的態度,遲溫寧還是決定配合她演這場戲。他緩緩跪下,低垂著頭,聲音低沉而充滿歉意:“妻主,都是我的錯,是我拖累了你。如果不是我,你就不必承受這些壓力了。”他的語氣中透露出深深的自責,仿佛真的認為自己給林軟帶來了麻煩。


    然而,遲溫寧心中的疑惑並未消散。他回想起家中的情況,不禁感到奇怪。他的前四個哥哥雖然嫁得並不如意,但一旦他們嫁人,嫡父和姐姐就不再關心他們,甚至隻將他們視為陌生人。為什麽到了他這裏,姐姐不僅威脅林軟,還派人監視林軟呢?難道嫡父和姐姐真的會如此絕情嗎?


    這個疑問在遲溫寧心中不斷盤旋,讓他難以釋懷。


    林軟扶起遲溫寧,冷笑道:“你的確拖累了我,可我林軟也不是別人砧板上的肉。”她附在遲溫寧耳邊低聲道:“你那姐姐也不會每天時時刻刻監視我,有時我去賭坊,不過溜達一圈又從後門悄悄出來,去咱們村尾的後山之中采摘一些草藥留著日後賣,明天我帶你去山上看看你就知道了。那些草藥我都沒賣,偷偷藏在了一處山洞之中。”


    習慣性說謊的林軟當然知道,一個謊言想讓別人信服,不在於這個謊言的邏輯多麽完美,而在於存在於現實中的證據能不能佐證它的真實性。


    而山洞裏的東西,就是林軟留下來的證據。


    果然,聽林軟這麽說,遲溫寧已然信了八九分,剩下十之一二不過是等明日真的上山看過了才敢徹底放下了心。此時他的愧疚變成了十成十,沒想到真是因為自己拖累了林軟,想到成親之時林軟對他的溫情小意,想到她落第之後的林林總總,遲溫寧本就在遲府養成了怯懦的性子,終於忍不住低著頭流出了眼淚。


    他也不知道在哭什麽,哭自己的母親姐姐無情?哭自己的出身微賤?哭嫡父家姐趕盡殺絕還是哭自己身為男子命不由己?他不知道,又好像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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