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可為到市裏一個比較有名的漁具店,買了套漁具,雖然仍然有些肉疼,但比起當初給梁英買蘭蔻感覺承受能力大了很多。


    穿著滿身是兜的綠夾克,活像個資深記者的漁具老板反複說:“您可真識貨,這個可是好東西呀,隻有高級釣友才舍得下本錢買,在釣圈兒很火的。”


    尤可為不懂釣魚,也不懂釣具的品牌,但總歸便宜了沒好貨,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


    把漁具放在車後備箱,又開車到郊區找了處風景怡人的釣魚場,雖然距市區遠了些,但勝在綠樹如蔭,魚塘也是天然塘,類似一個小水庫,不同的是塘主定期往水庫放魚,這個魚塘老板很有經營頭腦,除了經營魚塘,還提供餐飲,還搞了幾個大棚,也可以蔬菜采摘,最出彩的是還自建了個書畫院,掛了些省畫協、書協的作品,尤以榜書作品較多,據老板說定期還有榜書協會的活動,提供書法家書寫榜書現場觀摩表演。


    榜書,古曰“署書”,又稱“擘窠大字”。明代費灜《大書長語》曰:“秦廢古文,書存八體,其曰署書者,以大字題署宮殿匾額也。漢高帝未央宮前殿成,命蕭何題額……此署書之始也。”又據說,第一位書寫榜書的書家是秦丞相李斯。


    這是尤可為通過漁塘老板介紹才知道的新知識,尤可為想,等我有了錢,也要搞這麽個地方頤養天年。


    星期天,老常打來電話,“約好了,去哪兒?”


    “你們在哪?我接你們,一塊走。”


    老常去湊周楊,不用尤可為繞路了,尤可為從路邊搬了兩箱青島啤酒,扔在後備箱,驅車去接周楊。


    顯然,周楊對尤可為的安排非常滿意,漁塘老板滔滔不絕地介紹完之後,周楊也頗讚賞老板的經營頭腦,“小尤呀,有這麽好的地方才請我過來,不夠意思啊。”


    “周處,這個地方我也是才知道,這不就趕緊讓您過來體驗一下。”尤可為想,這個老板是不是每個客人來了之後都是這套說辭,這也算銷售的一套話術了。


    “前兩天朋友送我套漁具,聽常總說您是釣圈兒的,送您吧,在我這浪費了。”說著從後備箱取出那套價格不菲的漁具。


    周楊一看包裝就知道大概價格,搖手道:“這可不行,太貴重了。”


    “這也不是我花錢買的,也是朋友送的。”尤可為說。


    “周處啊,這是小尤總的一片心意,您就拿著吧。”老常愛幹這借花獻佛的事兒,從尤可為手裏接過漁具,“我給您打開,打開看看。”


    果然是好東西,尤可為不懂漁具,但隻看這魚竿兒,就有種精工產品的感覺,漆麵沉穩,略帶花紋,精致可人,一看就不是小廠的東西。


    周楊也沒太客氣,“那就試試竿兒。”


    老常跑前跑後,搬凳子,裝魚庫,一陣忙活,把周楊安置好,才自己向老板要了兩套竿兒,尤可為則從後備箱拿了啤酒,讓魚塘服務員找個大盆倒上涼水,在樹蔭下涼著,跟老常才分別找了自認為比較好的釣位坐下,裝了魚餌,開始釣魚。


    周楊不一會兒就上了魚,是一條五斤左右的鯽魚,可見老板往魚塘放的都是大魚,魚塘老板還是懂客戶心理的,隻要客戶高興,就有錢掙。


    老常跟尤可為卻像火燒猴屁股,靜不下來,一會提鉤兒看看,重新上餌,甩竿兒,一會又換地方,上躥下跳,反複折騰,兩個小時,竟然一條沒有釣著。


    周楊收了竿兒,魚庫裏已經有七八條大魚在翻騰。


    “這竿兒不錯。”周楊說。


    “到飯點兒了,就在這對付一口吧?”老常問周楊。


    服務員過來收魚,“就先在這放著吧,晚會兒再收魚。”周楊說。


    魚塘邊修了一條長廊,長廊內擺了幾台餐桌,類似老火車座。三個人坐下,尤可為點了餐,以新鮮時蔬為主,葷菜隻點了腰果蝦仁和一條左口魚,其餘全是時蔬。


    “搞點啤酒喝吧?來時就涼上了。”老常問周楊。


    周楊點點頭,不置可否。


    三個人每人開一罐兒,也不互勸,淺酌細抿,加上大棚裏采摘的新鮮蔬菜,正中午樹上蟬聲伴奏,倒也逍遙自在。


    “少無適俗韻,性本愛丘山。誤落塵網中,一去三十年。”周楊性情中人,此情此景,不覺吟詠陶淵明的《歸田園居》,“羈鳥戀舊林,池魚思故淵。開荒南野際,守拙歸園田。”尤可為接道。


    “你們倆在這掉書包,想必陶淵明如果讓他這時候拿上鋤頭曬著大太陽去鋤地,他也不去。”老常肚子裏也是有點墨水的。


    “常總,陶淵明肯定不是勤快人,不然也不會“草盛豆苗稀”。”周楊淡淡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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