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媽走了。”趙宣特意拉長脖子看了下,那砰的一聲,火氣不小,整個牆壁都跟著震了震。


    “我看見了。”寒穆眼神平靜,麵對趙宣的話毫無波瀾。


    似乎被氣走的是誰,有沒有被氣走根本不重要。


    趙宣目光落在某人還搭在自己腰間的那隻手,“寒穆,你確定要一直這樣,你這樣實在是會讓人忍不住的懷疑你是不是對我有別的意思?”


    “不是你自己說腰扭了?”寒穆一臉認真。


    趙宣,“......”不開竅就是不開竅。


    “我那就是隨便亂說的,這不是為了給你解圍嗎?”趙宣自然不能承認他就是為了故意把人氣走。


    “亂說,解圍?”寒穆的情商是比較有點讓人擔憂,但這個智商因為趙宣這句話瞬間就上線了。


    “你確定是要給我解圍,不是為了給我添堵?”寒穆收回手,眼眸不易察覺的瞥了一眼蓋在趙宣身上的被子,眸光微動。


    “我為什麽要給你添堵?”趙宣發現暗撩沒用,隻能打直球,他也不再曲線救國,上來就直切要害。


    他盯著寒穆笑得一臉燦爛,炙熱的目光純粹又不加掩飾,“我欣賞你還來不及,怎麽可能會給你添堵?”


    “欣賞我?”寒穆手指一動,他站起來,轉身時,眸子有些稍微慌亂的動了動,直到重新回到座位上,那微亂的心和呼吸似乎都沒變好。


    趙宣既然已經承認自己是騙人的,索性也就下來站著,走到寒穆桌前,他不能坐下,隻能雙手撐著台麵。


    他眸子含笑,“對啊,你長得好看,人又聰明,不欣賞你,欣賞誰?”


    寒穆敲鍵盤的手指頓了頓,他沒有看趙宣,即便是不看,他腦子裏也能勾勒出趙宣那笑吟吟,一雙桃花眼都含著瀲灩水光。


    他聲線努力保持平靜,“你醒了就回去吧。”


    趙宣目光不著痕跡的在寒穆手上掠過,彎了彎唇角,沒再步步緊逼,走了。


    *


    養傷的時間是真的挺無聊的,偏偏趙宣受傷的地方走路還不是特別方便。


    他連著去纏了寒穆兩天,人已經從最開始的你啊你,成了——趙宣,你能不能安靜點,趙宣,你安靜點。


    至少還是有點進步的,最起碼寒穆現在叫趙宣名字的次數,估計比叫他的那些同事次數還多。


    趙宣養了四五天傷,走路方便多了。


    已經不需要護工,吃飯他可以自己去排隊打飯。


    寒穆剛做完手術出來,已經十二點半了,這個時間點食堂已經開了半個小時,這時候過去,估計也剩不下來什麽好吃的飯菜了。


    換了衣服從手術室裏出來,寒穆習慣先回十一樓辦公室,去辦公室洗幹淨手,再衝個澡。


    他有些輕微的潔癖,不嚴重,但就是不喜歡從手術台上出來,帶著滿身的消毒水氣味。


    辦公室裏是沒有辦法洗澡,但他可以去病房,每個病房都會配有洗澡的洗手間,十一樓有很多可以洗澡的病房。


    但寒穆第一想到的就是--1103病房,直到他拿了休閑服和毛巾來到趙宣病房時,趙宣正好提著一個白色袋子進來。


    兩人算是在門口對上了。


    白色袋子裏是兩個一次性飯盒,寒穆下意識的瞥了一眼。


    趙宣見他目光掃到自己手上提著的東西,習慣性的眉眼飛揚,挑眉,“我特意給你打了飯菜上來。”


    “給我打的?”寒穆一愣。


    他在醫院裏的人緣不算好,他一向都是知道的。


    別人覺得他是清高,不屑與其他人打交道,覺得自己身在名門,其他人與他不是一個階級。


    隻有寒穆自己清楚,他不會和人相處,他習慣說實話,老是會不經意間的得罪人自己也不曾察覺。


    可事實上,大部分人不願意聽實話,人總是會一邊說著我寧願別人有意見當著自己說,但又一邊接受不了。


    寒穆就是在這種環境下,知道自己格格不入,逐漸的遠離那些社交中心。


    他的融入不了,就被人看成是不想融入,久而久之,別人與他就淡的隻剩下早上打個招呼的交情。


    因為融入不了,寒穆也就沒融入,沒有人敢靠近他,也就忘了他還在給人做手術,連給他打個飯的事情都沒人記得。


    這不是第一次,寒穆也習慣了。


    他平時都是在別人吃完後,那些人回來若是記得的就問一句,問他有沒有吃飯?


    寒穆通常都會選擇點頭,反正別人在意的不是結果,人家也是禮貌的問一句,走個過場。


    “你怎麽會...給我打飯?”寒穆都忘記去洗澡,憋了半晌才問出這麽一句話。


    趙宣坦誠,“因為之前問過護士了,他們說你有個手術要到十二點半左右才能結束,我估計這個時間,等你自己去打飯,食堂也沒什麽飯菜了。”


    “哦。”寒穆突然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麵對趙宣叫他過去吃飯,也是愣了一下,把東西先放在桌上,才過去的。


    “我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麽菜,問了其他人她們也不知道,所以我就隨便選了。”


    趙宣把一塊可以架在病床上的板子放上麵,當成一個飯桌。


    “給你打了雞腿,上午不是做了手術,挺耗費體力的,還有一個排骨玉米湯,土豆燜排骨。”


    “挺好的。”寒穆麵對趙宣這般熱情的人,總是會很無措,因為不知道怎麽去還,他...在家從未接受過這樣熱烈又純粹的熱情。


    在他所接受的教育裏,全部都是他隻有變得多好,才能得到獎勵。


    一旦達不到父母預想中的標準,他別說是獎勵,不罰都已經是好事了。


    身邊的人總是留不住,因為家庭的緣故,他不懂愛人,也不懂如何叫做溫暖。


    趙宣就像一團火,他小時候很期待能夠有這樣一團火靠近自己,這樣就能溫暖一下他冰冷又荒蕪的心。


    如今他的心早已是一片荒蕪,即使是來一片火,也暖不起來他早已冰冷的心。


    “謝謝。”


    “我以為咱倆現在已經夠熟了,你怎麽還要和我說謝謝?”趙宣手搭在寒穆肩膀上,好看漂亮的桃花眼衝他眨了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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