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京城天氣還是偏涼,而四月的京城也出了兩件大事。


    宰相的嫡子已經吐血了兩次,據說熬不過這個月了,宰相府出了一個貴妃,嫡子向來有才名在外,可惜從小就體弱多病。


    而宰相除了一個嫡子,還有一個庶子,可庶子如何能比嫡子,宰相也一向看重這個嫡子,為此,四月的宰相府進出的太醫一天換一個。


    甚至還掛了告示,隻要能夠治好方昭惟,字長壽,長壽的含義不言而喻。


    可惜,即便是如此,還差一年就能滿弱冠的方昭惟似乎還是走到油盡燈枯的地步了。


    “最近兩日,京城似乎出了不少的事情,聽說已經有兩位官員死在了家裏,沒有一點線索,隻知道是刺客所殺。”


    如今的蕭國上下都不禁止私底下談論國家局勢,所以一些書生會在固定的聽書樓裏誇誇其談,談論著國家大事,朝局狀況。


    就連京城裏的一些官員家裏的事情都會成為他們嘴裏的閑談,功名倒是沒有看到他們考取到,反倒是別人家的事情全被他們摸到了。


    而此時的明月樓最角落的方向,一身黑色長袍的男人始終不發一言,似乎來這裏,就是為了單純聽書。


    但這人坐了也就不到一盞茶的時間,一身黑袍的人就走了。


    沒人知道,黑袍人出了酒樓,進了隔壁巷子裏,就飛快的上了屋頂,而後快速的消失在了這條街。


    ——


    至於宰相府和大理寺如今都已經快要翻了天。


    前者是因為家裏有一個需要治病的病秧子,動不動就吐血,幾乎就是油盡燈枯的狀態。


    後者是因為最近連出了兩樁官員被殺案,且沒有一點痕跡,這讓大理寺的一眾官員也是頭疼的緊。


    關於凶手的線索他們是一點頭緒也沒有,偏偏被殺的兩個人都是出了名的貪官,一個是貪了賑災銀子害得受災百姓死了上千人。


    一個是因為家中教子無方,又縱容兒子隨便打殺下人,甚至是強搶已有婚約的清白女子。


    因為這兩個被殺官員的罪行暴露,這讓不少百姓都覺得這兩個人該殺,可皇位上陛下不會因為殺了兩個德行有虧的貪官而高興,隻會為這件事感到暴怒。


    自己的威嚴有被侵犯到,且同時有這麽一位喜歡為民除害的凶手哪個官員會喜歡?


    誰能保證下一個被殺的不是他們,所以即便是陛下不要求徹查,他們也會暗自施壓。


    官場待久了,誰敢保證自己沒做點虧心的事情。


    這兩件事情成為了四月整個京城最大的閑談,前者反正是這麽多年全京城的人都已經知道了,似乎宰相嫡子會早逝是大家公認的事情。


    後者因為陛下大怒,覺得這刺客在挑釁朝廷,這件事情一度沸沸揚揚,都快蓋過前麵一件了。


    但此時的宰相府籠罩了一層陰雲密布,連續兩天高燒不退的方昭惟床邊,已經圍繞了五個太醫。


    都是太醫院裏資曆最老,醫術最好的。


    能夠一次性召來這麽多的太醫,當然不是因為宰相的麵子,而是因為貴妃求陛下下了旨。


    同時宰相府也沒有放棄繼續在民間找尋其他的神醫,哪怕是瞎貓碰上死耗子也好。


    方昭惟的床邊除了幾位太醫,還有方夫人和宰相,就連老太君都來了,全部都守在床邊。


    隻因資曆最老的院正已經委婉的暗示宰相可以準備後事了,一句話讓宰相都忍不住的後退了一步。


    其實連續高燒兩天不退,大家心中都已經有了數。


    這一夜的宰相府燈火通明直至天亮,都在等最後一個結果,要麽就是燒退下去,還能再支撐個一兩年,要麽就是燒不退,直至死亡。


    直到寅時一刻,宰相即將需要去上朝,這才退出方昭惟的屋子,走到回廊下望著月色凝視了良久,歎了口氣。


    剛一轉身,就看到一抹黑色的身影迅速的靠近,劍法極其精妙,若不是宰相身邊還有兩個侍衛跟從,怕是這一劍就能讓方宰相當場死亡。


    “相爺,小心。”


    方宰相身前一把刀橫過去,擋住了那刺客刺過來的劍,同時,另一個侍衛擋在宰相的麵前,將他護的嚴嚴實實。


    “來人,有刺客來襲。”


    這侍衛的警惕性相當的高,武功也算是一流的,可麵對這個蒙麵黑衣人對招,不過是短短五招之內,他身上已經劃了好幾道傷口。


    黑衣人見情況不對勁,已經有大量的侍衛往後院靠攏,他固然可以一劍刺死方宰相,但他黝黑的眸子看了一眼方宰相,遲疑片刻就迅速的施展輕功撤走了。


    這一夜的刺殺讓宰相府陷入了一陣沉重的氣氛,沒人想到這個刺客居然膽子如此大,第三個目標就直接盯上了地位僅次皇帝之下的宰相。


    至於刺客的全身而退,也讓方宰相心中無比沉重,試問一個武功高強到隨時隨地就能輕而易舉潛入自己府邸,如入無人之境的刺客。


    簡直好似如芒在背,性命也時刻無法得到保證。


    當日上朝,陛下就當著文武百官的麵,詢問了方宰相這件事。


    方宰相臉色凝重,出列認真的交代了這件事情的經過。


    陛下當著一眾朝臣的麵,自然是要好好安撫方宰相的情緒,甚至大怒的拍了下龍椅,“此賊實在猖狂至極,如此張揚行事是不把國法放在眼裏嗎?”


    其實這句話還有另一個意思——是不把他這位天子放在眼裏。


    這件事情就已經傳到了皇帝的耳朵裏,天子腳下,況且宰相府搜查刺客的陣仗也不小,自然會驚動一些人。


    皇帝當然也會在各個臣子的府邸安排一些暗樁,這麽大的動靜,怎麽可能不傳到他的耳朵裏。


    別說陛下了,就是距離宰相府稍微近點的官員府邸,都知道了這件事情。


    一眾朝臣先是心中膽寒,時刻擔心自己的項上人頭,另一方麵也忍不住的猜測,宰相大人私底下是不是也做了什麽不法之事?


    要知道前兩位都是德行有虧之人才會被殺,如今宰相都被凶手盯上了,難道..也是私底下有什麽見不得光的事情被凶手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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