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分五裂的動靜不小,嚇得距離村長最近的那幾戶人家,聽到如此動靜,更加不敢出來查看情況了。


    他們覺得這兩人過來肯定是來找麻煩的,那些...曾經覺得理所當然,隻要能讓他們活下去,什麽都可以的想法,這一刻突然變得無比恐慌。


    因為他們清楚的知道兩者實力不匹配,之前他們之所以能夠幸運的打殺上一批修仙弟子,完全是因為他們在被圍殺之前,就已經自相殘殺。


    或是對自己下狠手,所以在麵對他們一人一下的圍剿時,根本沒了力氣掙紮,數十人的圍剿,即便隻是一人一鋤頭,也夠讓他們吃不消的。


    如今可不同,這兩人一看就比上次幾人氣勢更足,甚至還能破了他們所不能破掉的迷霧邪祟,可見實力也更強。


    他們就算是再次重複之前所做的事,隻怕也傷不到他們一絲一毫。


    因此,思來想去,他們覺得大家現在的情況都相差無幾,無非都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


    明知不可為,自然不會不自量力的去做飛蛾撲火的事情。


    趙宣沒有阻攔聞玄的動作,說到底,聞玄還是和他學的。


    聞玄這一刻腦子裏和耳邊都在不停的回響之前那個男人說過的話,一想到此處,本命劍通常都是與主人心意相通的,因此,感受到主人憤怒情緒的銀色長劍。


    嗖的一聲,頃刻就出現在了村長一家幾口人的麵前,懸在空中,劍尖直指他們幾人,仿佛下一秒就要劃破他們的喉嚨。


    “仙長,饒命啊!”


    “對,仙長求你放過我們吧,我們也是被逼無奈啊!”


    村長家兩個兒子兩個兒媳,還有孫子孫女,加上村長與他的妻子,還挺熱鬧的,竟有足足八九口人。


    兩個女人始終緊緊抱著孩子,縮在最後麵,低著頭,慘白著臉卻還是不忘用手遮住眼睛。


    這兩個村長家的兒媳,她們無聲的顫抖著唇瓣,慘白無血色的嘴唇張了張,好半天也沒說出什麽話來。


    隻是看趙宣與聞玄兩人的眼神裏,充滿了懇求,這一刻趙宣清晰的從她們眼神裏看出了那些她們沒有說出來的話。


    ——“千錯萬錯,都是她們的錯,隻求仙長大人不要牽連到無辜的孩子們身上!”


    從她們明明手指顫抖不已,卻還是不忘把孩子牢牢藏在自己懷中的做法就不難看出,母性...的偉大。


    她們既可以是無情的劊子手,也可以是無私的母親。


    趙宣見此,心間微動,人心總是如此的複雜,他們可以將其他人的生命視為草芥,卻也能在生死垂危之際,豁出自己的性命保護其他人。


    聞玄目光隻是在抱著孩子的兩個女人身上輕輕掠過,目標明確的停滯在村長與他的兩個兒子身上。


    “他們...在哪?”


    他沒有說屍體,而是用了籠統的稱呼。


    村長顫抖著身子,不敢抬頭看聞玄的眼神。


    可即便他不抬頭,也依然能夠感覺到直指他們幾人麵門的長劍,散發出來的無聲寒意。


    原來...生死垂危,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死亡的感覺是這樣的...


    幾人身後都被如此陣仗嚇得出了一身冷汗,麵對聞玄的話,他們不敢狡辯,也不敢拖延,由村長家的兩個兒子去了地窖,把幾具屍體陸續搬了出來。


    聞玄心細的觀察到了幾具屍體早已...開始腐爛,已經快要看不出最初的模樣,臉上與其他地方都長了屍斑。


    為了從他們身上榨取更多的血,幾具屍體上都劃了數十道口子,這還隻是手臂與腿上的傷口...


    趙宣手指輕輕一掀,前後看了三個人的腿部與雙臂,看完後...


    他不知道聞玄心中怎麽想的,反正這一刻,他也不太想說話。


    或許是因為人性總是能突破他對人這種生物的最低觀感,因此,他沉默了,不想說話。


    看得出來,這幾人死後是如何被整個村子的人不停地榨取。


    聞玄這一刻沒有在意趙宣掀別的男人衣服的問題,因為雙眼所見的事實,已經讓他心中感覺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酸脹情緒。


    他向來幹淨的眸子如今冷淡不已,目光涼涼的盯著縮成一團,一副他們才是弱者,受害者樣子的村長一家。


    清冷的嗓音,漠然道,“我一直以為這個世上除妖降魔,維護正義,保護手無縛雞之力的百姓才是我們修仙之士該為之堅持下去的理由。”


    手中握有利劍,該朝向非我族的外族,始終不變的保護他們身後的百姓,絕不會朝向他要保護的黎民百姓。


    卻不想,他從未想過的事情,有朝一日成了現實,有了持劍的能力,但劍朝向了他之前堅定要保護的人群。


    經此一事,他...突然有了短暫的不確定,這樣的人...真的值得他保護嗎?


    又或者說...他們與妖魔又有什麽不同?或許唯一的不同就是,他們的外表與血液暫時還是與聞玄同族,隻是心與妖魔已同化。


    “村裏的危險已解除,至於你們...”聞玄即便再怎麽厭惡他們,也始終做不到抬手就取了所有人性命。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冷漠的留下一句,“人在做,天在看,因果輪回,報應不爽,我相信,總有一日,你們所犯下的事情,總會有回報到你們身上的那一日。”


    隻是那一日後,他們若是再敢求到雲霄宗,聞玄絕不會出手相救。


    他留下這句冰冷且不長不短的話後,便收回劍,手指一劃腰間百寶囊,將六位同門弟子的屍體全部收了進去。


    六具屍體憑空消失在了村長一家人麵前。


    可他們依舊害怕不已,因為該看清楚的,他們已經看得一清二楚了。


    無論是屍體上的那些痕跡,還是早已開始腐爛的臉,都深深的牢記在了他們腦子裏。


    聞玄找到屍體,收走,留下這句堪稱——“詛咒”的話,而後轉身離去了。


    趙宣不冷不淡的瞥了一眼幾人,緊隨其後,整個過程他什麽也沒說。


    村長一家人看似是保住了性命,但一年後,村子裏陸陸續續開始發生了變故,曾經參與了對修士圍殺與取血行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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