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飯吃的沈棠溪惶惶不安,她低著頭慢慢地吃,味同嚼蠟。


    有人放下筷子她也放下。


    霍老爺子擦了擦嘴角,看向她和霍韶霆:“今晚你們就在老宅住下。”


    沈棠溪欲言又止,想回去。


    住在這肯定要同一間房,隻要一想到和霍韶霆共處一室,她就想到前世慘死的畫麵,她不敢。


    可霍老爺子的決定向來不能質疑,再加上她不想讓霍老爺子傷心,拒絕的話總歸是說不出口的。


    霍老爺子站起身,中氣十足地吩咐:“韶霆,你跟我去書房一趟,其他人都散了。”


    人一走,客廳裏就隻剩下她和祁藍。


    麵對祁藍,沈棠溪更是不自在,客廳又極其安靜,幾乎落針可聞,她頭發絲都寫局促二字。


    祁藍向來不喜歡她跟在霍韶霆身後,對於他們結婚,祁藍也一直持反對態度,因為祁藍覺得霍韶霆值得更好的。


    而她隻不過是個身份低微的孤女,夠不上霍家的門檻。


    其實祁藍是對的,她這樣的人,確實不配。


    要不是霍老爺子心疼她,堅持讓霍韶霆負責,可能也不會讓她心生妄想。


    “媽,我先上樓洗漱了。”沈棠溪出於尊重,還是主動打了聲招呼。


    祁藍坐在沙發上,手裏捧著新款雜誌,頭也不抬地道:“過來坐,我也有話要對你說。”


    沈棠溪想逃,但她不能,隻好輕手輕腳地走了過去,坐在祁藍對麵。


    “知道我要說什麽嗎?”祁藍聲音很冷,略帶不屑地掃過沈棠溪,“別跟我裝傻,我知道你很聰明,並不像表麵這麽單純!”


    沈棠溪喉嚨哽塞,攥緊了藏在雙膝兩邊的手指:“媽是想……讓我和韶霆離婚嗎?”


    祁藍放下手裏的雜誌,淡淡地開口:“我之前是想讓你和韶霆離婚,因為你配不上他,我也一直看不上你,但誰讓韶霆喜歡。”


    沈棠溪知道祁藍的話沒說完,安靜地等著。


    心跳卻如擂鼓,一聲接著一聲。


    祁藍看了她一眼,擲地有聲地說:“所以我想你和韶霆早點要個孩子,我還年輕,能幫你們帶著。”


    沈棠溪手指顫了顫,指甲差點劃破柔嫩的掌心。


    她怎麽也沒想到,祁藍居然是想催生。


    前世祁藍可是想盡辦法讓她和霍韶霆離婚,甚至不惜和她看不上的薑明月聯手。


    沈棠溪咬了咬唇,不知道該怎麽說。


    祁藍眯起眼道:“怎麽,你不願意?”


    “我和韶霆還年輕,沒必要這麽早生。”沈棠溪聲音很小。


    她都要和霍韶霆離婚了,怎麽可能再生孩子。


    祁藍皺眉,很不滿意她這個回答:“你是年輕,可韶霆不年輕了,他比你大了七歲!”


    男人一旦上了年紀,那方麵的質量就會下降,很影響後代基因。


    其實祁藍不想多嘴,可沈棠溪年紀太小了,在她看來就是不懂事,不提點著些,任由她胡鬧下去,豈不是浪費霍韶霆的光陰?


    沈棠溪猶豫了很久,說:“媽,我知道你不喜歡我,所以我會和韶霆離婚的,你可以親自挑選個優秀的兒媳。”


    祁藍聲音很是尖細:“我隻不過是讓你生個孩子,你就拿離婚威脅我?沈棠溪,你還真是長本事了,知道韶霆會維護你是嗎?”


    沈棠溪急了:“我不是這個意思……”


    話到了嘴邊,沈棠溪又咽了回去,祁藍那滿臉鄙夷不屑的態度,很明顯她說再多都不會相信她。


    索性她閉上嘴,什麽都不再說。


    空氣異常沉默,連門口來來往往的傭人都察覺到了異常,刻意放低腳步聲。


    祁藍也不再說話,再次拿起那份雜誌翻閱。


    沈棠溪坐得很不舒服,麵對祁藍,不管前世還是現在,她都覺得有很大的壓力。


    她慢慢地站起身:“媽,我先上樓了。”


    祁藍仿佛都沒聽見她說的話,沈棠溪貝齒抿了抿,輕手輕腳地離開。


    到了房間,裏麵空無一人。


    沈棠溪瞬間覺得放鬆,連腳步都變得輕快許多,她找了衣服,想將一身黏膩的冷汗先洗了。


    “你和媽說什麽了?”


    冷沉的聲音嚇了沈棠溪一大跳,她心髒驟縮,轉身,就看見霍韶霆站在門口。


    她抿了抿唇,說:“沒什麽。”


    霍韶霆突然朝浴室裏走了進來,他身形高大,將她緊緊地圈在一隅之地,身上冷沉的氣息幾乎盡數噴在她身上。


    他的影子盡數落在她的身上,這種感覺讓她幾乎忘了呼吸,她隻能朝後麵的牆緊靠過去。


    “那你猜爸和我說了什麽。”


    近在咫尺的人和聲音,讓沈棠溪避之不及:“說……說了什麽?”


    他低下頭,與她低下來的眉眼一樣高度。


    “他讓我和你早點生個孩子,我覺得他說得挺有道理。”


    竟然是和祁藍一樣的話。


    沈棠溪心裏緊了緊,想往後退點,他靠得太近了,她難以忍受,可身後就是牆壁,她避無可避,隻能偏著頭說:“我還不想。”


    說著,似乎帶著求饒的口吻。


    “小舅舅,你能不能先出去,我要洗澡了。”


    霍韶霆站在原地,沒動:“為什麽不想?”


    沈棠溪心跳得厲害,她現在摸不準他的心思,不敢再亂說話,幹脆咬著唇,沉默。


    見她這麽抗拒,霍韶霆身上的溫度低了一個度。


    他垂下頭,近乎平視,好一會才溫柔地輕哄出聲:“老婆,說話,你知道我沒有很多耐性。”


    沈棠溪知道他的脾氣,小心翼翼地說:“小舅舅,我還小,沒有做好成為母親的準備,再等等好嗎?”


    霍韶霆指腹拂過她的唇,嘴唇柔軟的溫度讓他眸底越發溫和深邃。


    他靠在她的頸側,雙手探過裙擺,霸道地長驅直入,明明無比火熱的動作卻讓沈棠溪覺得格外冰涼。


    他說:“如果我說不好呢?”


    沈棠溪通過浴室的鏡子,她能看見自己蒼白的麵孔。


    她咬緊牙關,逼迫自己鼓起勇氣:“霍韶霆,我是人,不是你的物件,生不生孩子也該尊重我的意見。”


    霍韶霆停下手上動作,看她。


    四目相對,霍韶霆探究的目光無比淩厲,在他的注視下,沈棠溪感覺自己的偽裝出來的鎮定瞬間被撕成碎片。


    她卻不能露出怯色,故作鎮定地與他對峙。


    片刻,他哂笑一聲,溫和如初地道:“好,我尊重你。”


    聞言,沈棠溪悄悄地鬆了口氣,緊張地扯好衣服,小聲地道:“那你能先出去嗎?我要洗澡了。”


    “不行。”霍韶霆目光不容拒絕地落在她身上,仿佛她每一處都是他的所有物,“你身上哪一寸我沒看過?脫了,我看著你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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