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牛犢子咽了口水,心裏偷樂著,恨不得撲上去立刻、馬上把美囡摟在懷裏虎虎地親幾口。


    當下,講神奇故事一般,把他和顏烏射殺孟富及其打手的事挑了最具刺激的三件事,牛犢子誇大渲染地全對美囡講了,把美囡感動的芳心蕩漾,對他牛犢子那可是臘月的蘿卜——心動了。


    “好了,美囡,不早了,明天再給你講。”關頭上,牛犢子竟然掉鏈子,斷了,不講,把美囡芳心吊到半壁上。


    站起來一瞬間,冷不丁,美囡忽地往牛犢子臉上猛親一口,即紅著俏臉逃開。


    摸著被美囡親的臉,心裏如同剛剛出籠的糖包子,牛犢子飄了,感覺自己馬上就要當新郎官,很激動的,想衝進美囡閨房……


    躺在床上,眼睛瞪著銅環大,張望黑咕隆咚天花板,牛犢子這會想的不是美囡,是羨慕、膜拜顏烏,顏烏神了,謀略一出,美囡就這麽輕易的親他臉啦,咱的親娘喲,這幸福也來的太快了吧。


    第二天晚上起,每天晚上,牛犢子就給美囡講一件他與顏烏射殺孟富及其打手的事,說是顏烏交待他的課業要完全,他用了顏家的姓,就不能辱沒人家。


    還不到一個月,牛犢子三更半夜趁蘇老漢夫妻熟睡之機,偷偷鑽進美囡被窩裏,把美囡那顆花生仁偷吃了。


    等到一個月後,顏烏再次來到蘇溪村時,牛犢子和美囡已經好的如膠似膝,恨不得大白天都摟在一塊。


    如遇救星,立刻把顏烏拉到一個角落,牛犢子央求顏烏給他出出謀略,美囡是他的女人了,可是蘇老漢夫妻似乎不願意將女兒嫁給他,他怎麽將這一對未來嶽父嶽母搞定?


    食指一捺牛犢子額頭,顏烏戲謔道:“你傻呀你,生米煮成熟飯,還怕他們不同意嗎?人心是肉長的,你平日嘴甜點,多孝順他們,他們自然就願意了。”


    蒙在鼓裏,顏烏不知道,其實蘇老漢夫妻是鍾意將女兒美囡嫁給他,不是牛犢子。隻是他顏烏上回自己給美囡做媒,根本沒有心理防備,蘇老漢夫妻心願被打亂,不好意思提起。


    一夜無話。


    翌日清晨天,太陽還沒有躍出海麵,顏烏、牛犢子帶上大、小弓箭、彈弓起身了,他們哪兒也不去,直奔孟富的田地。


    兩個人到了西北方向孟富的地裏,沒有看到有人,他們二話不說又直奔南邊去,遠遠地就望見長工正在打手皮靴監視下,忙碌幹活,甚至連臉上汗水都不敢抹一把。


    走近一看,大吃一驚,孟富好狡猾,在田邊地頭搭了個草棚,他自己躲進了草棚裏,還有一個打手在門口給他守著。


    “怎麽辦,顏烏,那頭魔鬼不出不,沒辦法射殺他?”牛犢子急得鼻尖冒汗,拿眼盯著顏烏。


    皺著眉頭,許久,顏烏才開口:“俺們要的是製造恐怖,叫他天天活在恐怖中,沒一刻安寧。他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說的,顏烏指著對麵對牛犢子道:“你去對麵。咱倆同時射傷那五個打手的一腳一手,之後,趁混亂,你跑近草棚,用彈弓打,今天嚇也要嚇他個半死。”


    牛犢子一聽,這下來勁啦,呼地起身,像猴子一樣靈敏朝對麵跑過去。——十幾年在孟富家當長工,把青春全埋在那裏,卻過著牛馬不如日子,滿腔仇恨長年鬱積,這一發泄如若堤壩潰壩,一發不可收拾……


    到了對麵,牛犢子朝顏烏舉弓箭示意,顏烏也舉起弓箭。


    兩個人非常默契,舉起弓箭,“嗖,嗖”地射向打手,頓時打手“哎喲,哎喲”慘叫聲砸地而起,淒厲烏鴉鳴叫同一時刻劃破天際,在山野回蕩。


    草棚裏的孟富,乍聽到烏鴉淒厲鳴叫,打手的慘叫聲,曉得災難又來了,他恐慌得立馬像條死狗趴在地上不敢動蕩。


    長工們眼睛直了,錯愕得呆若木雞,不知道天底下發生了什麽事,片刻工夫,剛剛還耀武揚威、狗仗人勢拿鞭子抽打他們的打手,突然天外飛箭射中他們……


    外邊打手們身上癢得在地上打滾,加上傷口,那慘痛聲是一波衝擊一波傳進草棚,撕裂孟富的心。


    此時此刻,孟富心頭比誰都明白,打手們自身難保,已經救不了他,他隻能像死狗一樣趴在地上不敢做聲,心急如焚盼兒子能來救他,躲過這場從天而降的大災難。


    當牛犢子的彈弓小石頭打進去時,孟富以為鬼進去抓他,更是蜷縮成一團。還好是趴在地上,否則,牛犢子的小石頭會把他孟富打成篩子,能撿回一條命,也得脫了十八層皮。


    天快黑了。


    長工們見孟富還沒有露臉,也不知道他是死是活,大膽的便跑到草棚門口叫他。


    聽到長工叫聲,本來想站起來像個人的堂堂走出去,無奈,不知道中午沒吃飯餓得雙腿發軟呢,還是因為恐懼,孟富雙腿哆嗦得無法站起來,隻得像狗一般狼狽爬出草棚,臉上橫肉繃得緊緊的,眼睛惶恐試探地看了看四周,見天已經發黑,又不見了打手們,戰戰兢兢問道:“他——他們呢?”


    這時,有個長工嘲笑嗆道:“上午出鬼了,烏鴉叫的時候,他們被天上飛來的箭射中,像孩童撒潑倒在地上滾來滾去,後來大夥兒光顧幹活,沒看到他們跑哪兒去了。”


    心頭明白打手們跑哪兒去,這時孟富沒膽量迫使自己凶起來,哀求口氣叫長工們把他扶回家去。


    長工們的脾氣也不是那麽好,一路上故意磨磨蹭蹭,天黑了,伸手不見五指,可是到村子還有一大截路要走。孟富這麽一個大富大貴財主,這樣的夜裏,他哪走得了,結果摔了幾跤,腳崴了,手也脫臼,身上小傷更是不必說。


    到家的時候,孟富隻剩下半條命。


    更要他孟富命的是,叫兒子去叫郎中時,兒子卻早已吃過晚飯一頭鑽進被窩裏做他的大美夢,妻子陳氏呢,又愛搭理不理的,最後孟富隻得使管家去叫郎中。


    郎中是把孟富脫臼的手複位了,可是他不給藥啊,說是家裏沒藥,要明天上山去采。


    火了。孟富要郎中連夜上山去采藥,否則,連夜扒了他家祖墳。


    憎恨在心中燃燒,臉若茄子,嘴唇都氣得發紫,郎中咬牙道:“那行,孟老爺。你叫個人給老朽舉火把,老朽連夜上山去給你采藥,治傷藥全長在懸崖峭壁上,能不能連夜采到,看你的命好不好了。沒人給老朽舉火把,鄉裏鄉親的,你真要扒老朽的祖墳,你就扒吧,老朽的祖墳又不是甚麽風水寶地。”


    ——蛇蠍心有多惡毒,手段就多毒辣。


    要治傷哪等著天亮。孟富當即叫管家跟郎中連夜上山去采藥。


    人是到山上啦,可是郎中不傻,帶著孟富的管家哪兒也不去,徑直朝幾裏外懸崖峭壁的山走去。


    又偏偏在快到懸崖峭壁山關頭,火把滅了,這個時候又是三更天,離天亮還早著呢,兩個人隻好躺在灌木叢睡一覺,等天亮。


    對身旁這個獐目鼠眉管家,郎中從來沒有什麽好感,他助紂為虐,就是孟富身邊一條會咬人的狗。今夜這樣難得好機會,人生難有幾回,不好好折磨折磨他,他郎中豈不是很傻。


    身子還沒躺穩,郎中即催促管家,道:“管家,還是快走吧,耽誤孟老爺治傷,老朽可擔當不起。”


    “黑燈瞎火,伸手不見五指,連個路都沒有,怎麽走?”管家黑暗中怒瞪郎中一眼,一肚子火撒在他頭上,大罵道:“家中沒藥,你當的是什麽鳥郎中啊,害得咱這三更半夜要跟你到山上瞎撞。”


    一個管家還狗仗人勢,想爬到他頭上拉屎拉尿,郎中沒那麽好脾氣慣著他,黑暗中也拉下臉,怒斥道:“你在老朽跟前罵什麽罵,要罵,回你主子麵前去罵。不要以為你高人一等,充其量你不過是孟富身邊一條咬人的狗,還不如傻子。”


    “你——”管家氣得腸子扭成一團,居然有人敢辱罵他狗,還不如村裏那個見到人就吃鼻涕傻呼呼笑的傻子。


    采藥回去時已經是下午黃昏,把孟富氣到傷口撕裂的痛,滿嘴髒話,揚起手指戳郎中大罵:“采點藥,到現在才回來,你是不是存心要叫俺痛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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