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自家王爺這副悠哉悠哉的樣子,封嵐不禁提醒道:“殿下,雖說長生一事太過虛無縹緲,咱們也不能這麽應付差事……”


    “說不得哪天父皇一個不高興,賜我一杯鴆酒。我若是還沒來的及看看這世間,豈不是虧了。”安陽王絲毫不放在心上,繼續悠然自得的漫步在林間:“你要是累了,前麵有個亭子,我們去坐會。”


    說著便領著封嵐往亭子那裏走去。


    安陽王剛踏進亭子,沒來由的覺得與之前的環境產生了一種強烈的割裂感。


    站在封嵐視角看來,安陽王自踏入亭子開始,周圍的空間出現了如同水麵一般的波紋,緊接著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也連忙學著安陽王的樣子踏入亭子,可他卻沒看到自家王爺,也沒有發現什麽異樣。接連試了幾次還是如此,他焦急萬分的四處尋找,卻一無所獲。


    “殿下!殿下!殿下!拓跋宏琰……”


    安陽王明明就站在亭子裏,自家侍衛卻視若無睹焦急的轉來轉去,就像是看不到自己一樣數次擦肩而過。


    正當他疑惑之際,亭中石凳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位容貌絕美的白衣女子。


    如果張啟靈在這裏,定然會認得她,因為這是他的結發妻子。隻不過此時的她看上去少了幾分溫柔似水,多了幾分笑看人世浮沉的淡漠。


    這名女子的出現打消了安陽王所有的疑慮與不安,連帶著他的舉止也變得拘束起來。


    “弟子拓跋宏琰,拜見莫山主。”安陽王畢恭畢敬的行了一禮。


    “殿下不必多禮,請坐。”莫山山抬手道:“殿下此番前來到底所為何事,尋長生那套說辭,騙不了我。”


    安陽王噗通一聲跪了下來:“求山主救救我大魏!”


    莫山山輕笑一聲,微微抬了抬手,一股無形的力量將他扶了起來:“殿下說笑了,大魏如今四海升平,國力蒸蒸日上,哪裏需要我救。再者,我一弱女子又能做些什麽呢。”


    安陽王瞬間蔫了下來:“外有群狼環飼,朝堂上的袞袞諸公就隻知爭權奪利,父皇他也……”


    安陽王本還想再說些什麽,卻被莫山山打斷,且說了一句看上去與這事毫不相幹的話。


    “殿下常年領兵在外,可曾回京看望過宏璟?不知他修為可有長進?”


    “六弟安好,他當年與我一同拜入山門時,便勝過我許多,想來如今也不會比我差。山主怎會突然提起他?”安陽王疑惑的問。


    莫山山從袖中取出一封書信:“徐妍這丫頭有些想念她這個弟子,便托我問問。這裏有她的一封書信,煩請殿下轉交宏璟。”


    “好,弟子定會將書信交到六弟手中。”安陽王答應了下來,隻是仍不死心的問道:“山主真的沒有辦法救救大魏麽?”


    莫山山搖了搖頭:“問題出自朝堂,殿下卻問與江湖,我即便手段通天,亦無能為力。”


    安陽王終於認命,也是活該大魏遭此劫難,行禮告退:“既如此,弟子告退,山主保重。”


    封嵐找了半天都沒能找到自家殿下,失魂落魄的坐在石階上,口中念念有詞:“殿下……拓跋宏琰……你到底去哪兒了……”


    突然,一道黑影籠罩了他,空氣瞬間凝固,他不由得打了個寒顫,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下一秒便聽到了自家殿下冷冷說道:“你叫我什麽?”


    封嵐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欣喜的圍著他仔細打量了一圈。


    “殿下,你沒事吧?”


    安陽王聞言踹了他一腳:“沒大沒小!這是在墨池苑,誰敢造次?”


    被踹倒在地的封嵐也不生氣,嘿嘿傻樂著又站了起來。


    “嘿嘿,我這個不是擔心您嘛,再說了……”


    話還沒說完,一轉頭便看到了坐在亭中的莫山山。視線就像是被磁鐵吸住了一樣,再也無法移開。


    “仙女姐姐……”


    莫山山輕笑一聲:“按照年紀,你應該叫我仙女婆婆。”


    “別在這丟人現眼!”安陽王一巴掌呼在封嵐的後腦勺,轉身向莫山山賠禮道歉:“山主莫怪,我這侍衛上山時磕壞了腦袋,腦子有點不好使。弟子在這裏替他向您賠禮道歉了。”


    封嵐瞪大了眼睛,心想傳聞中的莫山主這麽年輕麽?


    莫山山笑著擺了擺手:“無礙,殿下還是盡早下山吧,這腦疾可耽誤不得。”


    安陽王臉頰微紅,一刻也不想在這裏多待,帶著封嵐就要離開。


    “弟子告退。”


    “且慢,臨別之際,在下還有一言贈予殿下。”莫山山說道。


    “吾恐季孫之憂, 不在顓臾, 而在蕭牆之內。”


    安陽王聞言愣了片刻,還是封嵐捅了他一下才反應了過來。


    “弟子謹記。”


    ……


    自此安陽王率不言騎離京,直到生母病逝時也沒能回到京城。


    而那封信,也由親信暗中交與拓跋宏璟。


    北魏平真五年末,安陽王離京後的第三年,厙族叛亂,皇帝調不言騎平叛。


    北魏平真六年初,安陽王率不言騎攻破厙族族地,厙族人退入秦嶺古墓。


    自此,厙族兩萬餘眾僅剩寥寥數百人。安陽王照慣例向皇帝遞上一份奏章匯報戰果。


    不久之後,聖旨下達,卻隻有四個字——斬草除根。


    最終,不言騎攻破秦嶺的厙族古墓,厙族從此從曆史上銷聲匿跡。


    而安陽王也得知了事情的始末,從來都不存在所謂的犯上作亂。這一切的起因隻是因為皇帝聽信了方士的話,認為厙族古墓中有長生的方法。為了掩人耳目,給這群無辜之人,按了一個犯上作亂的名頭,將其盡數誅滅。


    安陽王本人與不言騎,從始至終都是皇帝滅族的那把屠刀。


    厙族古墓中帶出的龍紋銅盒,被作為戰利品呈與皇帝。


    而安陽王、不言騎雖平叛有功,卻因數年來不僅辦事不利且勞民傷財,最終功過相抵,不予嘉獎。


    但念在其任勞任怨忠心耿耿的份上,特許安陽王回京。


    另一邊,皇帝費盡心思終於打開了盒子,卻發現裏麵空空如也,壓根沒有他心心念念的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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