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醒來,張啟靈便將場內另外一位幸存者絡腮胡喚醒,隻是他的心脈早已不堪重負,而九九八十難剛到一半,前路多舛,況且他和弟兄們都死絕的話就沒人給主家報信了。所以他打算回到門殿之後,就在那裏等待著霍家其他人馬。


    張啟靈以金針封住胖子和絡腮胡五感,用繩子牽引著二人,來到8字正中陰陽氣交匯處。


    地上有一口氣眼,陰陽二氣就是從此處噴出,被吸入距離地麵六七米高的山洞頂端大洞。二者剛出氣口時還是一片混沌糾纏不清,到山洞頂端卻已涇渭分明,各自占據一半洞口,像是有什麽東西在分流似的。


    張啟靈試圖用炁探知洞口內裏,卻在眨眼間被這陰陽氣衝散,氣口也堵不住,一行四人隻好頂著陰陽氣衝刷,一點點撐著洞口往上攀爬,大概十幾米後洞口到了盡頭,四人利用手中兵刃硬穿兩米厚的沙礫岩層,最終回到門殿內。


    盡管張啟靈全力醫治絡腮胡壯漢,甚至用父親張錫林留下的丹藥幫他恢複心脈傷勢,可是他仍舊沒能撐到霍家人馬到來,踏上門殿地磚的霎那便直挺挺的站在原地,沒了生息。


    然而讓張啟靈等人沒想到的是,門殿內原本兩隻麒麟變成了兩隻口銜鐵鏈的狴犴,鎖著中間一尊被穿透琵琶骨的幹屍。


    根據屍體及其身上衣物風化程度來看,張啟靈推斷這人的死亡時間大約在上世紀六十年代,約有六十歲上下,短發長臉身穿黑色長衫。


    張啟靈蹙眉看著眼前幹屍,總覺得這人似曾相識,發丘指於其麵部按了按,確定沒有人皮麵具的同時,也在腦海中複原了屍體原本麵貌。但心中疑惑並未因此減弱分毫,反而更加重幾分。隻是記憶不全暫時想不起來在哪見過他。


    “雲頂天宮那個禦風的老者,從這麵相上看簡直是一模一樣。”莫山山仔細打量會兒張啟靈腦海中那張複原麵孔,心中講道:


    “但是這人是位讀書人,你看他的右手腕關節和中指都有輕微形變,身上的徽墨幽蘭香還未散去,這是長期讀書寫字才有的特征,而且老頭你不覺得他身上有股書卷氣麽?”


    莫山山所用之墨大多都是自家丈夫親手所製,也是偶然在無邪書房才了解到,這世上竟有幽蘭徽墨這種比黃金價值還要高出數倍的東西,且製作技藝在清末就已失傳。


    僅無邪手中那一小塊便能抵三個吳山居,與胖子去拜訪陸瑾時的拜帖便是以此寫就,再加上那一手登堂入室的瘦金體,等無邪百年之後這拜帖也能值個好價錢。


    而這位成幹屍的讀書人竟能死後四十年還帶著徽墨幽蘭香,足見此人家世不菲。


    張啟靈問道:“他是儒生?”


    莫山山點點頭,“恐怕是的,不然他也不可能走到這裏來,早該死在外麵才對。”


    但這就說不通了,以儒家弟子的心境手段,闖過方才那座影宮應是輕而易舉,怎會淪落到被一機關穿透琵琶骨?


    胖子用手電晃了晃幹屍腰間被破碎衣物蓋住一半的一塊三指大小的玉,疑惑道:“他腰上別著什麽東西?”


    張啟靈輕輕撩開其衣物,打量片刻發現那是一塊雲雷紋和田玉佩,上書“生民”兩個行書字,字體蒼勁有力。


    “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張啟靈沒由來想到橫渠四句口中喃喃,卻不想這句無心之言竟引得玉佩亮起微弱光芒,玉佩之上一道封印和微弱靈魂波動蕩漾開來。


    猶豫片刻,指尖凝起一絲雷光轟散玉佩封印,一縷殘魂白芒瞬間竄了出來在半空中化作一六七十歲儒生虛影,四處打量片刻,發現張啟靈後連忙落地習慣性的整整衣冠,對著張啟靈端端正正行了一禮:


    “神教橫渠四庭柱之首,‘生民’秦傳澤,字承龍,拜見麒麟張家族長。”


    之後這秦傳澤才對莫山山手執儒家弟子禮,神色異常激動道:“弟子秦傳澤,見過莫夫子!”


    張啟靈想來這神教也就是“它”這個組織了,隻是沒有想到這樣一位有禮貌的文雅儒生竟會是敵人,愣神片刻才如往常一般拱手還禮,“張啟靈,字予德。”


    莫山山雖然對這老頭稱呼感到奇怪,卻仍打算先還禮在問其他。


    卻不曾想剛有這動作,老頭卻連忙躲開了,誠惶誠恐道:“使不得!您是聖人怎可向我這後輩弟子行禮,萬萬使不得!”


    他這番操作把胖子搞得一頭霧水,這什麽破組織哪次跟嫂子小哥見了麵不是打生打死?怎麽這死鬼這麽有禮貌!就憑嫂子她一個曾死去千年又死而複生連存在痕跡都被抹去的儒家聖人,這老頭就能不在乎立場對敵人如此恭敬?


    猶豫片刻,試探著問道:“我說這位....秦先生?你是喝多了來的?”


    老頭本不打算回答這腦殘問題,可是卻見張啟靈莫山山臉上也有同樣疑惑,歎口氣道:


    “我神教雖站在夫子您和張家的對立麵,但是教內除去汪銘之那老不死和其族人之外,絕大多數對您二人是由衷欽佩的。


    況且張家以一己之力鎮守青銅門數千年,夫子您又是我儒家繼亞聖孟子之後唯一的聖人,就算有人對您二位出手又有哪個敢口出狂言?”


    張啟靈本不想反駁他,可是胖子卻嗤之以鼻,給了張啟靈一個“交給我”的眼神後,嗤笑道:“你還是死的太早!沒見著和你長的一模一樣的老頭,還有那狗屁甲辰當著我家小哥還有嫂子麵大放厥詞的樣子!”


    “他二人應是被您二位殺死了吧?”秦傳澤神傷良久,一雙拳頭緊了又鬆鬆了又緊,終是唉聲長歎道:“罷了,你我本就勢不兩立,生死由天吧。


    我隻求張族長能記住他的名字——‘天心’宋來春。”


    張啟靈點點頭表示同意後說道:“既是儒家弟子,為何甘當你口中的神教走狗棄天下眾生於不顧?”


    “我既是儒家弟子也是神教一員,走狗談不上,況且你我雙方誰對誰錯現在下結論還為時尚早。”


    秦傳澤眉頭一皺再不複之前的恭敬,冷冷道:“包括夫子您在內,我隻問你們一句話,你們口口聲聲說為了天下眾生,為何卻以界關硬生生截斷世人長生路長達七千年之久!


    你們憑什麽替天下人做決定!


    就憑這天下普通人居多異人是少數麽?


    我倒要問問你們,異人難道就不是這天下眾生的一員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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