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萬籟俱寂,星羅棋布。


    月光照在地上,拉長了林傲梅站在窗前的身影。


    苗嬤嬤和白嬤嬤睡得正熟,林傲梅卻連眼睛都不敢閉上,隻要一閉上,腦海中便湧現出前世的點點滴滴。


    她好怕,好怕這一切隻是一場夢;好怕一轉眼,發現自己仍在陰森的地牢中受著非人的折磨。


    她不敢睡覺,甚至不敢眨眼,這種恐懼,似要將她淩遲了一般,無人可以感同身受。


    林傲梅看著夜色,垂眸:該行動了……


    林傲梅穿上夜行衣,黑巾蒙麵,再戴上帷帽,確保萬無一失。


    輕點腳尖,一躍從窗口翻出。


    身子輕盈的在空中移動,不時點下臨近的樹枝,如狸貓一般靈巧,一身黑色的夜行衣與黑夜融為一體,勾勒出一幅幽覓的暗夜圖。


    約莫一柱香的時間,林傲梅在一座山下站定,除了山上不時傳來一兩聲獸啼聲,周圍靜謐得似乎連腳步也有回音。


    就是這裏了!


    林傲梅走到山緣處,用手探著山的每一處。


    在這裏,一定在這裏,也許就在某一塊石頭下。可山最多的就是石頭,她要像無頭蒼蠅一般找到什麽時候呢?


    突然,林傲梅一動不動,全身神經繃緊。


    這附近有人!!!


    似乎知道林傲梅感覺到他的存在,一道黑影從雜草堆裏飛身跳出來,一劍刺向林傲梅,林傲梅一個側身躲過了。轉手從樹上折下一根樹枝,與黑影打鬥起來。銀劍與樹枝各不相讓,你來我往過了十幾來招,竟是誰也不占上風。


    黑影僅露出的眼睛裏閃過一絲驚訝,他占了兵器的上風,卻隻能和眼前的人打成平手,他倒想看看此人是何方神聖。


    加快了銀劍的速度,改刺為砍,意圖將樹枝砍斷。一根脆軟易折的樹枝在林傲梅手中卻似乎堅韌不已。


    見黑影改變招式,她手掌收縮自如,將樹枝舞的如靈蛇一般,以柔克剛。


    黑影一急,手中的銀劍就像風箏斷了線似的被林傲梅拋出去。林傲梅依然步步緊逼,黑影邊退邊擋。


    雖然黑影手裏沒有劍了,可她也沒有兵器,根本傷不了他。


    對了!


    林傲梅帷帽下的嘴角勾起,露出一抹邪笑。突然,仿佛一個不留神,樹枝被打斷了。黑影一看,忙轉守為攻,欺身逼近。


    說時遲那時快,林傲梅從懷中拿出紫玉簪,毫不猶豫地刺去,黑影連忙閃身,卻還是被紫玉簪深深刺中了左肩,鮮血直流,林傲梅手握緊簪子,頭也不回地施展輕功跑了。


    黑衣人武功不弱,也不知道有沒有同夥,先跑為妙。


    跑了一段路,發覺黑影並沒追來,稍稍放慢了速度。


    這人到底是誰?為什麽在虛子山?難道說除了她,還有人知道藏匿地點?


    上輩子詹玄啟從不缺錢用,所以連詹玄啟也不知道。


    居然還有人知道嗎?還是碰巧而已?不管怎樣,她都要更加小心了。


    回到屋裏,見苗嬤嬤和白嬤嬤仍在睡覺,這才稍放了些心。林傲梅點起蠟燭,換上平時的衣裳,拿起桌上向劉段慬借的書,坐在窗口,邊看書,邊等著黎明的到來。


    反觀另一邊,黑影望著林傲梅消失在夜色中的身影,轉身朝相反的方向走去,跑到一片無人的空地上,那有一匹棕色上等馬綁在樹樁上。


    黑影熟練的解開韁繩,動作敏捷輕快的翻上馬,一揮長鞭,揚長而去。整套動作完成不到半刻鍾,全然看不出他受著傷。實際上左肩卻被鮮血染的深紅。


    春季多雨,平靜的山間沙路濘泥不堪,一陣馬蹄聲由遠至近,將這片寧靜徹底打破。馬蹄踩在淤泥裏,留下一個個馬蹄印,也濺起來一朵朵水花。馬兒對周遭一切渾不在意,隻快捷如風的朝前奔去。


    到達目的地,黑影翻身下馬,一著青衣的小廝連忙上前牽馬。


    眼前,是一座輝宏壯觀的府邸,大門上掛著一塊金色牌匾,寫著三個蒼勁有力的黑色大字:璃王府。


    黑影看也不看,直接越過高牆,他對地形十分熟悉,沒繞一點彎路,直接到了鬆竹院的書房前,站定,不敢推門而入,似乎在等待著什麽。


    “進來。”書房內淡若無鹽的傳出兩個字,聲音不怒自威,如泉水叮咚,又如羽毛般輕盈繞在心間,讓人一不小心便深陷其中。


    黑影恭敬的推門而入,一眼望去,書房內空無一人。


    黑影越過第二道門檻,眼前一片淡綠色帷幕,隱隱約約可見帷幕後躺在軟榻上的一抹邪魅身影。


    琉璃瓦片蓋成的屋頂,帷幕外的桌椅全是上好的紫檀木,桌上的香爐冒出絲絲嫋嫋婷婷的煙,古香古色的裝飾格裏,每一小格都放著價值連城的古玩,應有盡有,無所不有。


    誰能想到書房內是這樣別有洞天呢?這哪是書房?分明是比平常高門子弟還豪華舒暢的臥室。


    “主子。”黑影低聲喚道。他的嗓音不同於帷幕後的聲音,而是略顯粗獷,卻透著敬畏,對眼前人的敬畏。


    “受傷了?怎麽回事?”一句疑問句,卻透著肯定的味道。


    “屬下無能”,黑影單膝跪地,“屬下在虛子山遇到一帶帷帽的黑衣人,屬下技不如人,請主子降罪。”三言兩語,便將整件事情完整的描述。


    帷幕後的人影似乎放下手中的書,起身。


    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撩起帷幕,一個簡單的動作卻做得那樣優雅,如謫仙散落凡塵。身影不再若隱若現,在帷幕前展露無遺。


    這是怎樣一個人啊!


    一襲白色圓領通身長袍,衣領袖襟都鑲著淡青邊,用嫩綠色的線繡出精致逼真的翠竹。他姿態閑逸而慵懶,身姿秀逸欣長,容貌精致猶勝女子,卻沒有絲毫的陰柔之氣,五官俊美無儔,如一幅巧奪天工的水墨畫,唇角似笑非笑,狹長的鳳眸微微揚起,周身充溢著一股邪魅的魔力。


    他,如同上帝最完美的傑作,大地女神的寵兒。


    “虛子山?黑衣人?”白衣男子走近黑影身前,看著他左肩的傷口,“這是簪子所傷吧?嗬!下手真狠呢!若再偏右一點,你現在恐怕身首異處了!”


    “是,”一個“是”字,不知道是回答是簪子所傷,還是在肯定白衣男子所說的再刺右一點,便身首異處了,“不過,屬下可以斷定,那黑衣人是個女子。”


    和黑衣人交手時,他能感受到她的經絡骨骼定非男子,畢竟陰陽有別,這對習武之人來說,並非難事。


    “無霄,你武藝如何?”白衣男子含糊不清問道。


    “屬下在影衛中排行第七。”


    “第七……看來那黑衣人武藝不低,還是個女子,有趣!”他的影衛,就是現在的朝中武將,也沒幾個是他們對手。若是別人還好說,卻是個來路不明的女子,而且連懷疑都懷疑不出是誰,這未免太措他的自信力了。


    “當時屬下手上有劍。”無霄再一次打擊自家主子的自信力。


    他手上有劍?什麽意思?就是說他還占了兵器的優勢,卻還被對方用簪子刺傷。


    “身份有暴露嗎?”


    “沒有。她刺傷屬下後就跑了。”


    “那就好,我不想名聲有損。”白衣男子沒心沒肺的說。


    無霄嘴角抽搐,心中無語地想:您的名聲有可以損的餘地嗎?草菅人命、喜怒無常、隨姿散漫、陰狠暴虐……


    “好了,下去吧!讓無憂幫你處理下傷口。”


    “是,屬下告退。”無霄起身退下。


    雖說主子聲明狼藉,不過,他們這些影衛卻知道,那隻是主子掩人耳目的麵具罷了。他們是影衛,不管過的怎麽樣,為主子出生入死都是一生的使命,但主子向來對他們很好,把他們當兄弟看待,這些,他們都是看的出來的。所以,他們更加死心塌地,為主子赴湯蹈火,就算因此先驅螻蟻,也在所不辭。


    無霄退出書房,順手將房門掩上,白衣男子拿起紫檀木桌上的青花鶴鹿蒲槌茶盅,用盅蓋刮著浮在水上的茶葉,輕抿了一口。劍眉緊蹙,似乎不大滿意。


    虛子山,女子,簪子,這一切,究竟有什麽關聯?


    等等,簪子?簪?難道說?


    “無漁,”白衣男子輕喚了一聲,一個女子從窗外躍進來,她一身剪裁合體的深紫色束腕衣,單膝跪在白衣男子三尺外的地方。


    “把這香撤了,換幾株玉蘭。還有,去查查,虛子山附近有什麽人和黎家有關。”這裏的血腥味很重。其實,平常人根本連聞都聞不出來,但是,他覺得很重,很難聞。


    “是。”無漁將龍涎香換掉,躍出窗外。


    黑衣女子,和他猜測的一樣嗎?還是說,那女子那邊,已經查到頭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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