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芊芊的二哥黎靖,生前和林箭瀾就是好友,且相交不淺。


    深究起來,若非黎靖將林箭瀾當做知己好友,帶他到黎府遊玩,應該也就沒有十年前所謂的“才子佳人一見鍾情兩心相悅”的故事了。


    林傲梅突然提起黎靖,勾起了林箭瀾腦海深處的記憶,想起好友昔日托付,心中更是愧疚。


    鬱之若是有事,梅兒對不住黎靖,那自己呢?又何嚐對得起他?鬱之成了這樣,終究是他大意了,說什麽他都難辭其咎。


    “石稀,去把京城府尹給我叫來!”林箭瀾將一塊刻有相府字樣的玉佩扔給石稀吩咐道。扶起跪在地上的林傲梅,柔聲安慰。


    “小姐,表少爺肋骨斷了一根,左手手臂也輕微骨折,必須盡快找大夫接骨,否則恐怕會留下後遺症。”白嬤嬤出了屋子,聲音難掩焦急。


    她擅長的是毒藥內科方麵,對骨折外傷並不在行,又是表少爺,沒有把握,她萬不敢貿然出手,以免出了差錯。


    隻不過,這個地方,說好聽叫京都城郊,說白了就是京都的貧民區,精通醫術的大夫幾乎是找不到的。但是黎鬱之的傷,不能移動,卻又耽擱不得。


    無奈,隻得吩咐侍衛快馬加鞭出城郊去找大夫過來。


    王巴虎到現在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隻聽到說要找京都府尹來,頓時嚇得臉色一片蒼白,又被苗嬤嬤綁起塞住了嘴,連話都說不了,也動彈不得,隻一個勁“嗚嗚”的叫。


    林傲梅和林箭瀾走進屋裏,看著木榻上血跡斑斑,雙目緊閉的黎鬱之,心中難受,林傲梅袖中雙拳更是緊握,臉上一片心疼痛楚,內裏卻是一片戾氣:王巴虎!她定要他付出代價!


    白嬤嬤打來一盆水,想幫黎鬱之擦臉,卻被林傲梅接過,輕聲道:“我來吧。”


    白嬤嬤點點頭,也不和她搶,走到一旁將木榻擦拭了一遍,才請林箭瀾坐下。


    說是木榻,其實不過是兩把長凳架著一塊木板,板上鋪著一些幹草罷了,相比林傲梅在劉家住的破屋,顯然還要差上幾分。


    林傲梅擰幹了帕子,輕輕拭去黎鬱之臉上的泥土,依舊俊秀熟悉的臉,比之前世,顯得更稚嫩了些。


    鬱兒!


    前世的今天,他們還沒相見。三年裏,他到底經曆了什麽?以至於三年後,她見到他,他顯得那樣成熟,那樣沒有笑容,完全沒有一個十三歲孩子應有的開懷爛漫,就仿佛,他並沒有喜怒哀樂一般。


    其實,她自己現在也不過十二歲,又何嚐是開懷爛漫的呢?隻因為她經曆了前世,經曆了常人無法想象的痛苦,才會變得如此。


    沒有人是天生冷漠的,那鬱兒呢?前世的他,是不是也經曆了她所不知道的痛苦呢?


    三年,可以發生太多事,前世鬱兒到底經曆了什麽,她無法預估。但是今世,她一定會護鬱兒周全安樂,哪怕讓她的手再次染滿血腥,她也會毫不猶豫!


    因為骨頭受傷,不能隨便移動,更換不了衣服,林傲梅隻能盡量放輕動作的幫黎鬱之擦拭手腳,直等到護衛帶回一位年過四旬的老者。


    老者背著木箱,應該是被護衛抓著趕得有些急了,兩縷黑須輕揚,扶著牆壁氣喘籲籲。


    他是京都小有名氣的坐堂大夫,在骨科外傷方麵更是內行。


    “大夫,快幫我家少爺看看。”白嬤嬤一眼就認出了高大夫,也信得過他的醫術,忙上前將他半拖半拉的帶到黎鬱之榻前。


    “且、且容老夫喘口氣啊!”高大夫也是個有性子的,甩開著急的白嬤嬤,呼吸不穩的道。


    剛剛他正在鋪裏坐堂看病,突然間闖進幾個護衛,話都沒說一句就把他帶到了這裏。不過再稀裏糊塗的,看到這場景也知道是要幹什麽了,得虧那領頭護衛還挺機靈,懂得順手把他的藥箱也給帶來,否則就是他再醫術通天,也看不了病啊!


    這裏看看,那裏按按,高大夫的神色從一開始的平靜到漸漸的凝重,林傲梅死盯著高大夫臉上,舍不得錯過他任何一個表情。


    “怎麽會傷成這樣,新傷舊傷無數且不提,都是皮外傷,但是這肋骨也折了一根,下手也太狠了!”醫者父母心,看著眼前年紀小小的孩子傷成這樣,高大夫也是十分不忍心的。


    “大夫,請您盡力救助舍弟,大恩大德,林府永世不忘!”林傲梅福身倩禮道,一句話把相府也帶進去了,京都最有來頭的林府,除了右相府,還有誰?敢這樣說,必是右相府無疑。


    高大夫壓下疑慮,高門裏的事,還是不要知道太多的好。不過,事關右相府,他更得盡心盡力了!


    “不敢不敢,小姐切莫著急,舍弟的肋骨骨折發現得早,沒有移位和損傷血管,老夫先開幾貼止痛藥,再把手骨接好,固定他的胸廓,好生調養休息,且注意些事項,一個月左右便能痊愈。”拜高踩低,最是常見。林傲梅抬出相府,也不過是想讓高大夫更加用心謹慎罷了,因為鬱兒對她來說,比自己的生命還重要,她不允許有任何意外出現,一丁點都不可以!


    “謝過大夫!”隻留下懂醫術的白嬤嬤幫高大夫打下手,林傲梅和林箭瀾都自覺的退出屋外。聽到黎鬱之暫時無礙,兩人都不由鬆了口氣。


    高大夫這邊幫黎鬱之接骨滿頭大汗,這邊石稀已經帶著京都府尹和一大隊人馬匆匆趕來,見到林箭瀾,忙揮袍下拜,朗聲道:“下官京都府尹趙師良,拜見右相。”


    “京都府尹乃是京城百姓之父母官,這京都城郊,雖說遠離皇宮,卻也是天子腳下,竟出現縱人行凶,虐待幼童之事,府尹大人有所失職啊!”林箭瀾冷冰冰的道,臉上不帶一絲笑容,溫潤如玉的臉龐難得攏上了一層冰霜。


    聽到此,趙師良臉色大駭,頭磕下地,不敢辯解,隻驚聲道:“下官該死,下官失職,右相大人恕罪!”


    京都城郊並沒有權貴居住,府尹衙役巡視隻是走個過場也非一天兩天的事了,哪知今天會被逮個正著。


    趙師良心中還納悶呢,右相什麽時候有空閑來管這檔子事兒了?不過官大一級壓死人,他就是向天借膽子也不敢問出口。


    林箭瀾在官場打滾這麽多年也不是白混的,三言兩語就讓趙師良連吼帶罵的命衙役把王巴虎帶走,擇日開堂審案。


    白嬤嬤帶著高大夫出屋,兩人臉上都滿是汗水。


    高大夫扔了手巾,拱手對林箭瀾道:“大人,貴公子的傷都已經處理好了,也換了衣裳,不過,傷勢不輕,這裏環境太過惡劣,並非養傷的地方,還請把貴公子轉移到別的地方去,否則傷口感染,不堪設想。”


    貴公子?趙師良聽的一頭霧水,右相大人三個兒子,他都是知道的,個個錦衣玉食,怎麽會在這種地方?還受了傷,沒道理啊!


    但在林箭瀾麵前,卻也不敢多問,隻管低頭看著腳尖。


    “趙大人!”


    趙師良條件反射般的抬起頭,有些回不過神的“啊?”了一聲,以示詢問。


    “鬱之傷得挺重,不便移動,這裏到相府還有不短的路程,又要經過小樹林,道路崎嶇,你先在附近找一間幹淨舒適點的屋子,等鬱之養好傷後,本相再派人帶他回相府。”林箭瀾思前想後,也就這方法較為妥當。


    “是是是,下官明白,大人放心,下官在不遠處就有間宅子,若大人不棄,就把…呃……黎公子帶去那裏養傷吧!”聽到“鬱之”這個名字,趙師良一下就明白所謂的“貴公子”是誰了。


    想不到,黎家的獨苗苗居然還活著,還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又被虐待成這樣……天要亡他啊!


    雖說黎家謀反滅門,可是這黎鬱之沒有罪啊,那可是金牌令箭救下的,誰敢說他有罪?


    反之,黎鬱之的親姑姑黎芊芊,可是右相的原配夫人,和右相的感情那是伉儷情深,十年前可是一段佳話,誰人不曉得?就是當年黎家被滅門,右相大人也沒有因此休妻,這不是明擺著要護著黎芊芊嗎?想來,黎鬱之是黎芊芊的外甥,右相大人愛屋及烏,也必不會不管的。


    可就是管才糟啊!


    他這頂烏紗帽,如今可全係在黎鬱之身上了,要是他有個什麽三長兩短,保不準右相大人會遷怒於他,一個不慎,腦袋也得搬家,不說這黎鬱之還是右相大人的外甥,就是個普通小老百姓在他的管轄下被人虐待成這樣,“失職”二字他也逃不了。如今隻要這黎公子能好好的,他就是把他當祖宗供起來也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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