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管事的話一傳到,劉媽媽立馬步履生風的趕到了榮安堂,前後時間算起來,竟隻不過半刻鍾左右。晃晃悠悠的行禮,似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老奴,給二小姐請安!”


    見她行禮時顫顫巍巍的故作姿態,林傲梅麵容不變,不見怒氣,隻淡淡道:“看來,劉媽媽這病得還挺嚴重的。急匆匆把劉媽媽傳來,倒是我不體恤,強人所難了。”身子微微前傾,語氣關懷的問道:“需不需要我把府醫叫來,給劉媽媽好好診斷一番?看看劉媽媽的身體,還適不適合做管事婆子這種累人的活計?”


    劉媽媽聞言心裏一震,嘴角扯開一抹極為勉強的笑意,趕忙恭聲道:“謝二小姐恩典。老奴的身子,已經看過大夫吃過藥,沒有大礙了。”


    劉媽媽心中滿是惑然,不解林傲梅為什麽會在這裏?接管夫人掌家之權的,不是三姨娘嗎?


    錯眼一瞧,果然瞥見三姨娘正端坐在林傲梅的左下首處,劉媽媽不由暗叫不妙,心中了然。


    看來,這三姨娘是預料到自己震懾不住場麵,所以搬了二小姐撐腰來了!


    老夫人壽辰將至,往年的壽宴,都是夫人在操辦,今年卻是風水輪流轉,夫人被奪了掌家之權,變成三姨娘負責操辦了。


    夫人昨兒個交代說,隻要不讓這場壽宴辦不下去,能怎麽刁難,就怎麽刁難。勢必要讓操辦這場壽宴的三姨娘臉上無光!


    劉媽媽很想不明白,既然是要讓三姨娘辦不好事而鬧出洋相,為什麽杜柳清不索性幹脆一點,直接讓這壽宴辦不下去呢?反正,出了什麽差錯,都是三姨娘的責任,和夫人已經沒有半點關係了!或許,還能因此襯得夫人以前多麽勞苦功高呢!


    雖然想不明白,但是,杜柳清既然如此交代了,又吩咐她找個借口告假,劉媽媽也不得不聽命。


    聽著劉媽媽的應答,林傲梅心中哂笑。


    杜柳清昨天被削了掌家之權,王媽媽是杜柳清的心腹左右手,這事眾所周知,她不理事還說得過去。可是,劉媽媽居然好巧不巧的昨晚也告了病假。如果身體真有大礙,那才是真有鬼了!


    不過,若是劉媽媽真的執意要裝病到底的話,林傲梅也不介意讓她徹底的裝個夠!好在,劉媽媽還算是個識時務者,聽話風不對,就趕忙改了口。


    微靠在椅背上打量著劉媽媽,林傲梅悠然清淺道:“無大礙了?那就好。我還以為,劉媽媽你是故意裝病,躲避三姨娘的訓示呢!”


    劉媽媽勉強扯出笑容,打著哈哈道:“二小姐說笑了!老奴不敢。”


    林傲梅溫和一笑,一手搭在椅圈處,聲音略帶揶揄道:“不敢的話最好。既然劉媽媽你身子已經無礙,那就幫三姨娘,把府中打理各項事務的管事下人都介紹說解一番,好讓三姨娘盡快熟絡。”


    說著站起身,斂去笑意環視眾人道:“無論你們對三姨娘掌家一事,是秉持著信服的態度,抑或是不信服的態度,我都不會管!但是,若有人因為自己的私心,而刻意的刁難三姨娘,致使祖母的壽宴出一丁點的差錯,丟了右相府的顏麵,我定不會輕饒!”


    如果擺明要幫三姨娘,用意不免太過明顯,林傲梅便將一切都歸咎於孟氏的壽宴上,這樣,才沒人指摘得出半點逾矩:“三姨娘剛剛接管掌家之權,對什麽事都不熟絡,哪裏做的不好,情有可原。你們卻都是府中資深的管事下人了,出了任何的差錯,我都會認為,是你們刻意為之,將責任算到你們頭上,明白嗎?”


    底下人聽此麵露難色,想要出聲反駁,卻又不知該怎麽說。


    確實,若是三姨娘對事務都極為熟絡了,那老夫人的壽宴出了差錯,就理所應當應該怪罪三姨娘了。但是,如今三姨娘對事情都還未曾上手,他們卻是府中資深的管事下人,怪他們,確實比怪三姨娘來得有理由。


    他們會刁難三姨娘,存心想讓三姨娘出差錯,是因為杜柳清的吩咐。也因為,就算出了再大的差錯,責任也是兜在三姨娘這個操辦之人身上。所以,他們都可以肆無忌憚。


    但是,林傲梅這樣說,顯然,如果老夫人的壽宴出了差錯,該負責任的不是三姨娘,而是他們了。


    隻因為,三姨娘接任掌家之權的時間短,對事務都還未上手。而他們卻是資曆深的下人了,對事務都得心應手。所以,出了差錯,三姨娘是情有可原,他們卻是實實在在的故意為之。


    見底下人似有不貧,林傲梅輕聲道:“什麽是管事下人?為什麽這偌大的相府,要有這麽多的管事下人?其目的,無非是讓你們助主子打理府中各項事務。倘若你們做不到,那相府每個月花那麽多銀子養你們這些人,有何用處?”


    底下人聽得無言可對,原有的不貧都通通壓製住,麵上不敢再露出半分。二小姐的詞鋒好生嚴厲,卻又說得句句在理,讓人無法辯駁。


    隻聽林傲梅又道:“正好。三姨娘對你們也都還不熟絡,就拿這件事來試試水。反正我看,這府裏的下人也夠多的了,沒必要再浪費過多的銀糧,去養一些無用之人!這次祖母的壽宴,誰若是半分力都沒盡到,便直接卷鋪蓋走人!若是誰負責的環節出了差錯,全數差錯,都由此人承擔!”


    底下人心中不免暗自嘀咕:二小姐這是要逼他們不得不盡心盡力了!


    不得不說,林傲梅這幾句話,比三姨娘的一番拉攏之語更加有效。


    牽扯到自身,誰敢不盡心盡力?不僅要盡心盡力,他們還得保證一定盡得到力,否則,便是二小姐話中所謂的無用之人,要卷鋪蓋走人的!


    二小姐的手段,可比三姨娘的刁鑽高明多了!


    無語凝噎,眾人暗自計較,不得不恭聲道:“謹遵二小姐教誨!”


    林傲梅伸手整了整衣襟,眸光璨璨,如水雙唇微微勾起,帶著似有似無的笑意:“當然,過罰功賞,幹得不好的卷鋪蓋走人,幹得好的,當天的賞賜也不會少。都聽明白了嗎?”


    一番恩威並施,底下人都已心服口服,不敢再有不貧的心思,齊聲應道:“奴才明白了!”


    林傲梅點點頭,朝著三姨娘道:“其它事就交給你了。我累了,要回去了!”


    她隻能幫到這裏,能不能讓這些下人對三姨娘服服帖帖,就要看三姨娘自己的本事了。


    三姨娘趕忙起身,倩身道:“謝二小姐,婢妾定當竭盡全力!”


    林傲梅已經幫她過了最難的坎,接下來的事,隻能靠她自己處理了。畢竟,有著掌家之權的人是她,不是林傲梅。


    林傲梅幫她所用的借口,是老夫人的壽宴。但這借口畢竟有限,以林傲梅做事的風格,是不會做任何逾矩之事的。


    林傲梅衣袖輕拂,徑直向堂外走去,本來聚集在一起的人,都不約而同的退至一旁,讓開了一條道,躬身道:“恭送二小姐!”


    待林傲梅遠去,眾人才回過神來。明明三姨娘才是握有掌家之權的人,他們連三姨娘都不放在眼裏,為何要對二小姐如此恭敬聽命?


    不管三姨娘震不震懾得住那些人,有林傲梅的話在先,至少在孟氏壽宴這件事情上,是不會出什麽差錯了。


    因為要到榮安堂,所以,林傲梅便隻讓白嬤嬤和苗嬤嬤黎鬱之去書閣。回傲梅閣時,見三人都還沒有回來,便進了裏屋,專心繡起未完成的繡品。


    離孟氏的壽辰,隻不到半個月了,繡品隻繡到一半。看來,得抓緊時間了!不止是為了壓林芙蓉一頭,也為斷了杜柳清解除禁足的後路!


    這廂林傲梅飛針走線,這廂林芙蓉卻還全然不知。從常青院出來後,便回了芙蓉苑等著。總算等到林總管送來的三本賬冊,林芙蓉不禁喜笑顏開。


    隨意翻看了幾頁,林芙蓉還是覺得有些不放心,便起身吩咐道:“白露,白霜,拿著賬冊,隨我去穠華院!”


    兩個梳著雙丫髻的丫鬟應聲而入:“是,大小姐!”


    白露白霜,在采星采月之前,是芙蓉苑的二等丫鬟。如今是三姨娘掌家,采星采月離了府,芙蓉苑的丫鬟自然就要添補。


    為避免三姨娘送的丫鬟會近身伺候自己,林芙蓉昨天回來後,便直接將白露白霜提為了一等丫鬟。怎麽說,二人都是芙蓉苑的人,總要比三姨娘送來的用得放心多了。


    穠華院內,杜柳清有些驚喜詫異的接過賬冊,幫著翻看了幾遍,沒有發現什麽問題,這才放下心的叮囑道:“芙兒,你祖母把這三家店麵交給你,是在曆練你,同時也是在試探你。你要好好的用心打理才是。絕不能讓林傲梅那個小賤人再有可乘之機,伺機設計於你!”


    “女兒知道了。”林芙蓉躊躇滿誌的應著,隨而興興道:“娘,你放心,女兒一定會好好打理,讓祖母好好看看女兒的能力。說不定,還能以此,讓祖母解除您的禁足呢!”


    杜柳清輕笑道:“這事不急,總會有機會的。對了,你來得正好,給你看樣東西!”


    朝著秋心使了個眼色,秋心會意的走進裏間,稍許小心翼翼的捧著一個手臂長短的描金鏤花小葉檀木盒出來。


    林芙蓉望向杜柳清,疑惑的問道:“娘,這是什麽?盒子好漂亮!”


    “這是我特意花重金聘做的,定能讓你在老夫人壽宴當天,大放異彩!”杜柳清眸光流轉肯定道,轉而朝林芙蓉道:“你打開看看!”


    帶著滿心好奇惑然,林芙蓉伸手解開盒上精致的鴛鴦扣,裏麵的東西一映入眼簾,林芙蓉的眼眸倏然放亮,吃驚道:“娘,這是……”


    杜柳清走近幾步,伸手輕撫著裏麵的東西,笑著道:“這件東西,足以讓你把林傲梅壓得死死的!我就不信,她能拿出什麽更好的壽禮!我打聽過了,這些日子,林傲梅都沒出府去找什麽壽禮。就算是找了,市麵上的壽禮,和這樣東西,又有什麽可比性呢?”


    林芙蓉讚同的道:“沒錯,這一局,我們穩操勝券!祖母收到這份壽禮,一定會很高興的。到時,解除您的禁足,一定不在話下!”


    透過盒中的東西,林芙蓉似乎已經看到自己將林傲梅狠狠的踩在腳下,眸中閃著異樣的光亮,奮然道。


    突然想到了什麽,林芙蓉轉而問杜柳清道:“娘,你送祖母的那本佛經,真是你自己親手抄的嗎?”


    “傻丫頭!你那晚不是在穠華院嗎?有看到我抄寫那種東西嗎?”杜柳清重新將盒子輕輕蓋上,輕撫著盒上細致的花紋。


    林芙蓉不假思索的道:“就是因為沒有看到,所以我才問。既然不是您親手抄的,您又怎麽敢把佛經呈給祖母?那字跡不同,豈不是一看就露餡了?”


    雖然明白杜柳清不會做這種傻事,但林芙蓉就是沒怎麽想通。


    “那上麵的字跡,自然是我的。所以我才敢把那佛經給你祖母。”不提還好,一提杜柳清就心裏來氣。若不是林傲梅,孟氏應是不會看出自己的心思。現在孟氏猜到了,怕是即便覺得佛經是她親手抄寫的,也會認為她是別有用心,不會有一絲一毫的惻隱動容。


    迎上林芙蓉困惑詢問的眼神,杜柳清解釋道:“那天你祖母暈厥,我就知道事情不妙。所以一回來,就讓王媽媽去找這京都著名的書法大家,連夜臨摹我的字跡,抄寫的佛經。上次請他臨摹林傲梅的一七令,之所以會出破綻,是因為邯珥村用不上頂煙墨。這次,我讓王媽媽連同墨水都一同帶去了,絕對天衣無縫!”


    林芙蓉恍若大悟,怪不得了,那晚她問母親,是不是該去探視祖母,母親說要隔天早上再去。想來就是這個原因!


    一知道此事,林芙蓉便不難聯想到杜柳清的用意。回想起當時的情形和孟氏的態度,林芙蓉猛然驚覺道:“那您的一番苦心,豈不是又被林傲梅給攪和了?”


    杜柳清點點頭,安慰道:“沒事,反正離你祖母的壽辰,也不久了!”


    離她解除禁足的日子,也不久了!


    正是因為要讓林芙蓉在孟氏壽宴上大放異彩,順便有理由幫自己解除禁足,所以杜柳清才會吩咐,刁難三姨娘的前提,是孟氏的壽宴辦得下去!


    林芙蓉點點頭,母女兩相視一笑,之前的所有陰霾,頓時煙消雲散。


    不過,當真能如願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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