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詹玄羽在林傲梅的香房裏,林汀蘭識相的不在林傲梅身邊逗留,說是要帶著晴雲晴月上香去了。本想帶筍香碧泉一起走,兩人卻不敢擅行,直到詹玄羽一記凜冽的眼刀子掃過來,兩人才配合的走了。


    如果是之前,碧泉筍香必是不走的。但現在不同,這羽世子是救命恩人。救命之恩,搞不好小姐無以為報,得以身相許的。


    林傲梅倒是不知道這幾人心裏盤算的小九九,隻當她們對詹玄羽存著畏懼之心,也不在意。


    “世子是撬到什麽口供了嗎?”林傲梅在詹玄羽身前的木凳子坐下,開口先問到。


    見她換了身衣服,詹玄羽不由多看了幾眼,這才懶懶的道:“口供也有,證據也有。”


    神情高調,林傲梅看懂了,這祖宗是在說:你求我呀求我呀,求我我就告訴你!


    林傲梅眸光泠泠,似不經意間掃了一眼詹玄羽的雪色衣袖:求他?不存在的。她倒是還有些舊事沒跟他算賬!


    “世子,你這袖中是藏了什麽武器嗎?那山寇被斷了一臂,我都未看清是何利器所傷。”林傲梅語氣平緩,但字裏行間卻讓詹玄羽聽出了一種崇拜敬仰的感覺。當即笑道:“對啊,鏈子刀。你要看嗎?”


    “嗯,要看。”林傲梅點頭燦爛一笑,直叫詹玄羽心中仿佛有無數耀眼的煙花齊齊綻開,明亮璀璨。


    將袖中的鏈子刀拿出放在桌上,那是一把隻比匕首稍長些許的利刃,刀柄沒有任何的裝飾和多餘的雕刻,刀身卻呈弧形,十分新穎漂亮。


    主要是,上麵一根根的倒刺……


    這玩意架脖子上可不是鬧著玩的,畢竟林傲梅便曾體驗過。


    “這種利刃在市麵上倒是未曾見過。”林傲梅刻意多說了一句。


    “那是自然,這是我親手設計請人打造的,我……”詹玄羽很喜愛這把鏈子刀,平時從不離身,也從不輕易示人,剛剛是林傲梅發問他才拿出來的,見林傲梅似乎也很感興趣,詹玄羽正要跟她說這鏈子刀內裏的乾坤,卻發覺她神情變了,立馬頓住,心虛的咽了咽喉:“怎、怎麽了……”


    “親手設計,也就是絕無僅有了?”林傲梅燦爛的笑意突然變得咬牙切齒,眼眸微眯,看得詹玄羽心虛幹笑了兩聲:嗬嗬,果然煙花再美,隻是瞬間。


    林傲梅伸手摸了摸刃上的倒刺,悠悠道:“這倒刺擱脖子上,可真疼阿……”


    咯噔!!


    完了!!


    詹玄羽覺得腦子裏某根弦好像斷掉了,心刹那時顫了一顫:“你說什麽?”


    “我說,你這淫賊,以死謝罪吧!”林傲梅怒火中燒,抄起桌上的鏈子刀就往詹玄羽身上招呼。


    詹玄羽動作也快,馬上跳開了,腦子也很快轉過來,當即便知道林傲梅何意。忙撐著桌子在另一頭陪著笑臉道:“誤會誤會,都是誤會,我能解釋的,你別衝動,這鏈子刀很鋒利的,別誤傷了。”


    倒不是怕誤傷到他,而是怕林傲梅自己誤傷到自己。


    “你這淫賊,半夜三更跑到我傲梅閣到底是幹嘛!你還、你還……”林傲梅又羞又惱。


    第一次也就算了,可後麵一次,他竟在她沐浴時闖到她浴房裏去!


    氣得再次把鏈子刀刺向詹玄羽,林傲梅也隻是泄憤,並未動真格,果不其然詹玄羽又跑開了。兩人竟幼稚的圍著桌子一直轉圈,時停時跑,一個氣呼呼的質問,一個賠笑臉的解釋。


    轉了幾圈,詹玄羽看出林傲梅沒有真動手的打算,便大咧咧的站住,無賴道:“行行行,先站著給你刺幾個窟窿解解氣我再跟你說。”


    “當真?那你可別動!”林傲梅脾氣也上來了。


    怪不得了!怪不得在桃花宴上刁難她,在轎內捉弄她,還隔三差五的找她麻煩戲弄她!合計著都是因為這個!


    俗話說做賊心虛,可明明是他暗地裏裝神弄鬼,被她伺機教訓,卻還敢明麵上報複。


    這人也太蠻不講理了!


    “不動。本世子一言既出,駟馬難追,說不動就不動。”詹玄羽把頭一橫,硬氣道。


    林傲梅點頭邪魅一笑,似褒似貶道:“行,有骨氣!”


    言畢衣袖一揮,趁詹玄羽的發絲微揚,手持鏈子刀,直接削了他一縷墨發。


    發絲落到地麵,詹玄羽愣是動也不動,挑起另一邊的墨發,笑臉依舊道:“解氣不,不夠這邊還有。”


    林傲梅被他賠笑臉賠得無可奈何,狠狠將鏈子刀按在桌上,坐下了,不再看他。


    詹玄羽忙跑過去她身前的凳子上坐下,掰過她肩膀道:“你聽我說阿!”


    林傲梅轉過身,看著他道:“你幾次三番的,到底是想找什麽?”


    詹玄羽如實道:“找紫玉簪阿!”


    見林傲梅神情帶著詢問,詹玄羽又道:“還記得在虛子山被你刺了一簪的黑衣人嗎?那是無霄。”


    林傲梅頓時明了,看來,這祖宗是知道虛子山的秘密的。隻是,他又是從何得知?


    “這追溯得就有些遠了,說來話長。”詹玄羽倒了杯水,喝了一口。


    林傲梅知道,這一追溯,定是會牽扯到黎家出來。


    果不其然,詹玄羽頓了頓道:“當年,黎國公身陷牢獄,世人隻知黎府被滿門抄斬。事實上,黎國公並非在斷頭台上身首異處的,而是在秋決的前一晚,便已經飲鳩自盡。”


    詹玄羽的聲音很沉,言語中毫無尋時的慵懶散漫:“牢中的獄卒得了密令。當年皇上還隻是太子,和我父王得知消息趕過去時,已經晚了一步。有人怕到了緊要關頭有變數,這才先行下手。”


    “是先皇?”林傲梅直言相問。


    “是。”詹玄羽直言以對:“當年,先皇是怕皇上和我父王做出什麽事,這才先下手為強。不過也是,當年若非這一變故,皇上和我父王已經安排好人手,準備直接法場劫人。其實,除了一些受牽連的旁支和奴仆,黎國公一家都是在行刑前一晚便已飲了毒酒身亡。”


    話說到這裏,林傲梅也明白了幾分。


    虛子山寶藏的事,應是黎衡融死前透露給趕到牢中的皇上和璃王,詹玄羽是璃王的世子,因而得知此事。


    “其實並沒那麽容易,當年黎國公命懸一線,所能透露出的也隻是有一張圖紙存在。後來想說什麽,隻說了個詹字,便斷了氣。虛子山的地點還是找尋了很久才得到的一點有用線索。但也僅限於虛子山,無霄被你傷了的那次,已經是在虛子山找了許久了。”詹玄羽沒說的是,那圖紙不止藏得很隱秘,便是後來找到了,也看了很久才看懂。至於紫玉簪,更是後來無霄中了林傲梅那一簪子,詹玄羽才想通的。


    之前,他們一直是往“詹”字去想的,以為黎衡融是要說皇室中誰的名字。可能是記怨著先皇,要說先皇的名字留什麽話,但黎衡融的性子,又不像會如此。


    後來又想,也可能是要說“張”姓,可能跟黎家有關聯的且是張姓的某個人,知道圖紙的下落,黎衡融要交代他們去找此人。


    但是,不管往哪個方向找,都一無所獲。那圖紙的線索,還是後來皇帝和璃王所尋無跡,交代給詹玄羽。他費勁心思才找尋到的。又花了很長的時間去琢磨研究,才敲定了在虛子山。


    詹玄羽沒有說那麽多,但慧黠如林傲梅,已經猜想到大概,歎然道:“所以,因為無霄中了那一簪子,你才反應過來,我外祖當年說的,此簪非彼詹?”


    當年黎衡融氣息奄奄,必定口齒不清,所說的簪,應該是紫玉簪,而非詹姓或者張姓。


    “是。除此之外,別無其他合理的解釋了。黎國公的為人多謹慎,從他藏的圖紙便能看出。不過你的身手,應在無霄之下才對,能傷了他,也是運氣多些。”詹玄羽對林傲梅的身手也算了解了幾分,確實如他所說,單憑林傲梅的身手,那時能傷得了無霄,純粹是林傲梅以退為進,紫玉簪又藏在袖中,突然出手,讓無霄猝不及防。


    詹玄羽以手撐頷倚著桌子,疑問道:“不過,按我事後的調查,你自黎家出事,便都在邯珥村,你這防身殺人的招式,到底從何學來的?女孩子家家的,打打殺殺不好。”說到最後,儼然一副教育的語氣。


    林傲梅白了他一眼,不答。言歸正傳道:“虛子山的機關,你找到了?”


    “找到了,但是沒你的紫玉簪,開不了。”詹玄羽大概也猜到所謂的護國寶藏是什麽東西,找到了就好,至於怎麽安排是皇帝和他父王的事。紫玉簪的事,他也沒跟其它人說,包括皇帝和璃王,避免林傲梅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先前幾次三番的來尋,但後來甚至直至現在,詹玄羽卻都是完全不在意紫玉簪的態度了。那是護國寶藏,一筆天大的財富,但凡有一絲貪念的人,都不會是這種淡然的態度。


    “之前千方百計的尋找,如今近在眼前,世子為何反倒無動於衷了?”林傲梅知道,詹玄羽必然知道她隨身攜帶著紫玉簪的,至於是幾時便知道的,或許在她用紫玉簪刺了那山寇他剛好到來之時,又或者,在更早之前。


    但林傲梅想不通,為何後來,詹玄羽不拿不搶了。不置可否,詹玄羽有無數的機會。


    “我找護國寶藏隻是享受這個尋找的過程而已好吧?麵對我高尚的人格,你居然這麽問我?”詹玄羽信口拈來,不過確實如此。他隻是受了皇帝和璃王的委托,且事關黎家,他才去尋的。


    “那之前闖入我傲梅閣的淫賊又是誰?”林傲梅白了他一眼。


    本來詹玄羽是不對人解釋過多的,但不知為何,他確實不想讓林傲梅對他有誤會,便道:“天地良心,我那時純粹是怕你一介女流,紫玉簪你收著不安全,這才去找的,完全是一片好心。後來了解了,覺得安全,我不就沒去偷了?”


    見林傲梅神色動容了,詹玄羽便斜眼控訴道:“還有,進了那地方純屬無心意外,再說我也沒故意多看什麽,你罵我淫賊未免太過分了吧!”


    林傲梅俏眉淺蹙,沉思了會,道:“登徒子。”


    詹玄羽:“……”罵登徒子和罵淫賊有差哪了嗎?


    “這護國寶藏,皇上和璃王,都知道了?”林傲梅沉凝問道。


    “大概知道,具體不知道。”詹玄羽言簡意賅,林傲梅便也聽懂了。自然是大概知道的,畢竟黎衡融死前便留下了線索。而具體不知道,便是詹玄羽並未具體上報了。


    “雖說不用刻意隱瞞皇上和我父王,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此時也還未到必須上報的地步。”詹玄羽的顧慮確實沒錯,見林傲梅仿佛在想什麽,便道:“等黎家沉冤得雪的那天,再說不遲,不是嗎?”


    這句話,讓林傲梅霎時淚盈水眸:“世人皆知黎家通敵叛國,世子為何信黎家?”


    “因為這筆護國寶藏。”果然,黎家是林傲梅心中一直隱藏著的痛,詹玄羽微歎,“若黎家真通敵,這護國寶藏便不會在出雲國了。有朝一日時機成熟,若要翻案,這護國寶藏必是有力的物證。”


    陳年舊案,短短幾年先帝去世,聖上登基,一朝天子一朝臣,可謂已經改朝換代,要翻案又談何容易?


    “何謂時機成熟?皇上要找這護國寶藏,又是出於何種心思?”林傲梅隱隱有些猜測,卻還是多此一問。


    “其實,皇上才是最萬般無可奈何的那個人。我隻能說,直至現在,黎國公依舊是皇上尊稱的亞父,此心從未變過。”詹玄羽知道此時這樣說會過於直白了,但這是林傲梅應該知道的。隻是早說晚說的事罷了。


    林傲梅抿唇垂下了眸:還好,還好!祖父這一生,還不至於全是無用功,也算能得了幾分欣慰。且若皇上是如此態度,那黎家沉冤得雪,便更多了希冀和盼頭了。


    至於時機成熟,詹玄羽不說,她也不再追問。


    朝堂如今風平浪靜,待風起雲湧之時,便是時機成熟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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