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九河的傷不能拖,部下隻能就近找醫生。附近百姓卻早打過預防針,現已是太平盛世,不會再起戰事,誰要是再受槍傷,就是犯了大錯,被處置軍法。且北軍新法規寫明了,非軍務不可輕易開槍。中了兩發子彈的周九河被當成了犯軍規的人,給他處理傷勢的大夫並不細致。


    外傷這個東西,手術當時是看不出什麽的,周九河也沒察覺大夫的敷衍。這時候,賀宗明發來的電報也終於到了孫鶴清手中。


    北軍小隊長帶著一支隊伍匆匆趕來,說是道歉卻並沒幾分誠意。


    “周師長,這次真不能怪我們,實在是您太衝動了,你說這兩軍平日裏互通關係都是先傳文書再行動,誰能想到你就這麽不打招呼的來了呢。”


    他們做足了姿態,邀請周九河去城中療養。


    “開槍打你的那小子已經被我們處置了,這位是我們孫上校,這座城目前都是他在管,他親自上門來對您賠禮道歉,誠意足夠了吧?”


    周九河就見到眾人後頭,一人不緊不慢負手走來,這人身量並不高大,膚色偏黑,眉眼還算端正,舉止帶著一股子痞痞的匪氣。


    “周師長,我已在寒舍備好了酒菜給您賠罪,請動身吧。”


    說話間,身後已有兩個小兵抬來擔架,而周九河帶來的兩人已經被他們給控製住了,顯然跟不跟他們走,已經輪不到周九河自由選擇。


    周九河看了幾眼,冷笑一聲:


    “這是來請我的,還是來抓囚犯?”


    “冤枉啊我的大師長。”孫鶴清嬉皮笑臉:“這南軍賀宗明那麽重視你,都能為了你給我們連發三封電報,連我們委員長都被驚動,親下了命令在事情沒查清楚前不許動你,我不過一個小小的上校,哪還敢再擅自行動?”


    他嘴上說著和氣的話,行動卻並不尊重,一個眼色扔出去,兩個小兵就要對床上的周九河直接上手。


    “滾開!”周九河沉著臉將人推開,厭憎地看了眼他們手中的擔架:“本師長自己會走!”


    骨頭壞掉的地方已經被接好,但在他站在地上那一瞬間,錐心的疼還是自膝蓋上源源不斷傳出,周九河咬緊牙關,生忍著,拿出一副拐杖拄在了身側。


    孫鶴清一看他這樣,笑了,用力鼓掌:“好好好,不愧是南軍師長,果然很有身殘誌堅的精神,小的們,看見了沒,以後你們也得學著點,能坐擔架千萬別坐,就是得拄拐,沒苦也要硬吃!”


    這話一出口,他帶來的人都嘻嘻哈哈笑起來。


    周九河冷著的麵孔多了一層黑,不願再跟他廢話。


    “我不是為了你們城來的,用不著你們照顧,你們隻需讓我通行,放我去見委員長即可。”


    剛才還滿臉笑意的孫鶴清立時把臉一板:“放你走?那可不行!”


    他把周九河帶進城後,直接帶到別院關了起來,門外站著一排拿槍的守衛,門裏又有兩個腰間配槍的高壯大漢。


    說是奉為貴賓,實際卻是變相的軟禁!


    與此同時,一道來源不明的小道消息開始往外蔓延開,人人都說,周九河去南方後受了幾道刑就經受不住拷打,全部招認了!


    委員長的兒子的確是他殺的,但這卻不是他一個人的意思,而是奉了賀宗明的命令不得不這樣做。


    賀宗明不滿勢力隻在川北一帶,他早有統一的念頭,當初抗戰也不是真的想幫百姓,而是想要借機搶占北方地盤!


    後麵是看北軍越來越強大,意識到自己打不過才不得不暫退南方,但他也依舊沒死心,一直在暗中等著對北軍下手,這次委員長的兒子就是他的手筆。


    隨著傳言一起的,還有一些過去賀宗明做過的事。


    比如他當初打著圍救方大帥的名義滅了張老五全家,把人家滿門滅口,金銀珠寶也都掠奪殆盡,據為己有!


    方大帥沒追究他的貪婪給了他司令的軍功可他還是不滿足,而後更是又下手殺了方大帥一家,再次將人滿門滅口!


    現如今他又盯上北軍的地盤,要不是北軍的都城勢力範圍距他太遠,那麽下一個被滅滿門的就有可能是委員長全家!


    流言四起,順著秋日的風吹回羊城。


    “混賬東西!都給我把嘴巴閉好,日後再讓我聽見誰胡言亂語,直接軍法處置!”


    小宋氣的眼睛都紅了,站在軍部破口大罵。


    賀宗明坐在他對麵,情緒雖然沒他這麽外放,但臉色也黑沉。


    “周九河絕不可能叛變。”


    他隻否認了這一點,而沒提其他傳言。


    某種程度上,便是佐證了流言也並非全部虛假。


    賀宗明若有所思的眯眸,長指在桌子上輕扣:


    “跟張老五和方大帥都是很早年的恩怨了,除我親信外,已經很少有人知道這些事,那人必須極其了解我的過往,才能說出這種半虛半實,三分假七分真的話,所以對麵的到底是誰呢?”


    賀宗明在思索,小宋也在思索,其他人也同樣在思量。


    不少人紛紛開口,說出了好幾個賀宗明曾經仇家的名號。


    “司令得勢時那些人就不服氣,這些年斷斷續續也沒少鬧事,這次會不會又是那些人故技重施?知道自己技不如人,所以才挑撥北軍?”


    “如果是他們,那應該把所有的髒水都潑在我一個人身上才對,為什麽又要給九河設套?”


    現在的周九河,明麵上既開罪了北軍委員長,又背叛了南軍的賀宗明。


    倘若賀宗明是個多疑的,對周九河有半分的不信任,那麽他周家人現下便已經全下了大獄了。


    想什麽來什麽,賀宗明才動了念頭,外頭便已經有人通傳:


    “司令,周團長來了!”


    已經基本不進軍部大門的周父一手提著一個孩子,直接闖到賀宗明麵前。


    賀宗明瞧見眼前情形,微微一頓,隻見周父左手抓著個三四歲的小姑娘,右手抓著個同樣大的小男孩,背後還背著周瑞安。


    進門以後,不待賀宗明發問,他便把三個孩子一起往賀宗明麵前一扔。


    “那個叛徒的幾個崽子我都帶來了!我也已經把周九河的名字從家譜中去除!今日我把這三個小崽子帶來,懇請司令明查,我周家忠心耿耿,對司令絕無二心!”


    年紀小些的周泰安跟周萍抱成一團,哭的滿臉都是鼻涕和淚。


    稍大些的周瑞安卻板著張臉,腰背繃的筆直,隻是腿腳略微傾斜,看起來略顯高低肩,講話卻擲地有聲:


    “司令不要信那些齷齪的謠言!我父清清白白,絕不會做那出賣舊部的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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