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小白,你現在是在前線嗎?”


    “是的,珀裏翁爺爺。”白夢點頭。


    “要上戰場嗎?”珀裏翁又道。


    “是。”


    珀裏翁明白了。


    “是特地來和爺爺報平安的嗎?”珀裏翁雖是疑問,但心裏已經有了答案,他問:“會有危險嗎?”


    白夢搖頭,安撫地笑笑:“不會,隻是讓長輩久等不符合禮儀。”


    “我不會在前線待太久,之後我會在火雲星係呆一段時間,如果一切順利,我想我會有時間去玫瑰星係的。”


    算算時間,就算蟲多,霍爾茲他們也快到達火雲星係了,白夢的眼神晦暗了一瞬,隨後又立刻收斂了起來。


    “火雲星係?”


    珀裏翁眼睛一亮:“火雲星係有玫心家族的生產基地,你的…赫利俄斯的雌弟塞勒涅就在那。”


    帕特恩聽到這個名字有些驚訝:“塞勒涅先生是帝國有名的機甲大師,我的機甲‘夜梟’就是他建造的。”


    “有所耳聞,”白夢道:“隻是沒想過會是玫心家族的蟲。”


    “玫心家族在外打拚的蟲都會隱去玫心的姓氏,”珀裏翁解釋道,同時也給白夢和帕特恩科普一些有關隱世家族的隱秘:“所謂狡兔三窟。”


    “我們不會阻止家族的蟲離開家族,因為他們總會回來。”


    “但那也有前提,在確認年輕的蟲可以外出闖出一番事業時才會安心讓他們離開。”


    白夢問:“包括雄蟲?”


    “不,”珀裏翁搖頭:“雄蟲的地位至高無上,小白。”


    “他們不會離開玫瑰星係,他們會作為家族的定海針,震懾所有心懷不軌的蟲,有時隻需憑借一隻雄蟲的力量,就能扭轉乾坤。”


    “你們應該聽過一句話。”


    “有時要評價一個家族,隻需評價家族中雄蟲的質量。”


    “沒有雄蟲的家族注定登不上帝國的上層。”


    “而有雄蟲的,等級、心性、手段,這些都會成為衡量那個家族價值的標準,雄蟲在一定程度上就代表了家族的門麵,同時也是家族的底牌。”


    “一隻雄蟲,就能創造一個家族。”


    “……”


    白夢沉默了一會兒,把目光放在了一直沉默著的凱撒和收起了笑容的黑格身上。


    之後他轉過頭來,對珀裏翁道:“珀裏翁爺爺,請恕我失陪了。”


    “我會在十分鍾之後申請您的好友,以及一份地址,若是塞勒涅先生願意,請讓他多帶些蟲,我會提前派蟲保護他的安全。”


    “好。”


    珀裏翁也察覺到自己的話可能觸及了什麽不能說的東西。


    “在您停留於撒旦星係的這段時間,黑格和凱撒勞您照顧了。”


    珀裏翁搖頭:“小白,不要這麽客氣,爺爺有數。”


    白夢點了點頭,說了句再見後便掛斷了通訊。


    黑格和凱撒對視一眼,起身收起自己的光腦,對珀裏翁告別。


    “不多留一會兒嗎?”


    珀裏翁挽留:“不如留下來吃個晚飯?”


    “不了,珀裏翁先生,”黑格輕歎一聲:“恐怕小閣下現在正等著對我們做心理輔導呢。”


    珀裏翁張了張嘴:“抱歉。”


    “是我這個老頭子高興地忘了神,戳到你們的傷心事了。”


    凱撒搖頭:“沒有傷心。”


    “帶去死亡的蟲,自然也要經曆死亡。”


    隻是那時的他們還太年輕了,沒有控製好情緒,憤怒不甘想毀掉一切的樣子恐怕讓小閣下印象太過深刻。


    五年之內蛻變而生的不止有洛林集團,還有他們。


    “說得對,”黑格臉上又掛起那懶洋洋的笑意:“說實話,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不過被小閣下關心的感覺還不錯。”


    “走啦。”


    他擺擺手,拒絕了玫的送別,轉身走向大門。


    凱撒對他們點點頭,那雙紅黑色的眼中平靜無波,空無一物,戴上遮掩雙眼的墨鏡後跟上黑格的步伐。


    哢嚓。


    直到侍蟲關上這間離新教堂最近的別墅的大門,玫才出口道。


    “是五年前的那件事吧。”


    “他們似乎損失了一隻蟲。”


    珀裏翁點頭:“西斯……這個姓氏在那之前從未聽說過。”


    “能夠100%誕下返祖的蟲崽,這種能力在現今的蟲族,簡直是災難。”


    “是我多言了,唉。”


    玫推著他往房間走:“想些好事,家主,您總不能下次和小少爺見麵還穿著濕了的衣服。”


    “對對,是該換身衣服哈哈。”


    提起白夢珀裏翁又立刻情緒高昂起來,玫默默把今晚珀裏翁要吃的安神藥提了一點劑量。


    “小白做的親緣鑒定,應該是在費洛斯身上拿到的吧。”


    玫點頭:“應該是,費洛斯少爺曾說過自己要去駐守第三軍團的駐地,費洛斯少爺應該在有意瞞著您。”


    “哼,那小子,還不如小白果斷。”


    “遲早得禿頂。”


    玫無奈,憑蟲族現在的科技,要禿頂還真不簡單。


    “那您要和費洛斯少爺說些什麽嗎?畢竟那是戰場。”


    即使小少爺說沒有問題說得那麽果決,可那也依舊是戰場。


    戰場上,任何一隻蟲都要做好死亡的覺悟。


    珀裏翁搖頭:“你看黑格和凱撒,如果小白真的沒有做好準備,他們絕對是第一個衝到前線的蟲。”


    “相信他吧,玫。”


    “就像當初相信赫利俄斯一樣。”


    “是,家主。”


    玫為珀裏翁準備好衣物放在床上,出門等了一會兒,再進去的時候珀裏翁也已經換好了衣服。


    嘀!嘀!嘀!


    “是小白。”


    珀裏翁快速拿出自己的光腦,上麵不止有白夢的好友,還有帕特恩以及另一隻備注為赫爾曼的蟲。


    “是西斯家族的那位董事長啊。”


    珀裏翁很快通過了三隻蟲的好友申請,又想起來另一件事。


    “對了,玫,你之前說得發現了一個視頻,關於小白的?”


    他現在恨不得能了解白夢過去的全部,自然不會忘記眼前的這個。


    “在這,家主。”


    玫自然懂他的心思,那個視頻就掛在他的光腦上沒有關閉過。


    視頻很短,說是視頻,也隻是被什麽蟲丟棄的兩分鍾不到的剪輯而已。


    因為內存太小了,又是放在最後一層的垃圾桶裏,當初001在掃蕩白夢的信息時便忽略了這個東西。


    當然,更有可能是被垃圾桶裏的其他東西髒了眼睛。


    就連視頻的主蟲都忘了這個,卻依舊被玫心家族的蟲挖了出來。


    那是一個萬蟲歡呼的場麵。


    台上有兩隻蟲,其中一隻帶著黑色口罩,黑發黑瞳,一隻臂膀沾滿了鮮血,另一隻手正吃力地阻攔著即將刺進眼睛的短劍。


    “這是小白!?”


    珀裏翁當然認得那雙眼睛,他剛剛才見過的眼睛。


    視頻裏白夢的對手開口。


    “抱歉,0號(格鬥場代號),有蟲要你跌下神壇。”


    “他們想要你的眼睛,給我的報酬是——自由。”


    “所以,你必須死。”


    “你和我不一樣,0號,你是自由的,而我還從未嚐過自由的味道。”


    “就當是幫你的老對手一個忙,我知道你的心髒是怎樣的,你有一顆柔軟的心髒,不是嗎?我保證,我會為你立一座墳墓……”


    無形的力道加注在白夢的手腕,短劍拐了個彎刺入剛剛還喋喋不休的雌蟲的眉心。


    更多的歡呼在靜默一瞬後從視頻裏傳出,戰無不勝的鬥手隕落固然令蟲亢奮,可看他再次創造奇跡豈不是更令蟲血脈噴張?


    白夢捂著左肩從地上爬起來,冷漠地看著已經倒下的蟲,即使剛剛才生死一線,那雙眼中也隻有漠然。


    “那座墳墓,還是留給你自己吧,真是可惜。”


    “畢竟這座格鬥場……”


    白夢離開中間的高台,隻留下一句話被周圍的歡呼聲淹沒。


    “等下一個太陽升起的時候,就不會再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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