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又琢磨了一會,始終討論不出個靠譜的分析,幹脆拋過不想,反正真要出什麽大事,我們幾個也隻有幹看的份。幾人找了個樹下幹坐著,等河麵上老鼠的屍體漂遠了,看著河道不那麽惡心了,順便也恢複了體力,才順著河道繼續向下遊出發。


    我們幾人剛才都沒喝那河水,老六喝了也等於白喝,實際上是還不如不喝,這又是大夏天,幾人剛才又是一陣急奔,水分消耗的厲害,這一路上實在是幹渴難耐。我數次將目光投向那河流,但一想到剛才漂過的那群死老鼠,還是強自咽口吐沫,滋潤下都快冒煙的喉嚨,強忍著不去想它。


    一直順著河道走了半天,終於匯入了大一點的河流,我們幾人急忙跑到上遊一點,趴下就是一頓牛飲。不過這次學乖了,先看了看河麵上有沒有什麽髒東西,好在隻看見幾根雜草,這個倒可以接受。


    幾人灌了個水飽,又順著這條大一點的河道向下遊走去。剛走幾步,前麵忽然傳來歌聲,聽聲音甚是熟悉,隻是一時想不起是誰來,大夥對了個眼色,急忙潛入旁邊的雜草中藏了起來。


    歌聲越來越近,聽不懂歌詞是什麽意思,但旋律很是蒼涼悲壯,聲音雖然甚是嘶啞,聽著聽著,我心頭莫名一酸,差點掉下淚來。


    第十二章 蒼狼嘯月


    李光榮喝足了水,就站在水裏搓洗起來,不一會就恢複了原先的風采。說實話,我要是一女的,在不知道這家夥凶性的前提下,說不定都會愛上他,人長的俊秀,又一身好本事,這樣的男人,去哪找去。


    石錘一見李光榮,眼珠子就紅了,要不是馬四哥按著,早就躥出去了,其餘幾人也都摩拳擦掌,躍躍欲試。我看了看那河道的寬度和水流的緩急,心裏盤算了下,我們要是就這樣躥出去,肯定沒戲,以李光榮的身手,我們可能還沒過河呢,他早就沒影了。


    李光榮喝足洗好,緩緩走上河床,揀了塊幹淨的石頭坐下休息了會,看得出來他也很是疲倦,不過任誰在被追殺一夜,又在密林中奔跑半天,也好不到哪去。


    我們幾人又不能顯身,隻好繼續潛伏在雜草叢中。夏天本來就不舒服,還得一直半蹲著被雜草刺撓,那個難受勁就別提了,相比較之下,倒是李光榮很是逍遙自在。


    一直等到李光榮休息夠了,順著河道向下遊走遠,我們這才從雜草叢中脫身出來,準備蹚過河水,追擊上去。


    老六咧著嘴道:“這家夥還真是聰明,看樣子也是準備和我們一樣,順著河道走,卻不知道這下給我們提供了個好機會,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啊!趕緊的,追上去弄死他,這丫的活著,我心裏老是毛毛的。”說完率先下河,向對岸遊了過去。


    好在河水不深,水流也並不湍急,就這樣等幾人遊到對岸,都看不見李光榮的影子了,急忙猛追下去。


    也不知道這家夥是長了翅膀,還是在我們沒注意時拐入密林了,我們幾人這一頓急追,氣都差點跑岔了也沒追上個人影,拐過一個大彎後,前麵長長的河岸上,依舊空空蕩蕩,老六累的一屁股坐在地上,粗氣喘的跟拉風箱似的,再也不願意追了。


    其實大家也都累得夠嗆,老六這麽一開頭,大夥兒自然而然地停了下來。石錘和豹子、馬四哥、大煙槍等幾人身體健壯,精力旺盛,還好點,最慘的就是我、老六和蒙先生,可憐蒙先生一個老頭,累得都快斷氣了。


    老六喘了一會,稍微恢複了點,說道:“娘的,這家夥是飛毛腿嗎?怎麽追這麽遠也沒追上?”


    我也說出了心中所疑,指出李光榮會不會在我們剛才沒注意的時候,拐入旁邊密林了。豹子翻身站起,往前走了十來步,伏身細看,看看又直起腰走幾步,再伏身查看,反複數次,起身走了回來。


    一到近前,豹子就指著前麵長長的河床道:“這河床上全是軟土,極容易留下腳印,前麵一直都有靴子的痕跡,隻是看上去好像隻用腳尖接觸地麵,可能是因為這家夥跑得極快的緣故。奇怪的是,我們明明看見李光榮是一個人,而在鞋印的旁邊好像還有一排若有若無的痕跡。”


    接著眉頭一皺繼續說道:“大家都知道,跑得越快,消耗的體力越大,按道理來說,李光榮這麽警慎的人,孤身一人在這充滿凶險的大峽穀內,不會不知道應該多保留點體力,以應對突發狀況。”


    “到底怎麽回事?你就直說吧!不用分析得這麽詳細。”老六喘氣聲低了很多,說話也連貫了起來,看樣子又恢複了點體力。


    豹子點了點頭,繼續說道:“這也許有兩個可能,一是李光榮發現了我們,所以跑得很快,至於他鞋印旁邊的痕跡,隻是個巧合而已;二就是李光榮遇到了危險,有一個很厲害的東西在追他,逼得他不得不瘋狂奔跑,而那些痕跡,則是某個目前我們還不知道的東西追趕李光榮時所留下的。”


    老六一聽,大嘴一咧道:“拉倒吧!就李光榮那身手,他怕什麽?你們七個都沒弄死他,估計就算遇到頭老虎他都不會怕的!”說到這裏,可能也知道說漏嘴了,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幾人,識趣地閉上嘴。


    馬四哥黑臉一紫,紅毛怪臉上也是一紅,分別轉麵向別處,好在大家都知道老六也就那張破嘴,也不計較他。倒是石錘素無心機,一向磊落慣了,脖子一梗道:“那倒是,李光榮這廝雖然不討喜,但他那一身本事,我倒是佩服得很,那晚上我們幾人出盡了全力,愣是讓他跑了,還傷了我們幾個。”


    豹子見馬四哥幾人臉上有點掛不住,急忙轉移話題道:“話雖然是這樣說,李光榮也確實有可取之處,但這大峽穀內凶險莫測,奇物異獸到處橫行,誰也不敢保證不會碰上什麽奇異之物。”


    老六哪還敢再說什麽,正好順坡下驢道:“那是,那是,李光榮這兩天也夠受的了,看剛才疲倦的那樣子,實力應該隻剩下不到一半了,也許真的遇到了什麽危險。”


    我見大家也都休息的差不多了,趕緊打圓場道:“這樣才好!我巴不得那家夥遇到厲害的玩意,趕緊追上去吧,也好看看那家夥的慘狀。”說完率先拉著小辣椒帶著蒼狼順著河岸向前追去,幾人也正覺得有點尷尬,急忙追了上來。


    河岸上果然有一行鞋印,直伸向遠方,旁邊還有兩排若有若無的痕跡,隻是痕跡太淺,根本看不出來是什麽東西留下的,要不是豹子比較仔細,我們還真沒發現。


    但很快,這些淺淺的痕跡多了起來,李光榮的足跡也顯得越來越是沉重,而且地麵不時發現血汙斑跡,每有血汙之處,必有大量雜亂無章的足跡踩痕,但卻沒有發現任何東西的屍體。


    豹子躥到前麵,沉聲道:“大家小心,地麵不時有血跡,說明這東西和李光榮發生了連番惡鬥。如果是李光榮占了上風的話,一定會遺留下屍首,而現在什麽都沒發現,而李光榮的腳印卻越發沉重,說明李光榮是處於下風,能將李光榮逼成這樣的,實力不容小瞧。”


    幾人雖然嘴上不說,心裏卻全都暗暗吃驚。要知道李光榮那可絕對算得上一流高手,馬四哥等人的身手就夠嚇人的了,七個還沒留住李光榮一個,可見李光榮有多厲害,但這東西竟能將李光榮追的如此狼狽,其厲害程度,可想而知。


    大家一想到這,腳下不由自主地有點鬆了下來。這一路來我們遇到的奇怪玩意太多了,誰也不想再拿命去和那些奇物異獸玩了,再說因為李光榮,就更加覺得不值得了。


    但不知道怎麽的,原本一直溫馴安靜的蒼狼,卻逐漸躁動起來,見我們放慢了腳步,“呼”的一聲躥到了前麵,率先跑了幾步,回頭看看我和小辣椒,複又折身返回到我們倆身邊。


    我知道是蒼狼可能嗅到了危險的存在,當下更是警惕,腳步完全放了下來,對大家打了個手勢,小心翼翼地向前移動。這長長的河岸上空空如也,倒也沒有什麽害怕的,但兩邊雜草橫生,誰知道會躥出來個什麽東西,水麵看似平靜,水麵之下有什麽玩意誰也不知道,在這大峽穀裏,出現什麽我都不會覺得稀奇。


    誰知蒼狼見我們越來越慢,愈發的急躁,但又似是不放心我們夫妻二人,向前跑幾步,複又回到我們兩人身邊,來回地折騰個不休。


    蒼狼以前從來沒有過這種狀況,我不禁心中大奇,要知道蒼狼對我們夫妻那個忠心,又生性凶猛彪悍,老虎都敢上去火拚,這前麵究竟會是什麽東西,竟然會讓它如此躁動不安呢?


    我還沒來及思考出答案,蒼狼忽然迅速地奔到旁邊一小山坡上,抬起頭來就是一聲長嚎,聲音高亢洪亮,持久綿長,頓時引起山穀一陣激蕩,不停回響,聽起來如同上百隻蒼狼一齊長嘯一般。


    蒼狼一連長嘯三聲,才停了下來,渾身抖動了幾下,仍舊站在土坡上。此時已是傍晚,虹霞滿天,瑞彩千條,從我這個角度看上去,蒼狼正好處在夕陽餘暉之中,好像全身都發著光彩,威風凜凜,殺氣騰騰,哪裏還像是一匹狼,分明就是一個手握千萬雄兵的將軍。


    我正在暗暗讚歎,忽然遠處也傳來幾聲狼嚎,嘹亮悠長,竟然絲毫不亞於剛才蒼狼的嘯聲。我心頭一緊,驚道:“此地該不會也有個蒼狼吧?”


    蒙先生接口道:“很有可能,狼是群居肉食動物,每一個狼群,都會有一個狼王,這裏山密林茂,水草豐盛,供給足裕,正是狼群喜歡的地方,有狼群盤踞在此,再正常不過了。”


    說完話鋒一轉,又道:“聽剛才那嘯聲,絲毫不亞與蒼狼,想來此地狼王也定是彪悍得很,要知道大自然可沒有什麽情麵可講,更不會尊老愛幼。狼王從上任開始,就得不停接受其他公狼的挑戰,勝利者接任狼王,失敗者或者慘死當場,或者遠離狼群的地盤,優勝劣汰,弱肉強食,大自然不會同情弱者,競爭的相當殘酷,沒有絕對優勢的戰鬥力,是很難成為狼王的。”


    蒙先生停頓了一下,咽了口吐沫,接著搖了搖頭道:“可惜我們聽不懂獸語,不然剛才蒼狼和當地狼王的那段對話,一定相當精彩。”


    我心裏一咯噔,急忙追問道:“萬一蒼狼和對方相遇,不會打起來吧?”自從蒼狼幾度舍身救我,我已經把蒼狼看的比命根子都重要,聽蒙先生這麽一說,我可不想蒼狼和一個勢均力敵的狼王來一場血拚,那要是受了點傷,還不得把我疼死啊!


    “這可不好說,狼是最重視領土意識的,特別是狼王,每一個不屬於狼群成員的成年公狼,在它看來都會是一個巨大的威脅。因為當狼王的地位受到挑戰時,狼群內的其他成員是不會伸以援手的,隻是靜靜地觀戰,等待結果出來,誰贏了誰就是狼王,成王敗寇這個詞語用在這裏再貼切不過了。如果我們所站的土地已經是狼群的領域範圍了,那麽,蒼狼現在已經是入侵者了,蒼狼又極其雄壯彪悍,對此地的狼王已經構成了極大的威脅,隻要雙方一碰麵,說不定就是一場你死我活的爭鬥。”蒙先生並沒有看見我擔憂的神色,當頭給了我一盆冷水。


    “那可怎麽辦?我可不希望蒼狼去和它決鬥,再說了,咱蒼狼沒有想搶它那勞什子王位啊!哪有看見就亂咬一通的,這他媽也太不講道理了!”我恨恨地罵道。


    蒙先生笑了笑道:“這其實就是他們的道理,沒有規矩不成方圓,大自然有大自然的生存法則,這還不算殘忍的,比如非洲雄獅會吃掉前任公獅的幼崽,亞馬遜河流中有種魚,產卵時會雙目失明,幼魚初孵化時會以其母親身體為食等等等等,那才叫殘忍。”


    “而且,狼的天性就是如此,除非不遇上,雙方一旦碰麵,就算蒼狼不想打,隻怕也由不得它。如果蒼狼不打,則被直接視為失敗者,那狼王則有權力直接命令狼群攻擊蒼狼和我們,那時候,連蒼狼帶我們,隻怕連骨頭都找不到幾根了。”


    “那萬一蒼狼輸了呢?”老六小心翼翼地問道。


    蒙先生想都沒想,直接回了一句:“如果真遇上了狼群,蒼狼贏了,我們能活,蒼狼輸了,我們一個都活不了。”


    我狠狠給了老六一個標指,罵道:“你能不能吐兩根象牙出來?蒼狼怎麽會輸?要不要我讓它和你較量一下試試?”老六嚇得連連擺手,嘴裏嘟囔道:“是,是,我吐不出象牙,你有能耐你吐給我看看。”


    我做勢又要打,老六一溜煙地跑到了前麵,他這一跑不要緊,蒼狼大概以為我們動身啟程了,“呼”的一下從土坡上躥了下來,幾個跨越躥到了老六前麵,帶頭向前方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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