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百病沉聲道:“以血拚血,以命搏命,一刀在手,生死無懼,這才是刀的精髓所在,付海雖然可能刀法耍得不錯,但缺少了這股狠勁,他確實不配用刀。”


    葉紅衣正在讓蘇色桃包紮傷口,並沒有發表任何意見,隻是衝赫連百病點了點頭。雖然我不懂什麽刀劍,但我卻不能讚成葉紅衣的這種做法,剛想說話,塔外遠處忽然傳來一聲慘叫,不由得身形一頓,轉頭向塔外看了看,但塔外一片黑暗,哪裏能看見什麽。


    黃裕文身形一振,輕輕歎了口氣道:“是齊威遠的聲音,想來是遭了李光榮的毒手了,趕快走!迅速上五層。”說完轉身踏上了扶梯。馬四哥一頓足,也跟了上去,其餘幾人個個麵色沉重,低頭不語,默默跟在了馬四哥的身後。


    說實話,剛才我對那齊威遠的印象就挺不錯的,沒想到這轉眼之間,那麽龍精虎猛的一條漢子,就遭了毒手,想來是因為我們的事,遭到了李光榮的嫉恨,心下惋惜不已,但眼下情勢危急,也顧不得那麽多了,疾步跟了上去。


    有了剛才的教訓,我不敢再衝在最前麵了,雖然心裏仍舊焦急如焚,但好運氣不是每次都能降臨到我頭上的,剛才要不是葉紅衣及時出手,別說救小辣椒了,我自己現在都已經完了。


    按照我們的計劃分工,馬四哥對陣齊威遠,葉紅衣拚殺付海,都已經圓滿成功,第五層把守的是範中恒關門弟子海東青,應由黃裕文來對付,所以黃裕文一馬當先,“噔噔噔”一口氣衝了上去。


    我們幾人也緊跟其後,蒼狼則緊隨著我,我們七人一狼迅速衝過依舊無人把守的第四層,直接上了第五層。幾人衝上第五層,卻一齊一愣,第五層塔室依舊空空蕩蕩,哪裏有什麽海東青。


    幾人對看了一眼,一陣風一般地繼續向上衝,片刻之間,闖過第六層塔室,直入第七層。一進第七層塔室,幾人頓時明白了為什麽在第五層沒有看見海東青了,塔室之內,一清瘦老者和一精瘦漢子站在一處,靜靜地等我們到來。


    老者約五十多歲,麵容枯瘦,身材瘦長,一雙耳朵奇大,鷹目鉤鼻,滿麵嚴肅,極具威儀,正是山東範中恒。旁邊那精瘦漢子年約三十出頭,麵色焦黃,身材矮小,雙臂卻奇長,站在範中恒身邊,不用問,定是範中恒的關門弟子海東青了。


    赫連百病上前一步,雙膝剛要跪倒,範中恒已然出聲道:“蠢材,這時還婆婆媽媽幹什麽?再拖些時候,隻怕李光榮就會收拾了你們盛世的那些門徒,趕來收拾你們了,還不上去,等到何時?”


    眾人又是一愣,沒明白這範中恒葫蘆裏賣的什麽藥,那海東青上前一步,立足站定,氣定神閑,一抱拳朗聲道:“各位,海東青一時誤入歧途,貪戀名利,被林五通重金所惑,投入林五通麾下,家師更受我所累,被林五通脅迫,無奈之下答應前來與各位為難。”


    “但家師數日前與師兄在雪山一遇,深感後悔,海東青也在家師一番開導之下,深感羞愧,痛改前非,決定借林五通讓我師徒兩人把守此塔第五層、第七層之機,與各位聯手,救出秦姑娘,以補償之前過失。”


    眾人聞言大喜,這範中恒可是不可多得的好手,赫連百病如此驍勇,還是他教出來的,其厲害程度,足以證明。海東青也是一向名聲在外,如果這兩人能反戈加入我們的陣營,那我們的實力無疑頓時加大了許多。


    我卻看見範中恒老臉一紅,麵帶羞愧,心中頓時明白了,敢情是範中恒沒受得了林五通的誘惑,還拉了徒弟一塊來。反倒是這海東青,深明大義,勸範中恒回了頭,還把事情全攬到了自己身上,保全了範中恒的一世英名。


    一念至此,我不由得多看了兩眼海東青,越發覺得此人個頭雖然矮小,容貌也是一般,卻有如此之心胸,當是個人物,而且舉手投足之間,已經隱現一代宗師之相,隻怕將來造詣,隻在範中恒之上,不在範中恒之下。


    但大家都沉浸在歡喜之中,哪裏有人注意這些,我當然也不會說出來,範中恒能及時回頭,自然是極好之事,哪裏還會當麵揭穿,讓老英雄下不了台,權當做什麽都沒看見。


    赫連百病更是喜極而泣,“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連連磕頭不已。自從我們知道把守靈穀塔的有範中恒以來,最難過的就是赫連百病,範中恒是他的授業恩師,但我們這邊卻隻有他能和範中恒相抗衡,所以他一直左右不得,進退兩難。如今聽聞範中恒不但不和我們為難,還反過來幫我們,怎麽能不喜極而泣,就算讓他磕一百個響頭,他也是極情願的。


    範中恒大步走到近前,抬起一腳將赫連百病踢倒在地,罵道:“沒出息的東西,就隻知道磕頭嗎?趕快跟我上去,看為師是怎麽收拾那個小日本的。”說完大踏步向扶梯走去。


    海東青上前一步,扶起赫連百病道:“師兄,還不快謝過師傅,師傅自稱為師,那就是說他願意把你重新收回門牆之下了。”


    赫連百病更是百感交集,“咚咚咚”又是三個響頭,大聲道:“赫連百病謝師傅不棄。”言畢爬了起來,疾步跟了上去,搶在範中恒前麵道:“師傅,這些小賊怎需要您老人家動手,百病去收拾了就是。”


    範中恒“哼”了一聲,怒道:“怎麽?你是看師傅老了,收拾不了那小日本嗎?”眼角卻隱現淚光,嘴角更是微顫不止,顯然心中也是激動異常。在雪峰之上,範中恒就說過,赫連百病是他最得意的弟子,如今赫連百病重歸門牆,師徒重修於好,自是應該高興,隻是這範老頭也忒要顏麵了,口硬心軟罷了。


    海東青也一臉的高興,邊走邊說道:“這第九層是靈穀塔的最後一層,由林五通重金聘來的一個神秘高手把守,秦姑娘就被關押在塔內。但前日師傅卻無意之間發現那神秘人物竟然是一名日本人,而林五通也好像暗中和日本人有著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師傅本來是想攜我一同離去,不插手你們之間的是非,現在林五通竟然勾結日本人來欺負我們中國人,當然不會坐視不管,決定親自出手,揚我國威。”


    “日本人?”黃裕文眉頭陡然一皺,沉聲道:“林五通竟然和日本人勾結上了?李光榮呢?李光榮什麽態度?”


    海東青道:“李光榮?你是說那個白淨秀氣的小夥子嗎?他好像還蒙在鼓裏,林五通明著是聽他的指揮,暗地裏則玩的是另一套。”


    黃裕文悶哼一聲,不再說話,我們幾人的心情也頓時跌至冰點,要知道我們雖然互相仇恨,一見麵就是你死我活,但我們都是中國人,一家人關門打架不要緊,一旦有人聯合了外人摻和進來,那就是本質上的問題了。


    說話間,大家已經越過第八層,來到第九層,一進第九層塔室,我第一眼就看見了小辣椒,正被五花大綁著,歪倒在地上,雙目緊閉。“老婆!”我眼眶一熱,撕心裂肺般大喊一聲,卻不見小辣椒醒來,顯然是昏迷了過去。


    我剛想衝過去,卻被範中恒一把抓住肩頭,頓時半邊身子一陣酥麻,半點動彈不得。範中恒沉聲道:“年輕人,沉著點兒,別讓外國朋友看了笑話。”我這才注意到,在小辣椒旁邊,還坐著一個身穿和服的日本武士。


    這日本武士看上去極為年輕,最多三十出頭,長得眉清目秀,皮膚白皙如女子,坐在那裏閉目養神,呼吸極細,異常平靜,身旁放著一把帶鞘武士刀,全身上下,絲毫感覺不到半點殺氣。


    “你們來了!”那日本武士緩緩睜開雙眼,操著一口生硬的中國話說了一句,隨著站起身來,對我們畢恭畢敬的鞠了一躬,繼續用那大舌頭一般的中國話道:“日本黑龍會第一高手柳下龍寺,請多指教。”


    老六“撲哧”一聲笑出了聲來,說道:“這日本人都不知道羞恥二字怎麽寫的嗎?我覺得自己臉皮就夠厚了,沒想到今天終於見到一個比我臉皮還厚的,竟然自己稱自己是第一高手,不知道謙讓。”


    海東青卻道:“不然,這人說話不溫不火,外修形態,殺氣內斂,在介紹自己的時候,既不張狂也不自謙,好像是天經地義一般,想來是有些手段。師傅,你先歇著,我先上去探個底兒。”


    說罷身形一矮,就要縱身而上,卻被範中恒一把抓住肩頭,按捺了下來,他不解地看著範中恒。


    範中恒冷哼一聲道:“此人在我們這麽多人麵前,依舊勁氣內斂,氣定神閑,光這份修為,你還要再練幾年才能趕上人家,沒想到我範中恒到老了還能遇上這等高手,當真是一喜事。”


    說完單臂一振,將海東青推到身後,赫連百病剛喊一聲“師傅”也被他揮手止住,大踏步走上前去,雙手一抱拳道:“山東七星螳螂拳範中恒,前來領教。”


    那日本武士看了看範中恒,點了點頭,繼續用那生硬的中國話問道:“範老師,我曾聽林老板說你是當今中國數一數二的拳師,早就有領教之心,今日一戰,甚為興奮,範老師,請亮兵器吧!”說完單腳一挑,將地上武士刀挑了起來,一把抓住,持在手中。


    刀把一入手,那日本武士單手一振,甩去刀鞘,亮出一把寒光閃閃的武士刀來,刀身碎鍛暗光花紋,雲形龍吞的鯉口,刃口閃著一抹幽幽的青光,一看就知道適合用於切、削、砍、劈、刺、挑、掃、撩等。


    “好刀!”葉紅衣脫口稱讚了一句,那日本武士微笑著看了看葉紅衣,又看了看葉紅衣手中的長刀,說道:“看樣子閣下也是愛刀之人,如果柳下龍寺戰死於此,此刀即贈君,望君妥善保管。”


    “好,多謝!”葉紅衣老實不客氣地答應了,看得出來,他對這小日本的這把刀,倒是真心喜歡,不過也不能怪,他號稱刀王,本就極愛刀具,今日見到這等好刀,自然見獵心喜。


    範中恒又向前踏了一步,沉聲道:“武器就不必了,這雙手就是老夫的武器,如果你的刀能切下老夫的這雙手來,就是你贏了。”言畢身形一定,頭也不回道:“東青,如果為師死了,七星螳螂門由你接管,百病雖然在拳法上可能會略勝你一籌,但他遊蕩慣了,受不得拘束,脾氣又過於剛烈,就讓他過自己想要的生活吧!”


    赫連百病雙眼一紅,嘶聲道:“師傅……”那海東青卻“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連磕三個頭道:“弟子謹記師傅教誨,一定不會讓七星螳螂拳的名頭砸在我的手上。”說罷站起身來,出奇的平靜。


    範中恒“哈哈”狂笑道:“好!好徒兒,有你們在,我就可以安心地放手一搏了。”說完身形一矮,雙手叼彎如鉤,腰盤搖晃不已,擺出了架勢,活像一隻大螳螂。


    那日本武士見範中恒已經擺開了架勢,也不廢話,雙手持刀,高舉過頭,“呀”的一聲,衝了過來。衝到範中恒近前,雙足一頓,身形淩空彈起,手中刀勢若奔雷一般向範中恒的頭上劈去。


    範中恒身子一側,躲過刀鋒,不等那日本武士換招,雙手已經纏了上去,順著那日本武士的手臂,連續叼擊。那日本武士也確實不賴,兩個虎跳,躍出範中恒的擊打範圍,手中刀一揮,又撲了上去。


    兩人迅速地纏鬥在一起,日本武士手中刀大開大合,劈、掃、撩、挑、刺,招招不離範中恒身上要害部位。範中恒則挪、跳、纏、叼、啄,連消帶打,進退有度,雙手一旦纏上那日本武士,更會連續叼擊,有時都能連擊數十下之多。兩人剛一接手,戰鬥就上升到了白熱化。


    一個回合、兩個回合、三個回合……


    大家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口,直愣愣地盯著場中激戰,一方麵刀光赫赫,青光疾閃,如同一道閃電一般,上下翻飛,勢若奔雷。另一方麵跳躍騰挪,見縫插針,進也打,退也打,攻也打,守也打,靈巧凶狠,連環如飛。


    局麵凶險異常,兩人也都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絲毫不敢大意,不管是誰稍一疏神,都有可能血染當場,一命歸陰。兩人也是棋縫敵手,將遇良才,雙方激戰了數十個回合,誰也沒有絲毫落於下風的跡象,而且看這個情勢,不管是誰一落於下風,輸掉的都會是自己的生命。


    兩人又纏鬥了十數個回合,仍舊不見勝負,那日本武士手中刀越來越快,範中恒的動作已經快到看不清了。我們幾人個個都看得提心吊膽,一見那日本武士得利,個個都緊張到喘不過氣來,一見範中恒扳回局麵,又不自覺地會鬆一口氣,思緒跟著戰局的變化而不停變化。


    就在此時,塔上忽然亮起數盞燈光,響起嘈雜的人聲,我急忙走到塔外,站在圍欄處向下看去,隻見塔下不知何時聚集了數十條大漢,已經將整個靈穀塔圍了個水泄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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