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東城江玉婉和江雨珊三人下車的時候,江野他們三個已經到了另一輛公交車上,彼此誰也沒有看到誰。


    江東城先和江家人打了招呼,然後看向許暖暖:“小許同誌,我帶著雨珊來向你道歉了。”


    許暖暖不怎麽想理他,更不想理江雨珊。


    奈何,她已經開始給江老爺子治療了,不能半途而廢。


    讓江雨珊過來道歉,其實是想讓自己麵子上過得去。


    江雨珊被江東城威脅過後,倒沒有露出不情願的樣子。


    許暖暖氣仍然冷淡:“到家裏去說吧。”


    “好。”


    江東城仍舊不認為許暖暖是針對他才朝他甩臉子,肯定是還在生江雨珊的氣。


    他和江雨珊到了江家,關老爺子知道自己外孫女在江家受了氣,沒有直接開口批評薑雨珊,而是把江東城訓了一頓。


    江東城半低著頭虛心受教,“關伯父教訓的是,我教女無方,沒有教好雨珊,我認錯。”


    他給江雨珊使了個眼色,江雨珊便走到許暖暖跟前,向許暖暖道歉。


    “許同誌,對不起,早上是我無理取鬧,對你說話太重了,我向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諒我。”


    她說的還算誠懇,好似並沒有什麽不服。


    許暖暖從來不會原諒別人,因為得罪過她的人不是被她幹倒,就是直接斷絕關係,永不來往。


    “沒什麽原諒不原諒的,我們就不多留你們了,你們回去吧,我既然接了江爺爺這個病號,我就會繼續給他治療下去。還請這位小江同誌,以後說話注意點。”


    “是是是,雨珊她一定會注意的。”江東城說。


    他再次向江雨珊使眼色,江雨珊點點頭。


    許暖暖實在不願意看到江東城那張臉渣男臉,雖然他和江野長得一樣,但江野是標準的美男子,江東城就是標準的渣男。


    她絲毫沒感覺到自己的雙標。


    “我累了,先回去休息了。”她起身回了房間。


    江東城為了挽回關係,跟關家其他人聊了好一會兒後,才和江玉婉帶著江雨珊回去了。


    清平灣大隊


    莫無畏不寫稿子後,閑的無聊就會去山上轉悠,有時會帶上他的口琴,到空曠無人的山上,對著風對著空氣吹幾曲子。


    不需要別人的欣賞,隻求打發無聊時間,和能舒緩自己的心情。


    知青們除了上山打柴,也會去山上撿幹菌子。


    一些幹菌子一般都是老掉的,或者沒長老就被凍死的,老掉的不好吃,可冬天吃蔬菜短缺,能有老菌子吃也不錯。


    林如煙今天不用給學生上課,叫了其他女知青去山上撿菌子,其實也是想溜達溜達。


    知青裏隻剩下她,盧心月,王佳佳和李苗了。


    四個女知青拿著籃子一起出了門,到了山上以後,她們不僅撿幹掉的蘑菇,看到哪棵枯木上有幹木耳幹銀耳,也會摘下來。


    為了能更多的找到菌子,她們商量好在一定範圍內分頭行動,不至於走得太散,如果有人遇到危險,其他人也能及時幫助。


    林如煙很愛撿菌子,這能給她帶來成就感。


    她媽媽快把她調回京市了,她多撿一些,回去的時候還能給家裏人帶。


    可能是因為她太貪心,撿著撿著,不知不覺就走遠了。


    在她摘木耳的時候,忽然聽到了一陣悠揚的口琴聲,口琴吹出來的曲子是她很熟悉的一首,也是她很喜歡的一首。


    美妙的旋律瞬間就把他給吸引住了,她決定找一找那個吹口琴的人,到底是誰吹的這麽好聽。


    她循著聲音的來源找去,穿過了一片樹林,又經過了一堆灌木叢,看到斜坡處的草地上坐著一個男人,男人背對著她,她覺得那背影有點眼熟。


    她隻顧注視著那男人,沒仔細看腳下,不想鞋子踩在一塊光滑的石頭上,石頭上還鋪著些許幹樹葉,就更滑了。


    “啊。”


    她驚叫了一聲,因為腳下打滑,整個身子向前傾去。


    莫無畏在聽到叫聲的第一時間回頭,就看到林如煙快要摔倒的樣子。


    “小心!”


    他趕緊起身,張開雙臂接住了她。


    林如煙沒有落到地上,而是穩穩落入了莫無畏的懷裏。


    預料的摔倒的疼痛也沒有襲來,隻有寬寬大大的懷抱給的安全感。


    林如煙怎麽也不敢相信是莫無畏接住了她,她居然躺在莫無畏的懷抱裏。


    一切是那麽神奇,好像是在做夢。


    莫無畏此時也是懵的,看著懷裏的林如煙,注視著她清澈如水的眸子,他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胸腔裏那顆已經死寂的心,好像又重新跳動了起來。


    兩人這麽對視了幾秒鍾,莫無畏趕緊扶林如煙站好。


    他怎麽就忘了林如煙是什麽品性,隻是上次她做了一件好事,就能代表她是個好人了嗎?


    剛才說不定是她故意滑倒,為的就是能讓他接住她,製造和他親密接觸的機會。


    對於這種女人,他不能掉以輕心。


    他那倒要看看,林如煙接下來還能做什麽。


    可後麵發生的事卻在他的意料之外。


    林如煙不再像以前調戲他,她規規矩矩站好,對他道謝:


    “謝謝你,莫老師。剛才……出手相救。”


    莫無畏微愣了一下,他聲音又變回了之前的冰冷,“何必說感謝呢?這難道不是你故意的?”


    “我。”


    林如煙的心狠狠沉了一下,再一次體會到了被人誤會,被人冤枉的滋味有多難受。


    這正是莫無畏以前因為她而承受過的。


    她把莫無畏害得太慘了。


    對方還是覺得她是個壞女孩,而她又快要離開這裏了,又何必再解釋呢?


    他認為她壞,就讓他這麽認為下去吧,他一直恨她,哪怕他在心裏罵她詛咒她,至少他能好過一點。


    “莫老師,還是要感謝你了剛才幫了我,我知道,不管我想怎麽報答你你都不會接受。那麽,再見!”


    不打擾他,不糾纏他,不讓他看到自己而心煩,就是對他最好的報答。


    她撿起地上灑落的菌子轉身走掉了,莫無畏卻突然轉身,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她走的那麽灑脫,沒有半點留戀。


    她剛才肯定不是故意的。


    他又誤會她了?


    好,她不纏著他了,放過他了,隻把他當陌生人了。


    他好像並沒有覺得開心,反而覺得失落。


    他覺得自己好賤,林如煙和他本來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她不和他做對了,也不對他糾纏了,他應該高興,該開心,該笑才對。


    嘴角彎了彎,似乎很生硬。


    腦子裏再次浮現出剛才他抱住林如煙的畫麵,她清澈的眼神,和她對他說出再見,又灑脫離開的身影。


    他想努力把那些畫麵趕走,越來越清晰,腦子裏亂糟糟的,屏息凝神也不管用。


    為了驅趕走那些畫麵,他幹脆拿著口琴下山了。


    經過剛才的事,同時在心裏引起波瀾的還有林如煙。


    為什麽她覺得在莫無畏接住她的那一刻,是真的對她關心。


    可很快,她就否定掉了這個想法。


    莫無畏明顯是討厭她的,會救她是因為他人好出於本能罷了,他才不會關心她。


    她看到了其他三個小姐妹,朝她們走過去了。


    莫無畏回到牛棚,他自己自己很快就能把林如煙忘掉,可忘掉了一會兒,隻要靜下來,就會再想起她。


    吃過飯後,他和許振清方素雲聊了好久,說的都是別的事情,企圖不再想起林如煙。


    這招果然有效,他和他們說到了他感興趣的事,聊的興致盎然,果然忘記了林如煙。


    一直到他發困了,才回去睡覺,而他也很快就睡著了。


    可是,半夜他又突然醒來,喊出了一個名字:“林如煙!”


    他稍微安靜下來,把自己嚇了一大跳。


    他居然在夢裏夢到林如煙了。


    夢裏林如煙遇到了危險,他很擔心,以至於叫出了她的名字。


    他抬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汗,垂頭沉思起來,過了一個多小時,才又重新睡下了。


    京市


    到了許暖暖給江老爺子看病的時間,劉慧上班去了,許暖暖讓關老太太跟她做伴,她騎著自行車載關老太太去了江家。


    江雨珊因為上學不在家裏,隻有江東城請了假在家裏和保姆一起照顧江老爺子,並等著許暖暖過來給江老爺子治病。


    許暖暖除了跟江東城討論江老爺子的病情,一句話都沒有跟他多說。


    江東城再次感覺出了許暖暖好像真的對他有敵意,因為她跟他家保姆說話的時候一直是和顏悅色的,可換了他,對方那臉就立即拉了下來。


    他想破腦袋也想不到,自己之前什麽時候見過許暖暖,又如何得罪了許暖暖,讓對方一直對他有敵意?


    許暖暖給江老爺子治療完,他主動奉上了診金,許暖暖拿了診金想走,他想了想,他要問清楚自己究竟有什麽地方做的不好,許暖暖到底為什麽對他不滿?


    如果不把這個弄清楚,他真怕許暖暖哪天又一不高興,不來給他爸治病了。


    他認真斟酌了一下措辭,問許暖暖:“小許同誌,你來我家,是醫生,也是客人,要是我哪裏招呼不周,或者其他做得不好的地方,你不要客氣,一定要跟我說出來。”


    許暖暖涼涼看了他一眼,想罵他:你就是個陳世美。


    她冷笑:“我隻是醫生,不是客人,也不需要你招待,你隻要付給我診金就行。我已經給江爺爺看完病了,我們走了。”


    江東城更疑惑了,許暖暖對他還是有成見的,她的眼神,她跟他說話的語氣,都好像他欠過她很多錢。


    他到底哪裏得罪她了?


    他依舊客客氣氣地把許暖暖和關老太太送出了家門。


    許暖暖帶著關老太太剛出了江家大門,江一鳴野騎著自行車從她們對麵過來了。


    江一鳴再次看到許暖暖,激動的差點把車子給扔了。


    居然又看到那位仙女了。


    目光恨不得一直粘在許暖暖身上,直到許暖暖和老太太消失在了拐角,他才轉過頭來。


    而許暖暖至始至終都沒有看他一眼,也沒有發現自己被人給盯了那麽久。


    江一鳴眼見看不到許暖暖了,想調轉車頭去追,江東城喊住了他:“一鳴,你幹嘛去?”


    江一鳴最終打消了去追的想法,因為他看到剛才那個女孩就是從他家裏出來的,他問一下他爸爸,應該就能知道那個女孩是誰了。


    “爸。”


    “你又去哪兒鬼混了?一天天不幹正事,淨瞎跑。”


    “爸,我,我出去找工作了。”


    “不用糊弄我,肯定又是跟你那些狐朋狗友到處耍著玩去了,你說說你,什麽時候才能幹點正事。唉,我真擔心,我和你媽老了,以後誰來管你,以後你掙不了錢就去喝西北風吧。”


    “爸,你看你說的,我還能養活不了自己?我不僅要養活我自己,我還要娶媳婦兒,生孩子。”


    “娶媳婦兒?生孩子?還是等你找到工作了再說吧,要不然把媳婦兒娶到家裏,你讓人家去喝西北風啊?”


    談到娶媳婦兒,江一鳴想到了許暖暖。


    要是能娶到那樣一個如花似玉的仙女媳婦兒,現在讓他去找工作就行,他還求之不得呢。


    “爸,你別看不起我了,我改天就去找工作,我找一個好點的工作,我讓你對我刮目相看。”


    “你說的輕巧,人家那工作都給你留著呢?別說好工作,你能找到一個差點的工作,別再整幺蛾子,你爸就謝天謝地了。”


    他頹喪地歎了口氣,這小子就跟不是他親兒子似的,他從小勤快幹什麽都積極,這小子卻懶得要命,天天吊兒郎當,好像是天生的流浪命。


    江一鳴無視掉江東城的批評,笑嘻嘻地問江東城:“爸,剛才從咱們家出去的那個女孩兒是誰呀?”


    “她是來給你爺爺治病的醫生。”


    “醫生?她居然還是個醫生。”


    “怎麽了?人不可貌相,你別看人家年紀不大,可人家醫術了得。不像你,和人家差不多大的年紀,你看你天天都幹點啥?”


    “爸,你別光顧著批評我。我問你,她是誰家的人?聽你說她的醫術挺好的,我以前怎麽不知道咱們這兒還有這號人?”


    “她是關家新認的外孫女,好像關家的女兒在小時候被抱錯了,現在你關爺爺和你關奶奶找到了親生女兒,這個就是那個親生女兒的閨女。”


    “哦,原來是這樣。怪不得她長的那麽漂亮,我卻從來沒有聽說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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