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無畏回到屋裏,放下酒壇子,就上炕睡覺了。


    然而,閉上眼睛,腦子裏出現的都是林如煙的樣子,紛亂冗雜,根本睡不著。


    他幹脆起床又給自己倒了半杯酒,喝下去,嗓子眼裏火辣辣的,然後是胃裏火辣辣的,他喝完了半杯,又給自己倒了一杯,直到他腦子昏昏沉沉,不受控製得倒在了炕上,漸漸沉沉睡去。


    許振清和方素雲守在他的門口,生怕他會在喝醉後耍酒瘋,或者到處亂跑。


    他們聽到他屋裏沒了聲音,才離開回自己房裏休息了。


    知青點


    林如煙白天在炕上躺了一下午根本沒有睡著,到了晚上也沒有睡意。


    在炕上翻來覆去好一大陣,怕自己這樣繼續下去會打擾了其他知青休息,便披上衣服到院子裏去了。


    秋末冬初天氣已經很涼了,她穿著襖子坐在月光如水的院子裏,望著天空中皎潔的圓月,靜靜發呆。


    那個被她掛念的人,此刻一定睡得很香。


    她白天沒有把自己要離開的事情告訴莫無畏,她想如果自己說了,他會更輕鬆,晚上會睡得更香。


    無妨,他早晚會知道她離開的消息,他得知後肯定會很高興,或許還會喝酒慶祝。


    不知不覺在院子裏坐了將近兩個小時,腿被凍麻了,她才起身回了屋裏。


    躺到炕上,大概是睡意太濃了,她閉上眼睛,慢慢就進入了夢鄉。


    牛棚裏


    天剛蒙蒙亮,莫無畏就起床了。


    其實他一整晚都沒睡好,準備起床的時候,還帶著一身酒氣。


    他草草洗漱完,整理好了衣服,準備出門。


    昨晚渾渾噩噩想了一夜,他覺得自己或許可以自私一點,大膽一點去知青點找林如煙,問她可不可以為了自己而留下來。


    可他的品性讓他自私不起來,他幹脆又去拿了酒。


    酒壯慫人膽!


    他把自己灌醉,應該就能大膽的說出那些話了。


    他舉起酒壇子,咕咚咕咚喝了幾口,然後大步往外走,走了幾步又回來,抓住了酒壇子。


    他覺得這樣的酒量根本不夠,必須要再來一些才行。


    他一邊走一邊喝,去知青點找林如煙。


    半路上,從對麵過來兩個中年婦女,其中一個說:“我說我以前給那個林之欽介紹對象,她看都不看。還以為她有了喜歡的人,原來是想著回城呢。”


    “可不是嘛,人家要是能回城,誰在這兒待著呀?那兒城裏多好啊,吃得好,住得好,工作掙得錢也多,再找個城裏有工作的對象,比嫁到這兒強一百倍,要是我我也選擇回城。”


    她們兩個說完才發現了莫無畏,鬼鬼祟祟嘀咕了兩聲,趕緊走了。


    她們並不知道他們的話,在莫無畏的心裏掀起了多大的波瀾。


    “不,我不能這麽自私。她有大好的青春,有光明的前途,可能還有幸福的未來。”


    他不能成為她那些路上的絆腳石。


    於是他調轉方向,提著酒壇子朝山上走去。


    他這些日子幾乎是山上的常客,坐在一棵雪鬆下麵,又喝起了酒。


    他手往口袋裏摸了一下,裏麵有他經常戴著的那隻口琴,很想拿出吹上一曲,又怕吹不成調子,隻能繼續喝酒。


    他幾乎把壇子裏的酒喝完了,腦袋裏嗡嗡嗡響著,往大石頭上一躺,終於等得腦子沉得不再有知覺,手裏的酒壇子落到下麵的石頭上,砰的一聲摔碎了,隨後,他也緊閉上了眼睛,什麽都不知道了。


    知青點裏


    林如煙由於昨天睡得太晚,等她睜眼的時候,外麵已經天光大亮了,透過窗戶,好像還看到了刺目的陽光。


    在她周圍都光禿禿的,已經沒有了其他知青的身影。


    現在不用上工,天氣轉冷,知青們一般都在被窩裏賴到七八點才起床,現在已經有八點多了吧。


    她看了下手表,果然已經八點半了。


    盧心月走進來,“林知青,你醒了。我沒想著,反正你還沒有買火車票,什麽時間走都行,就沒叫你。省的睡不好到了火車上再打瞌睡,火車上那麽亂,打瞌睡了可不好。”


    林如煙坐起身:“我已經不困了,該起床了。”


    她起來洗漱完,吃了在知青點的最後一頓飯,提起行李箱跟大家說出了告別。


    她來這裏的時間不長,和這些知青的情誼也不深,所有的知青都在門口,和她簡單的告了一下別,她就準備離開了。


    提著行李箱朝村口走去,在那裏坐上牛車,再去縣城。


    她的腳步很慢,百來米的距離,本來一分鍾就可以走到,她卻磨磨蹭蹭用了好幾分鍾。


    終於還是走到了牛車前,把行李放了上去。


    大隊長一直親自趕牛車,“林知青,你這一走,不知道有多少人羨慕你呢。”


    林如煙苦笑,她其實更羨慕可以繼續待在這裏的他們。


    他們等了半個小時,陸陸續續又來了其他去縣城的人,坐滿了一車,大隊長決定趕牛走人。


    林如煙也上了車,坐在自己的行李上。


    大隊長揮起鞭子,正要往牛屁股上甩,這時有個村民慌慌張張跑來了。


    “大隊長,不好了,大隊長,出人命了,出人命了。”


    大隊長嚇得渾身一抖,甩鞭子的手也抖了一下,鞭子落在了牛屁股上,卻不重,牛剛跑起來,又被大隊長拉住了韁繩。


    “咋,咋回事?你,別,別,別是騙我的。”大隊長看著來人說話都不利索了。


    跑來報信的是本村的村民劉二旺,劉二旺急得滿臉通紅。


    “大隊長,我咋能拿這種事騙你?真的出人命了,就在山上。有個人在山上喝醉酒,被野豬給咬了。誒呀,那身上,那腿,那手,都被野豬咬爛了,流那血也可多了,現在不省人事,不知道能不能活得了。”


    大隊長趕緊朝後麵坐車的人吼了一聲,“下車下車快下車,有人受傷了,要立刻送他去醫院。”


    後麵的人包括林如煙在內,都趕緊下車,好把牛車騰出來去救人。


    大隊長邊問劉二旺:“這個被野豬咬傷的人是誰?”


    “是,是,是牛棚裏的那個男的。就,就,就是那個年輕一點的。”


    林如煙聽了,身子猛然一抖。


    劉二旺說的人是莫無畏。


    莫無畏出事了。


    她把行李丟掉,去問劉二旺:“人在哪兒,他是在哪兒被咬傷的,現在在哪裏?”


    “在,在,在山的北邊被咬傷了,現在已經被抬著下來了,不知道有沒有到村裏。”


    林如煙什麽都顧不得了,她趕緊朝著山的北邊跑去。


    “莫老師,你不要有事,千萬不要有事。”


    大隊長也趕緊趕牛車往那邊走,還吩咐人把林如煙的行李先送回知青點,若行李箱裏少了東西,唯那人是問。


    林如煙記得山的北邊,那次莫無畏在那裏坐這兒一塊石頭上吹口琴,她去那裏的時候不小心滑了一跤,被他接住抱在了懷裏。


    劉二旺所說的不知道是不是那個地方。


    她撕心裂肺地往那個地方跑了一段距離,就看到了幾個人,其中的四個抬著一個用樹枝和藤條做成的簡易擔架,擔架上躺著一個身上帶血的人,這個人應該就是莫無畏了。


    她還看到了跟在旁邊的方素雲。


    是莫無畏,真的是莫無畏受傷了。


    她又加快了速度,衝到了擔架旁。


    就看到了莫無畏閉著眼睛躺在上麵,而他的身上,特別是右手和兩隻腳,確實和劉二旺所說的一樣,血肉模糊,被衣服包裹著,方素雲按著她的兩隻腳,他的手被另一個人按住,血把包裹傷口的衣服都浸透了。


    林如煙的眼淚已經流了一路了,此時卻又如決堤的洪水般洶湧流出。


    “老師,莫老師。你怎麽會成這樣子?你不要有事,千萬不要有事。”


    大隊長趕來,村民們七手八腳把莫無畏放到了車上,許正清和方素雲都要跟著去縣醫院,林如煙也不管別人允不允許,她就上了車子。


    救人緊急,大隊長沒說什麽,立即趕著車走了。


    到了縣醫院,醫生火速對莫無畏進行了急救,大隊長,方素雲,許振清和林如煙,都著急的等候在急救室外麵。


    大隊長向許振清和方素雲詳細了解了一下莫無畏受傷的情況。


    許振清說:“昨天無畏就心情不好,喝了一些酒。今天早上我們做好飯去他房裏叫他,一直沒有人答應。


    我們倆都很擔心他會再喝酒出事,我就把門搬開了想去裏麵查看一下,卻發現裏麵根本沒有他的身影,連他昨天喝酒的壇子都沒了。


    我和素雲一想,怕他在外麵喝酒出了事,就出去找他,結果有人說看到他睡在了山上,我們還沒有趕到那個地方,就又遇到人說他受傷了。


    他肯定是喝的太多了,不省人事,才會被野豬給咬了,唉~”


    “喝酒?他為什麽要喝酒?”林如煙問許振清。


    她記得她上學的時候,她老師說自己從來不喝酒。


    許振清看了她一眼,不知道該不該把實話說出來,莫無畏就是因為她才喝酒,因為她才喝醉了,被野豬咬傷的。


    “他就是心裏有事,心情不好,才去喝的。”


    “他為什麽心情不好?他遇到了什麽事情?”


    林如煙知道現在說這些都晚了,可莫無畏傷的那麽重,她很想尋個究竟。


    許振清最終也沒有告訴她:“這個我不清楚,他沒有跟我們說。”


    她又去問方素雲,方素雲也是和許振清一樣的說辭,沒有告訴她真正的答案。


    有醫生過來催繳費,林如煙搶先,“我去交。”


    方素雲和許振清攔住她,方素雲:“林姑娘,你去交不好吧,我們來交就行了。”


    林如煙堅持:“叔叔,阿姨,你們不用管了,我去交。”


    她趕緊拉著那個醫生走了。


    許振清和方素雲都很疑惑,莫無畏傷的那麽重,林如煙還心甘情願為他花錢,她不是要回城嗎,還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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