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後,兩人帶著夏媽媽準備好的特產禮物開車來到蘇家。


    蘇家大門剛打開,夏思滎心裏就莫名的發慌,不是因為緊張,這種心慌好像某種不安的信號,在提醒她今晚會有事發生。


    果然,當蘇景辰將車停好後兩人走到門廊處,沒有蘇媽媽一如既往的熱情接待,隻有一個傭人候在那裏,為兩人拿出拖鞋。


    “我媽呢?”蘇景辰也覺得有些異常,將特產遞給傭人後問道。


    傭人接過東西後答話:“老爺、太太、小姐和大姑爺在書房裏。”


    “出什麽事了?”


    傭人看了眼夏思滎後,湊近蘇景辰小聲答話:“不太清楚,不過老爺很生氣。”


    見傭人拎著禮品先一步進去後,夏思滎輕聲問蘇景辰:“怎麽了?”


    蘇景辰握緊夏思滎的手往裏走:“不知道,進去看看。”


    兩人剛走進客廳,蘇媽媽正從樓梯上走下來,臉上沒了以往的親切,滿是愁雲,見到兩人後,生硬的擠出一抹笑容:“思思來了,快先坐吧!”


    夏思滎朝蘇媽媽莞爾一笑:“阿姨,過年好,我媽媽讓我帶了一些特產過來。”


    “太客氣了。”蘇媽媽站在樓梯上的腳步頓住,朝蘇景辰擺了擺手:“辰辰,你先上來。”然後和夏思滎吩咐道:“思思,你先坐一會啊!需要喝什麽就跟劉姨說。”


    “好!”夏思滎恭敬的點點頭。


    蘇景辰帶夏思滎到沙發上落座後,輕柔的摸了摸她的頭:“你先等一會,我上去看看什麽情況。”


    夏思滎“嗯”了一聲:“你快去吧!”


    蘇景辰邁步上樓,蘇媽媽小聲跟他囑咐了幾句,他摟住媽媽的肩膀安慰了一句,兩人說話的聲音極小,夏思滎望著兩人的背影若有所思。


    除了大人們不在,就連小外甥也不在。


    怎麽都覺得不太對勁。


    難道,孩子生病了?


    夏思滎一人坐在客廳裏,劉姨一會端著果盤過來,一會幫她打開電視,一會又問他冷不冷,餓不餓?


    句句關心,生怕她一個人呆在這裏無聊,局促。


    十分鍾過去了,夏思滎見他們還沒下來,便拿出手機給蘇景辰發了條微信:【怎麽了?事情很嚴重嗎?】


    蘇景辰秒回:【還好,你無聊嗎?】


    夏思滎輕舒了口氣,從她進蘇家開始那種不安感一直縈繞在心頭,看見蘇景辰回複“還好”後,一直懸著心這才穩了些。


    她的指尖在屏幕上輕點了幾下,回複道:【不無聊,你先忙。】


    這次,蘇景辰沒再回話。


    一直到夏思滎將一集電視劇看完,蘇家人才陸陸續續從樓上的書房走出來。


    率先走下來的是蘇爸爸,低沉著嗓音,微笑開口:“久等了啊,小夏。”而後吩咐候在一旁的劉姨:“開飯吧!”


    夏思滎從沙發上起身,笑著答話:“沒事,叔叔、姐姐、姐夫新年快樂。”


    蘇姐姐的眼眶通紅,像是大哭了一場,顫聲道:“新年好。”


    蘇媽媽捏了蘇姐姐的掌心一下,示意讓她冷靜下來。


    蘇姐夫也沒有以往的豪邁,心情不佳的“嗯”了一聲。


    夏思滎主動上前走了幾步,蘇景辰朝他眨了眨眼,讓她放心,沒什麽大事。


    夏思滎自小就是極會看臉色的人,這畢竟是人家的家裏事,她這個外人,不方便多問。


    她主動挽著蘇媽媽的胳膊,笑了笑:“阿姨,好久不見,我都想你了。”


    蘇媽媽輕撫著夏思滎的手背:“我也想你了,感覺過個年,你怎麽還瘦了呢?看起來這麽憔悴。”


    憔悴?


    還不是因為你兒子……


    夏思滎安慰道:“沒瘦,就是昨天剛回來,沒睡好。”


    兩人邊朝客廳走,邊說著家常話。


    一頓飯上,蘇家人的話都很少,如果這是夏思滎第一次來,她肯定不會覺察什麽,但她已經來過幾次,心裏自然會對比出異常,吃飯時她時不時觀察著每個人的表情,每個人的笑容背後都隱藏著另一種情緒,憂心忡忡。


    吃完飯後,蘇景辰便提議晚上和朋友有聚會,拉著夏思滎先走了。


    車輛行駛在夜色中,冬天的夜黑的很早,可車裏的蘇景辰,臉色比夜空更陰沉。


    夏思滎在內心做了幾次掙紮後,鼓足勇氣先開口問:“你家是出什麽事了?”


    “沒什麽事。”蘇景辰答得漫不經心。


    “你們的樣子不像沒事。更像是有什麽大事?”


    “沒有,小事而已。”蘇景辰一手握著方向盤,一手摸了摸眉毛,神情不辨喜怒。


    夏思滎也不是喜歡刨根問底的人,她捏了捏蘇景辰握在方向盤的手:“要不然我來開?”


    蘇景辰意識到自己不佳的情緒藏都藏不住,此時剛好紅燈,他傾身摟住夏思滎的肩膀,在她的唇瓣落下輕輕一吻:“謝謝。”


    謝謝你,不追問。


    謝謝你,用另一種形式安撫我的焦躁。


    他有時覺得夏思滎並不像一個比他小七歲的小姑娘,她成熟、獨立、情緒穩定、會照顧人,總是會在恰當的時間安靜,比如在他寫論文最心煩的時候,也能默默陪伴他幾天,一聲不響,不吵不鬧。


    夏思滎明白他這聲謝謝的含義,眼底泛起一抹明媚的笑意:“你想說就說,不想說我也不問,不過如果需要我幫忙,或者我能幫上忙的話,你一定要告訴我,我希望自己能幫你分憂。”


    “其實,我……”


    【滴滴滴】


    此時紅燈已變成綠燈,後麵車催促的喇叭聲響起,打斷了蘇景辰的話。


    蘇景辰的手搭在方向盤上,腳踩油門繼續向前行駛,把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他還是不想說,就算他爸爸媽媽,姐姐姐夫提議要告訴夏思滎,他還是拒絕了,現在還不是時候,他沒法說出口,盡管這件事對於他們家而言,迫在眉睫,但他還是說不出口。


    是男人那點可憐的自尊心在作祟,也是他不相信這件事情不會有其他的轉機。


    蘇景辰沒把話說完,夏思滎問了句:“其實什麽?”


    “其實我真沒事,你別擔心,就是我爸公司的事,不要緊。”


    夏思滎信了,商場上的事情她確實無力解決,難怪蘇家人都緘口不提,她心口一緊,一種無力感湧了上來,如果她和他門當戶對多好!如果她和他年齡相仿多好!


    可她出生於普通家庭,她比他小七歲,還在上學,她什麽忙都幫不上,真的什麽忙都幫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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