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鷹把鑰匙遞給她,幫她把行李拿進去,正準備走,想了想還是提醒道,“晚上不要隨便開門給陌生人。”


    “好的,恩人。”女孩知道少年在關心自己,忙道,“我知道的,恩人你趕緊去洗個澡,然後好好休息一下吧。”


    夜鷹給她關上房門,隨後用鑰匙開了隔壁的一扇門,走進去後順帶一腳把門帶上。


    掃了一眼房間的布局,和剛才那間差不多,一張單人床,一張小桌子和一張椅子,裏麵是一間小浴室。


    夜鷹把身後的背包抖了抖水,放在椅子上,隨後從背包裏拿出一套衣服,進了浴室。


    伸手一拽,直接把濕掉的上衣從下往上扯下來,頭發上的水滴落在瓷白如玉的肌膚上,夜鷹看著浴室鏡子裏的自己。


    剛剛被衣服扯亂的頭發有幾縷落下來,遮住了那雙神色深邃的眸子,雪白的鎖骨凹陷處盛了幾滴水珠,在暖黃的燈光下仿佛閃爍著細碎的光澤,看起來又欲又純。


    鏡子裏的人臉部線條分明,薄唇微濕,還帶著水汽,臉上的絨毛清晰可見,勾人極了。


    夜鷹洗澡的速度很快,五分鍾後就穿好衣服出來了。


    純黑的套裝,穿在身上顯得臉上的膚色更白了,襯得整個人慵懶又邪氣。


    一手按著毛巾擦頭發,直到半幹才把毛巾扔到了床尾。


    踱步過去,把背包放到小桌子上,往椅子上一靠,才把背包裏的東西倒騰出來。


    背包裏的東西很簡單,一個銀白的筆記本外殼,一些內部零件、麵板、主板之類的,一個同色係的鼠標,一個小鍵盤,一台智能手機,充電線,另一套黑色的備用衣服,一個資料袋,一張身份證,還有一千塊現金。


    夜鷹拿起手機,開機,指尖點了一圈。聯係人隻有兩個,一個是黑衣人仇當,還有一個是g國王子靳學林,也就是黑衣人的主子。


    不難看出,這是黑衣人存的號碼。


    夜鷹沒管它,把手機放在一邊,把筆記本零件拿過來,動作飛快地組裝著,操作熟練。


    十分鍾不到,一個小型組裝筆記本就完成了。


    自己組裝的本,比外麵買的性能更好,因為用的配件都是最頂級的,而且偽裝性強,一般人根本看不出來,隻會認為這是普通的筆記本,這樣方便她行事。


    開機之後,修長的手放在鍵盤上,跳躍得飛快,讓人眼花繚亂的。眼睛盯著屏幕,壓根就不用看鍵盤。代碼一串串的彈出來,鍵盤聲啪嗒啪嗒地響著,像低沉的樂章。


    等到雙手離開鍵盤,屏幕上就出現了顧輕語的資料。


    對於夜鷹來說,要調出一個人的資料,還是很簡單的。


    不過她的資料似乎被加了密,夜鷹眯了眯眸,這種加密方式不同於一般的加密,而是部隊慣用的加密手段,說明她的家庭成員身份特殊,信息是被刻意隱藏起來的。


    這對夜鷹來說也不難,隻要這個人存在過,有痕跡,她就可以找出來。


    隻是看到家庭成員那欄,夜鷹的眸子都停滯住了,連雙手都有些無力地下垂。


    身子往後一仰,腦袋靠在椅背上,眼神出現了少有的迷茫。


    顧輕語,今晚遇到的那個女孩,真的是顧輕言的妹妹。


    本以為不會那麽湊巧,結果還是命運弄人。


    回陽城的第一天,就遇到了昔日戰友的妹妹。


    顧輕言,從小就跟在她身邊,這些年走南闖北,如同兄長一樣的存在,最後卻落得不得善終的結局。


    夜鷹隻要一閉上眼,似乎就可以回到那個槍聲震天的戰場,火光漫天,槍聲四起,他們一直跑,卻無處可躲,隻能迎麵而戰。


    那些少年才二十多歲,全都葬身於戰火中,連屍首都沒有。


    年輕的容顏,全部定格在最好的年紀。


    顧輕言是她帶出來的人,從八歲起就跟著她,與她最為親近。


    還記得,執行最終任務的前一晚,那個眉目俊朗的少年一臉笑意,眼睛比繁星還要耀眼,滿臉憧憬地對她說:“老大,幹完這單,我們就可以回去了。”


    是啊,幹完這單就一切都結束了。


    可是,誰都沒想到結束的是他們。


    那個少年有個妹妹,他最疼妹妹了。他說妹妹很可愛,等他回去之後要給妹妹買好多好吃的,還有很多漂亮的衣服。


    他還說,妹妹是個小吃貨,還是個小哭包,見他那麽久不回去,肯定又要哭鼻子了。


    說起妹妹的時候,他總是一臉驕傲,連眉目都溫柔了不少,嘴角總是勾起淡淡的笑意。


    可是他已經十年沒有回過家了,也不知道妹妹還記不記得他。


    每次說起家人,那個少年總是一臉笑意,隻是笑容的背後藏著無盡的思念和遺憾。


    像他們這樣的人,可能下一秒就會死去,連身份都不能光明正大地擁有,連家人也隻能偷偷地思念。


    明明那時候他不過才二十一,還是個孩子,卻已經長成了大人的模樣,已經學會了扛起家國大義,學會了承擔起保家衛國的責任。


    可是,那個眉眼帶笑的少年終究連回家的機會都沒有了。


    夜鷹的眼底一片猩紅,如果她再強一點,他們是不是就可以活著回家了?


    如果不是自己的無能,是不是就能護著他們了?


    可是,她太無能了,連自己的人都保護不了,還要連累他們來保護她。


    她看著自己握緊成拳的左手,眼底猩紅得像是能溢出血來,湧現的黑霧似乎能把人吞噬。


    這隻手,沾了不該沾的血。


    “劃拉”一聲,夜鷹起身的動作有點大,身後的椅子被撞得有些搖晃。


    她大步走到浴室,擰開水龍頭,直接伸手捧著水澆到臉上,衝了十幾下,眼神才恢複了清明,隻是眼尾處還泛著紅,活像個剛出浴的妖孽。


    夜鷹看著鏡中的自己,額前發絲濕了,水珠流淌在臉上,一張臉白得毫無血色,帶著透明的質感。


    那些少年的命,她一定會親手討回來。


    她一定會給他們一個交代,哪怕搭上她的命,也要為他們正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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