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夜不睡覺,就為了跑出來見這個又醜又老又壞的男人,還把自己凍得鼻頭通紅,他哪裏比得上我重要?”


    陸寒楓歎了口氣,嗓音低低的,抱緊了懷裏人。


    “你再為了他哭,我可就吃醋了。”


    安陌攬著他的腰,心情平複了許多,臉頰在他懷裏蹭了蹭,仰起頭來看他。


    陸寒楓指腹輕柔地摩擦過她的眼角,“我吃醋了,你不哄哄我嗎?”


    安陌嗓音帶了鼻音,卻很認真地問他,“怎麽哄?”


    陸寒楓笑了笑,眉目如畫般,輕聲細語的。


    “他惹我不開心了,你給我報仇。”


    “不然我怕自己下手沒個輕重,一不小心把人整死了怎麽辦?”


    話落,陸寒楓像是想起什麽似的,一臉嫌棄地瞥過地上躺著的方元良,滿臉不開心,話裏話外都是厭惡的嫌棄。


    “算了,他太髒了,你乖乖站一旁,還是我來吧。”


    陸寒楓不顧旁人的目光,談論方元良生死時就像談論今天吃什麽一樣尋常。


    躺在地上聽天由命的方元良:“.......”


    從陸寒楓來的那刻起,他就沒有反抗了,隻字不言。


    因為,陸寒楓和安陌不一樣。


    陸寒楓才是真正的那個瘋子,可不會管他的死活。


    此時,方元良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暗含警告,“陸賢侄,殺人是犯法的。”


    陸寒楓輕嗬一聲,像是聽到了笑話一樣,“你也知道是犯法的啊?地府裏不知道多少冤魂在等著你。”


    “你有意見就憋著。”


    “萬一吵到我了,子彈打偏了,有些人一命嗚呼就別怪我了,反正挨打的不是我,子彈也不長眼,可沒有像你那麽好的眼力見。”


    赤裸裸的威脅。


    方元良氣得肺都快要炸了,隻能咬牙憋著,怒視著前方的一男一女。


    現在的他,就是一個活靶子。


    陸寒楓後退一步,身形一轉,自身後半擁著安陌。


    一手攬著她的腰,一手覆上她拿槍的手,然後緩慢抬起她的手,槍口對準了方元良。


    陸寒楓手上用了些力道,穩住那隻白皙微顫的小手,溫熱的氣息吐在她的耳畔,耳語著。


    “提槍,端穩了。”


    陸寒楓盯著滿目不可置信的方元良,字字句句都在控訴他的罪行。


    “十五年前,你為報複方家犯事被驅趕出陽城圈子一事,故意泄露軍情,導致安家陸家、軍方血族在與魔匿組織交戰中損失慘重,死傷無數,自此安家退隱,血族隱世。”


    “你欠了安家和血族一個遲來十五年的公道。”


    方元良轉身想跑,淩空一聲槍響,阻斷了他的退路。


    “砰”——


    方元良左腿中一槍。


    “兩年前臥底潛伏,為的是全殲魔匿組織,你為了拉攏魔匿組織,借魔匿組織之手鏟除安陌,再度與魔匿組織合作,給安陌下血蠱,故意在交戰前泄露作戰計劃和信息,臥底身份泄露,援軍反被埋伏,全部壯烈犧牲。”


    “你欠所有犧牲烈士的一個公道。”


    “砰”——


    方元良右腿挨一槍。


    雙腿失力,他跪了下來。


    “血族人血液具有延年益壽的功效,可駐青春之姿,守容顏之貌,你妄想追逐不存在的長生之道,建立私人醫院,非法囚禁無辜受害者,以活體煉藥。”


    “你欠所有的無辜受害者一個公道。”


    “砰”——


    方元良左肩入一彈。


    “你以活體製藥栽贓魔匿組織,你勾結黑道綁架人質嫁禍吳家,你蓄意挑動內亂擾亂軍中秩序,你掀起網暴中傷安陌,你勾結一路之丘殘害忠良。”


    “你欠所有人一個公道。”


    “砰”——


    方元良右肩中一彈。


    身體的槍傷讓他冷汗涔涔,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牽扯著胸腔的痛意。


    他隻字未語,眼中卻迸發著滔天的恨意與不甘。


    十五年前,他就應該永絕後患,將這兩人斬殺於孩童時期的。


    四槍落下,陸寒楓停下來。


    “最後這一槍,是我想殺你。”


    陸寒楓掃過地上咬緊牙關的方元良,冷笑一聲,“你該慶幸,我家小公主心善,見不得血汙之穢。”


    “你的命,是她留下的。”


    這樣的當眾羞辱,比直接殺了方元良更讓他難受。


    陸寒楓覆著安陌的手,手腕一翻,從安陌的掌心拿過了那把槍。


    他掃過眾人,氣勢一下子就拉滿了。


    “方元良通敵叛國,殘害忠良,惡事做盡,事情敗露後畏罪潛逃,拒捕且反抗激烈,為防止他再度逃跑,我斷其雙腿,大家可都看見了。”


    在場所有人微低下了頭,異口同聲地大聲喊道:“看見了。”


    陸寒楓踱步過去,微蹲下身,他湊近了方元良,用隻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朝他低語。


    “即便當眾殺你又何妨?”


    “你真以為她不敢嗎?”


    “她從來就不是膽小鬼。”


    “隻是你不配髒了她的手。”


    一想到安陌那雙清冷的雙眸沾了濕意,清澈如水,卻氤氳著破碎,他就想捶死方元良。


    “血族二字就是她的免死金牌。”


    “她任何時候都有底氣。”


    “而你,在她眼裏啥也不是。”


    陸寒楓拽著方元良的衣領,將他狠狠往旁邊一甩,滿身戾氣。


    陸寒楓順勢壓低了聲音,“你該慶幸你還有點用,不然你現在已經死了。”


    如同惡魔的低語在耳邊炸響,絲絲縷縷的殺意籠罩下來,扼住命運的喉嚨,方元良感覺自己渾身的血液在逆流,隻覺得渾身難受發冷。


    他咬牙,看著這個連打他四槍的惡魔,咬牙切齒。


    他嘶聲力竭,滿目怒容,“你真以為你殺了我就能夠給安陌自證清白?別癡心妄想了,我不好過,誰也別想好過。”


    所有人都得給他陪葬。


    “你們一定會比我更痛苦。”


    他花了大半生布下的棋盤,步步為營,絕不允許任何人毀了。


    吳家率先倒台,安陌深陷輿論泥潭,安家無法名正言順回歸,血族背負汙點罵名,陸家牽涉其中,沒有一個人是幹淨的,所有人都淪為了他手中的棋子。


    不得善終。


    永墜地獄。


    方家得不到的殊榮和地位,旁人也不該擁有。


    他得不到的東西,那就毀了。


    “是嗎?”陸寒楓平靜地反問,輕蔑一笑,嘴角的弧度邪佞極了,“那我等著你被氣死的那天。”


    “到時候,你可得睜大了雙眼,看她來日登廟堂之高,看她扶搖直上九萬裏,看她功勳滿肩,無上殊榮,看她少年將軍,榮歸故裏,看她萬人敬仰,絕代風華。”


    方元良被成功地氣紅了眼睛,眼球裏布滿血絲,目眥欲裂地瞪著陸寒楓,渾身被氣得發顫。


    陸寒楓是懂得往他心裏捅刀子的。


    這些,都是方家再也得不到的榮耀。


    陸寒楓站起身來,雙手插兜,吩咐著,強調了最後三個字,“把人帶回去,好好治,要活的。”


    在場眾人都是有眼力見的,有人迅速上前,將滿臉陰鷙的方元良架起來,送往醫院救治。


    其餘人則迅速處理現場,抹除痕跡。


    陸寒楓轉身,站在安陌麵前給她攏了攏披風,擋住寒風,然後摸摸她的頭,眼神是沒有藏匿的溫柔。


    “人都處理好了,可以跟我回去睡覺了吧?”


    他的語氣裏暗含著一絲委屈,那雙鳳眸眼睫微微耷拉著,一副被拋棄了的可憐模樣。


    安陌沒問他怎麽會突然過來,隻是伸手,主動與他十指相扣,另一手摸了摸他的臉,像是安撫,“好。”


    陸寒楓牽著人往車的方向走,語氣隱隱透著邀功的意味,“我剛剛表現怎麽樣?”


    安陌捏了捏他的手指,“很棒。”


    “那有獎勵嗎?”


    “你想要什麽?”


    “你親我一下。”


    安陌頓住了腳步,偏頭。


    陸寒楓也知道身側人臉皮薄,他當眾提這個要求倒像是無理取鬧了。


    於是陸寒楓神色更委屈了,語氣也瞬間低落,“你為了他,在床上拋下我,我一覺醒來就發現你不在了......”


    跟在他們身後聽牆角的羅文軒和其他人:“......”


    少爺這茶裏茶氣的嬌妻感是腫麽回事?


    為了爭寵,都進化成這樣了?


    而且.......床上?


    聽這語氣的委屈勁,陸寒楓竟然是下麵的那個?


    這是他們不付費就能聽的事嗎?


    他們見到了陸寒楓這麽嬌的一麵,回去之後該不會被滅口吧?


    眾人渾身一顫,脖子莫名一涼,於是趕緊左顧右盼,抬頭望天,就是不看前麵並肩的兩人,在這個時間點假裝自己很忙的樣子。


    隻有羅文軒在心裏嗬嗬一聲,心想他們這是頭發少見識短,少爺這都是基操。


    在安陌麵前裝可憐裝委屈,少爺最在行了。


    果然,安陌見到他落寞委屈的樣子,也顧不得後麵還有人,側身過去,一個輕柔溫熱的吻落在了陸寒楓的臉上。


    陸寒楓低垂著的眉眼驟然開朗,眼底的光蕩漾開來,嘴角也不自覺地勾起,在夜色下像個剛化形的攝人心魄的妖孽。


    安陌目露歉意,“抱歉,讓你擔心了。”


    說起這個,陸寒楓又肉眼可見的低落了,彰顯著安陌像個下床不認人的渣女。


    “嗯,我發現你不見之後,找了你好久。”


    聽到這話的羅文軒在心裏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少爺你深夜大戰萬千網友,炮台杵那一站,挑動全民保衛戰一事你是隻字不提啊。


    可惡,竟然被少爺在安小姐麵前裝到了。


    要不是他知道他家少爺一路目的明確,跟著少爺一路過來,都差點被少爺那委委屈屈的可憐模樣給搞得自我懷疑了。


    他好想向安小姐告狀,但是少爺估計會捶死他吧。


    於是他垂著頭,繼續扮演著一個透明人的角色。


    “我還以為你跟以前一樣,又不要我了.......”


    我嘞個演技大爆發啊。


    羅文軒直呼無恥,其他人直呼見鬼。


    隻有安陌看著陸寒楓沒有安全感的樣子,滿眼心疼。


    “不會。”


    像是不夠說服力一樣,她又重複著,“不會拋下你。”


    陸寒楓得寸進尺,“那你.......再親我一下,不然感覺不真實,像在做夢.......”


    陸寒楓半彎著腰,把另一半臉湊了過去。


    安陌順著他,又在他臉頰上落下一吻。


    得到了某人的親親,陸寒楓心滿意足了,嘴角上揚著,抽空掃了身後一眼,目光裏是明晃晃的炫耀。


    嗬,一群沒女朋友的單身狗。


    身後一群吃了個飽餐還被眼神挑釁的眾人:“......”


    滿臉不嘻嘻,他們到底是為了什麽才跟著過來的,是為了捉拿方元良嗎?


    不,是因為陸寒楓要當眾炫耀自家女朋友。


    他們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想向安陌告狀又不敢當著陸寒楓的麵,但又不想看到陸寒楓那副得意的嘴臉,隻能當沒看見,真夠憋屈的。


    以至於後來,當他們回到部隊,在背後蛐蛐陸寒楓今晚的作為時,可沒嘴下留情,真假參半最後風向扭曲,傳得那叫一個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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