怦!


    很快,虛空碎片爆碎,散向四麵八方,第一神尊眼中神光愈發微弱下去,隻是望著昏暗的夜空。


    天剛朦朦亮,一小縷陽光透過,揮灑在身上,可他的身子卻不再璀璨,此時黯淡下去。


    視線愈發模糊,恍惚之間,第一神尊仿佛看見了過去的一角。


    一個朝氣蓬勃的少年,白袍銀槍,自魔墟中崛起而出...


    那是昔日的他,喚沐風。


    神族中人,卻機緣巧合探索魔墟,更被魔族無上傳承選中,喚醒體內體質,成為了萬人眼中的異類。


    不僅如此,大戰在即,沐風更做出了反常舉動,選擇閉關不參與其中。


    也是那時,他是神,還是魔,世人不清楚了。


    世人隻知曉父母不再以他為子,故友更以交他為恥,族中人不能理解,欲要殺他而後快。


    猜疑與忌憚都作用在了他的身上。


    沐風驚世絕豔,天上地下卻無容身之處,進退兩難...隻能向天咆哮著宣泄這份不甘。


    “若能成帝,族人對我的觀感就會改變?之戰就能終止了?”


    這是沐風往日的想法,強者之路注定孤寞,命運從來不曾壓倒他,而是激勵著他前行。


    沐風離開了神族,一人一驢踏上屬於自己的路,他手上染了無數鮮血,看過世間繁華,也曾體會凡塵百態。


    沐風哭過,難受過,但始終砥礪前行。


    終於,在人世間...認識到了影響他一生的人。


    紅塵大帝,那一世的大帝,自紅塵中蛻變成帝。


    不同於其餘大帝,他哪怕證道成帝...依舊居於人世間,堪稱古往今來最親近眾生的大帝。


    ...


    “小友天賦奇佳,倒是本帝阻了小友的路了。”


    見到沐風的那刻,紅塵大帝淡笑著開口。


    他和藹至極, 沒有半點大帝該有的架子,言談舉止間令人如沐春風。


    黃金大世並非時常有,一世一天命才是常態,那世的天命已經落到紅塵大帝手上了。


    那沐風自然也就沒有成帝機會了。


    “大帝覺得我該如何選擇?”


    沐風有些悵然,問出了心中一直糾結著的問題。


    神與魔注定隻能存在一方,他是神族中人,但一身傳承近乎全是魔墟認可的結果...


    世間本就不該存在這麽矛盾的人。


    “一切隨心...”


    紅塵大帝隻是簡單回應,一切所行都順本心,不去插手他人命運,這是紅塵大帝一直貫徹的理念。


    話落他便離開了,徒留下沐風在原地。


    ...


    “順從本心。”


    沐風輕聲呢喃了許久,一人一驢在凡間又是空度百千年光陰。


    這段時間內,沐風始終不曾回歸神族,隻是自顧修煉,仿佛從世間消失了,甚至族中都早已忘卻他這一號人...


    也是這段時間,大戰爆發...


    魔族勢力強到了極致,幾乎要將神族徹底覆滅完全。


    “我神族的至強者,您在哪...?”


    神族強者四處呼喚,乃至蒼茫眾生都在呼喚,始終等不到一個正確的人。


    其餘諸多名門正統勢力接連奔走,想著馳援,依舊徒勞無功,神族一敗再敗,終於敗無可敗了。


    ...


    就在神族真正快要覆滅的那刻,一隻不起眼的毛驢自遠處星空而至。


    沐風白袍銀槍,璀璨至極,他到來了,一人獨戰魔族諸多至強者。


    也是這一戰,沐風真正的名動天下。


    不僅如此,他後來更挑勝世間眾多豪傑,讓神族重新站了起來。


    沐風更是被尊第一神將...


    昔日那些被追殺的往事神族早已拋擲腦後,這一刻,他不是帝,但在神族中的地位,絲毫不比那些大帝弱上半分。


    ...


    然而,星空之下,神族戰士想要發起反攻時卻被攔住了。


    沐風言語平靜,他遙望上天,話中帶著悵惘。


    “我出於神族,一生便是族中之人...我不能去眼睜睜地看著它去覆滅。”


    “但我一身的道,都受之魔墟,對不住魔族的無上...出手僅此一次。”


    沐風繼續開口,在說出來這番話後,原本緊蹙著的眉頭竟是舒展了不少。


    “沐風在此以己身所修之道起誓...往後再有爭執,絕不插手,若有違此言,道崩人滅!”


    他解脫了。


    做完這一切後,沐風便真正的歸隱山田,從此不問兩族中事。


    縱然往後兩族依舊紛爭不斷,他也是不再搭理,隻是自顧忙於田野間。


    ...


    就這麽日複一日,年複一年...


    某天,年邁的沐風又一次出世,他不再年輕了,這一行也不是為尋常之事,是有個老朋友想見他。


    紅塵大帝住在人世間,在等他...


    “大帝說得對,一切隨心,其餘...不必再理會。”


    再見麵的那刻,沐風一笑,眼中有些暢慨。


    不知多少年過去了,往日紅塵大帝是什麽模樣,如今依舊...自己卻早已白發蒼蒼,少年不再...


    人力亦有窮盡時,難抵歲月光陰。


    “本帝阻了你的路,始終過意不去...助你封存神源,後世若有機會,或能再睜眼看看世間,成一次帝吧...”


    紅塵大帝同樣歎息,他很清楚沐風固然天資絕豔,超過了他,但論壽命是熬不過自己的,也等不到下一個大世的到來了。


    也是因此,直接提道。


    “當真舍卻不了這世間呀...”


    沐風眼中迷茫,他很清楚若是封存神源,下次再睜眼時,便是物是人非了。


    昔日故人都不再,或許所有一切都不存了。


    “考慮考慮吧,你的能力完全能成帝,隻是受時代局限...”


    紅塵大帝氣息磅礴,繼續勸道。


    最終,沐風同意封存神源,一個老頭子竟是封存其中...橫跨千萬年歲月來到了這一世。


    ...


    往事縱有萬千輝煌,如今也都塵歸塵,土歸土了。


    遭受大道反噬後,沐風眸中的神光再褪去,他的氣息愈發微弱,漸漸趨無。


    “沐風,讓這一切落幕吧...”


    這位神族的第一神尊最後道了一聲,也宣告著神族徹底退出了曆史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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