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瘟疫一開始在德特茅斯彌漫,消息傳到盧瑞恩耳中時,進入聖巢的大門就已經關閉,外麵的進不來,裏麵的也出不去。


    也不知是真是假,至少在德特茅斯巡邏的那些哨兵都是這麽認為的。


    “咕嚕......咱們昨天巡邏的時候,有這些東西嗎?”


    “沒...沒有吧......”


    “而且咱們昨天巡邏的時候,大門也是緊閉的吧。”


    “嗯,這我可以肯定,那裏連個複仇蠅都飛不出去。”


    “那...那他們是怎麽進來的?!”


    負責德特茅斯臨近王國入口區域的兩名哨兵愣愣地站在原地,眼神跟見了鬼一樣,一動不動地看著不遠處多出來的一張巨型帳篷,那附近還有許多小帳篷附庸,規模雖然不大,但也絕不可能毫無動靜地出現在德特茅斯。


    可它們現在就是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了兩位哨兵的眼前。


    與呼嘯山崖相似,常年以灰白色為基調的德特茅斯忽地出現一眾如同火焰般眩目的帳篷,實在惹眼,兩位哨兵實在沒法裝作看不見。


    “這些帳篷看起來...有點不妙啊。”


    其中之一的哨兵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他也不知為何,當自己的目光看向那些帳篷,特別是其中那張門口趴著兩隻長頸象鼻蟲的巨型帳篷,心裏就沒來由地發怵,好像在多看幾眼,那宛如巨口般的帳篷門就要將自己吞入。


    “我...我也這麽覺得,那咱們...咱們還進去看看嗎?”


    “算了吧,我還是覺得先去跟守望者大人匯報比較好。”


    說著另外一個哨兵就要轉身離去,不過還沒走出兩步就被拉住了。


    “別,你忘了?現在主城比這裏還亂呢,這點小事都去找守望者大人,這不是自找不痛快嗎?”


    “那你說怎麽辦?”


    “嗯......”


    旁邊的哨兵也轉過頭不去正視那些帳篷,隻偶爾瞟上一眼,沉思了一會道:


    “去找負責另外一邊的哨兵,多些人就多謝保障,要不然出了意外咱倆都跑不脫。”


    “好吧。”


    兩位哨兵對視一眼後拔腿就跑,一刻都不想再停留,半晌過後,才見到他們重新走回到離帳篷不遠處,隨之而來的還有不下七位哨兵。


    “嘶~,我還以為你倆閑著沒事拿我們找樂子呢, 這地方確實像你倆說的,有點......”


    “邪門?”


    “嗯,我也這麽覺得,看著我就心裏不舒服。”


    幾位哨兵商量了半天,誰也不敢先打頭陣,於是抽簽決定了留下一位哨兵報信,以防其他哨兵遭遇不測,剩下的哨兵一齊進到那氤氳著紅芒的巨型帳篷裏去。


    噠噠噠......


    兩隻長頸象鼻蟲隻稍稍斜了一眼站在門口的哨兵,便不再理會,眾哨兵見狀也反應了過來,它倆的作用與其說是看守,卻更像是在迎賓。


    “走走走,別看了。”


    哨兵們相互推搡著,花了好一會總算進入了帳篷的內部。外界的光芒逐漸消失,眾哨兵的視野也變得模糊起來,就在他們膽戰心驚地往裏麵緩慢前進時,突然從深處傳來的音樂重重地給了哨兵們遲緩跳動的心一拍。


    “誰!誰在那裏!”


    其中一位哨兵壯著膽子喊出了聲,不過回答他的,仍是那段悠揚於昏暗燈光下的琴聲,隻不過在他的聲音傳入進去後,那琴聲變得稍顯急促。


    那哨兵又喊了幾聲,見沒有回應,但也沒有其他意外發生,眾人再度摸索著向前,二十餘步後,伴隨著琴聲越加響亮,哨兵們總算看到了一個活生生的蟲子。


    “喂!你們闖入......”


    之前那個沒得到回應的哨兵正憋著一肚子氣,見到演奏著風琴的布魯姆就要質問,不過剛開口就被旁邊的一位哨兵攔了下來。


    “你好,請問閣下為何無故闖入王國境地?”


    布魯姆看了哨兵們一眼,淡淡道:“火焰,尋找它。”


    這沒來由的五個字讓眾多哨兵摸不著頭腦,排在後麵的幾位哨兵皺了皺眉頭,小聲道:


    “真是聽君一席話,如聽一席話,這不是說了跟沒說一樣嗎?


    “我感覺他是來找茬的。”


    為首提問的哨兵也有些不解,於是重複了一遍提問,這一次布魯姆倒是有了新的回答:


    “去找團長大人吧。”


    “團長?誰是團長?”


    “去找團長大人吧。”


    接下來不管提問的哨兵問什麽,布魯姆就隻有這一個回答,剛才被攔下的哨兵見狀就要發作,但又被攔了下來,為首的哨兵揮了揮手,示意繼續前進。


    “你剛剛為什麽要攔著我?”


    被攔下的哨兵怒氣衝衝地向為首的哨兵喝道,聲音中滿是怨氣,那被質問的哨兵也不客氣,點著他的胸脯就罵道:


    “我為什麽攔著你?你覺得我為什麽攔著你?”


    “咱們本來就對這裏一無所知,剛才那蟲子一看就不是個主事的,你想打草驚蛇不成?”


    “再者而言,你有沒有看清那蟲子手裏拿的是什麽?”


    為首哨兵的反問,讓那質問的哨兵啞了火,當即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問題,不過他還是有些不服。


    “還能是什麽,不就是把樂器嗎?給你嚇成這樣?”


    “你個**!果然無知者無畏,他手裏拿著的,是風琴蟲的屍體!”


    “風琴蟲之所以叫風琴蟲,就是因為它們可以通過自己的骨頭與肉體,自主摩擦產生如同風琴般的音樂,而若是一旦它們死去,這種特質就會消失!”


    “所以呢?”


    為首的哨兵眼神生出了些許恐懼,聲線有些顫抖地說道:


    “想要在風琴蟲死去的情況下奏響風琴聲,除非有極為強大的外力去拉扯著它們的骨頭與血肉,而那種力量,恐怕隻有我們在場的所有人加起來,才有可能辦到。”


    “換言之,你剛才要是真的惹到了他,我們可能就走不進來了。”


    話說到這裏,剛才那啞了火的哨兵徹底沉默了下來,顯然他也意識到了自己剛才差點幹出了什麽樣的蠢事。


    “抱...抱歉。”


    為首的哨兵沒有回應他,眼睛隻是死死地盯著前方,那是他渴望已久的燈光,可此時他隻覺得身邊的黑暗會更加安全。


    嘟嘟嘟......


    當哨兵們小心翼翼地腳步踏入這條長廊的終點,一處寬闊的空地時,猝不及防的,急促的鼓點聲,讓哨兵們才平靜一會的心又躁動了起來,懸於他們上方的吊燈,其中燃燒著的猩紅色火焰也好似因為他們的到來而歡愉著,跳躍著。


    而本該隨著哨兵們的前行而逐微弱的琴聲,在此時又開始響亮悠揚,下一刻,他們的四周忽地揚起了陣紅色煙霧,緩緩彌漫於場中。


    “大家注意!”


    感覺氣氛不對,為首的哨兵大喊了一聲,所有哨兵都繃緊了神經,不斷轉頭看向四周,生怕有敵人出現在附近。


    緊接著,不知從上方何處,兩柱範圍比之火焰吊燈還要寬廣明亮的燈光打在了哨兵們的身旁,轉轉悠悠地,像是在尋找著什麽。


    倏!


    當兩柱燈光交於一處時,一團猩紅色煙霧忽地乍現其中,形狀好似那吊燈裏燃燒的火焰,伴隨著藏於煙霧裏那旋轉著的衣袍徐徐落下,一道挺拔的身影便出現在了哨兵們的麵前。


    鼓聲戛然而止,琴聲也重歸寂靜,剛才發生的一切,好似都在為了迎接他的登場。


    為首的哨兵正要壯膽提問,那道身影卻是不急不緩地俯下身子,向哨兵們行了一禮,優雅至極。


    “我是格林,這個劇團的團長。”


    “歡迎來到,格林劇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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